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累狠了,今日陸銀枝貪睡了半個時辰。
將將用完早膳,外頭傳來小平子他們的請安。
“哎呀,好妹妹莫怪我不請自來,實在是想瞧瞧妹妹是何等出眾。”
人未到聲先至,柔嬪也不用陸銀枝迎她,自顧自進了屋。
倚香閣地方不大,勝在裝點巧思,又得了皇上賞賜的好東西,雲巧一番擺弄,也有了雅緻韻味。
陸銀枝原坐在主位,柔嬪進來她需得行禮,再坐便主動落在側位。
柔嬪一副與陸銀枝十分熟稔的樣子,先在屋內轉了一圈,這才安坐下來。
憐巧奉上茶,陸銀枝斂了眉眼聽柔嬪說話。
“妹妹好福氣啊,宮中都在傳皇上對妹妹的恩寵獨一份,侍寢當夜就在聖安宮歇下了呢!”
“到底是年輕啊,容顏姣好,今日我見了也是歡喜的緊,怪不得皇上為妹妹壞了規矩。”
這話陸銀枝不愛聽,不過為了一探對方虛實,只好接話交談起來。
“嬪妾惶恐,嬪妾不過仗著新鮮才得了皇上幾分憐愛,哪裡比得上姐姐們侍奉多年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至於皇上留嬪妾過夜,緣由說來羞人。嬪妾自胎中帶了不足,初承恩澤竟……竟昏死過去,皇上留嬪妾幾分臉面,未將嬪妾送回。”
陸銀枝說著臉頰緋紅,耳垂充血,好一副女兒家羞澀模樣。
柔嬪壓低嗓子:“那,妹妹與皇上可成了?”
陸銀枝含羞點頭,不過一瞬又失落起來,輕聲道:“皇上似乎並不盡興……”
李麟確實不盡興,可卻不是因著陸銀枝,而是外頭福長順一遍遍的低聲提醒。
柔嬪面上笑意真了幾分,隨意安慰陸銀枝幾句。
接下來陸銀枝一味貶低自個兒,捧著柔嬪。
柔嬪心機比不過陸銀枝之深,不過幾個來回,便被陸銀枝哄得心花怒放,言語間也沒了尖酸刻薄。
兩人從閨中趣事聊到民間異聞,柔嬪放下防備,被陸銀枝牽著話題走,見陸銀枝有攀附之意,直接表露了此番來意。
“妹妹入宮時我遙遙見了,那時便覺著投緣,今日說了交心話,只嘆老天爺見我在宮中難免孤寂,派了妹妹與我做伴。妹妹若不嫌棄,請多來安華宮走動,好與我排解排解。”
“承蒙姐姐記著,有姐姐相依,妹妹總算安心,可能睡個安穩覺了。”
“只是昨日不小心傷了腿腳,待我身子好些,定是要尋姐姐閒話逛園子去的,到時姐姐可不要躲懶不見我。”
柔嬪掩嘴輕笑:“你個順杆爬的,還打趣我來!那我便等著了,妹妹好好養著,晚些時候我叫人送些補品來,妹妹千萬不要推辭。”
言罷,便要回宮去了。
送走柔嬪,陸銀枝忙不迭躺上小塌。
柔嬪有點算計,但不多。
原本她是來打探婉貴人虛實的,回宮後才恍然意識到不對。
細細回想,自已的瑣事竟說了個遍,而她對婉貴人只有個身子不好的印象。
柔嬪暗自發愁,看來這婉貴人不好對付。
午膳時柔嬪送來一隻人參,年份雖不長,品相卻是不錯,陸銀枝讓雲巧收了備著日後有用。
再說雙蘭與小福子。
昨夜叫太醫院的小醫士看了雙蘭,兩人早晨便醒了,原本要問話的時間招待了柔嬪,陸銀