“姐姐!姐姐!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啊!她拿著刀,要割我的肉!啊啊啊啊!”
麗嬪醒來,第一眼看到貴妃,大哭著撲進她懷裡。
“不怕不怕,小容兒沒事,小容兒平安著呢,姐姐在呢。”
貴妃躲開麗嬪身上的傷口,小心攬著她。
見麗嬪涕淚橫流,這般如同驚弓之鳥的樣子,她心如刀絞。
好好的人兒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時間回到凝霜瞧見何太醫的時候。
凝霜心想,今日凝露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保不齊主子也傷著了自已,便忙帶太醫進了內室。
這不進還好,一進去就是滿地鮮紅,而麗嬪被一個宮女壓制著,髮絲凌亂,神情激動,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凝霜不知道情況,見主子被緊緊壓著,忙小心繞開了碎片、渣子,上前去要分開兩人。
不想被何太醫喊住。
“凝霜姑娘且慢,麗嬪娘娘瞧著怕是神志不清,先讓這宮女壓著,讓我來為娘娘紮上一針。”
何太醫說完,拿出了銀針,趁著麗嬪掙扎力竭的空當快準狠紮了下去。
這一針扎的安睡穴,見效快,麗嬪下一瞬便失了力氣不動了。
見狀,那宮女才卸了渾身的勁兒,氣喘吁吁癱倒在地。
凝霜叫來了外頭那些躲著的宮女清理內室。
何太醫則繼續為麗嬪診治,至於那個癱倒在地的宮女,凝霜叫人將她和凝露都安置到了一處。稍後看完主子,再請何太醫去給她倆瞧瞧。
何太醫作為太醫院院判,醫術自然不必多說。
又給麗嬪紮了幾針,細細查驗一番脈象,便去邊上寫方子。
等北一院這邊收拾得差不多,皇后、貴妃等一眾妃嬪也趕來了。
柔嬪就在北二院,是捱得最近不錯,可她記著麗嬪的刁難與嘲諷,打心底不樂意來。
還是她的貼身宮女勸她,這可不是來關心麗嬪,而是來看麗嬪的笑話,她這才特意換了身新衣裳款款而來。
皇后帶了薛太醫來,一進來瞧著何太醫已經候在一邊,便道:“我聽說麗嬪這兒見了血,想著是出了大事,便去請了薛太醫來,不想這邊何太醫已經來了。可也沒有叫人白走一趟的道理,薛太醫也去給麗嬪診個脈瞧瞧吧。”
這邊是要薛太醫再為麗嬪診脈。
何太醫不樂意了。
“皇后娘娘擔心麗嬪娘娘,可也不必質疑微臣的醫術。”
今日這來了別的太醫都可以再為麗嬪診脈,偏生這薛凜不行。
他的寶貝女兒可被薛凜的妹妹害慘了!
本來憑藉他女兒何雪香的姿容,入後宮是板上釘釘的事,可偏偏那薛婉凝心思毒要給他女兒使壞下藥。
哪裡想到,不是人人都蠢笨任她算計,自已女兒聰明,換了兩人的茶杯,叫那薛婉凝自食惡果。
可還是抵不住薛婉凝害人的心思,兩人在選秀上雙雙出醜,都沒了選秀的資格。
為此,薛凜與何太醫事後都受到了斥責與責罰。
兩女御前失儀,嫁不得高門顯戶,名聲前途可都算毀了。
聽說薛凜找了個下頭一直跟著他辦事的太醫,把妹妹嫁了出去。
可何太醫這邊沒有適齡的男子與自家女兒相配,只好叫何雪香去了京郊的尼姑庵帶髮修行。
害人的人新婚燕爾,被害的人只能遠離家中去帶髮修行,這叫只有一個親生女兒的何太醫,怎麼不恨?
他和這薛凜勢不兩立!
“何太醫多思了,本宮只不過不想讓薛太醫白走一趟,且薛太醫為太醫院院使,你不過是左院判,再診一次脈是再穩妥些的。”
何太醫是太后貴妃那邊的人,皇后可沒有縱著他的想法,軟刀子直往何太醫痛處攪。
何太醫也不敢真與皇后對上,他剛剛那句話也不過是因著太后和貴妃重用他兩分,如今被皇后的話這般侮辱,心中憤恨卻只能垂首應是。
皇后看一眼薛凜:“薛太醫且去吧。”
薛凜便上前一番檢視,診脈,最後得出了與何太醫一模一樣的結論。
皇后卻也很滿意他的樣子,只叫薛凜候著再等等,她要等了麗嬪醒來問話,若麗嬪再出現什麼意外,便請薛凜讓麗嬪安靜下來。
薛凜面上應下,手心止不住冒汗。
見此,何太醫鬍子都要氣飛了!
何太醫年紀大,資歷更豐,照理說新朝換新臣,這太醫院院使合該由他來坐。
偏偏半路殺出來個薛凜,此人年輕有為,醫術不凡,相貌俊朗。
在殿前面見皇上時,表述大膽,對於很多病症都有自已獨特的見解,皇上便定了他為院使,而何太醫屈為左院判。
何太醫越想越憋屈,耳朵尖都要冒出熱氣。
凝霜注意到他,怕再出什麼事兒,悄悄拉了何太醫出來,語氣懇切。
“何太醫您老心善,我家主子還傷了兩個伺候的宮女,勞您為她們瞧瞧。”
何太醫想拒絕,給宮女太監們診治都是那些沒有品級的小醫士的事,他可是堂堂左院判!
如今皇后折辱他,凝霜還要讓他去給宮女看診,簡直是奇恥大辱!
凝霜哪裡不懂何太醫的心思,瞧他要拒絕的樣子,便又道:“她們一人可是制住了麗嬪娘娘,護著麗嬪娘娘不能再傷著自已,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要是算起她的恩情……”
凝霜不說完這個,又轉言另一個:“還有一人也是從小跟著麗嬪娘娘伺候的,是柳家的家生奴才。”
“何太醫您最是心善,便去順道瞧瞧吧,裡頭您已經安穩了麗嬪娘娘,等娘娘醒來,我定會言明您的辛苦,且先去瞧瞧那兩個丫頭吧。”
好言好語,總算扭過了何太醫心裡的彆扭。
於是何太醫便去瞧凝露二人去了。
凝霜安撫了何太醫,回到室內,看見主子撲進貴妃娘娘懷裡哭,這心間的石頭才終於落地。
好歹這會兒總算是醒了!
入宮前夫人可嚴詞厲語交代了,小姐也就是麗嬪便是她們倆的命。主子好,她們才能好,主子不好,她們便要雙倍受罪。
這邊說回麗嬪這屋內一圈人。
麗嬪一醒來,是心慌又膽顫,第一眼瞧著貴妃,心中的委屈與害怕奔湧發洩。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感覺到渾身的傷口的疼痛,瞬間白了臉色。
“你渾身都是些小傷口,快躺著舒服些。”
貴妃輕手助著麗嬪躺好。
接著便是問話的時候了。
在場皇后最大,便是由她來問。
“麗嬪今個兒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方才福錦問了屋外伺候的宮女,說是你一早醒來便開始砸東西打罵宮女,可是真的?”
麗嬪記不太清那時候的事情,但是打人砸東西是她平常總做的事,便應下認了。
“那你怎麼還傷著了自已,連臉都劃爛了去!”
皇后這句話滿是不認同,卻也提醒了麗嬪一件事——她的臉也傷著了!
意識到這點,麗嬪連忙去摸自已的左臉,這便摸到了柔軟的紗布。
用力一按,刺痛撕裂的感覺帶來了強烈的不安。
麗嬪心慌的忙抓住貴妃的手,整個人又半坐起來:“姐姐,姐姐,我的臉,我的臉怎麼回事?”
柔嬪站得比較靠邊,這會趁機插了一嘴:“聽外頭伺候的宮人說,你那時自已一人在內室,怕是你自已劃爛的呢!”
瞧著麗嬪現在這樣子,柔嬪心裡別提多得意了。
麗嬪最引以為榮的就是她那張臉,如今叫她自已毀了去,誰也怪不得,誰也攀不上。
嘖嘖嘖,以後麗嬪可就沒有和她爭搶東西的資本了。
柔嬪極力剋制自已不要笑出聲,可她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麗嬪一眼鎖定柔嬪的笑臉,情緒又激動起來:“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說!是你!一定是你劃爛了我的臉!”
說完,麗嬪趁過來忽然爬下床,不顧腳底的傷口滲出血,直奔柔嬪而來。
她的手伸得又直又長,尖銳的指甲也是劃傷臉的利器。
“就是你毀了我的臉!就是你!我也要毀了你的臉!”
眼見麗嬪的指甲就要戳進自已眼珠子,柔嬪這才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外頭跑。
其她人反應過來,立馬就去拉麗嬪,將人按回床上。
而柔嬪被麗嬪嚇著了,慌不擇路就是跑,不想狠狠撞著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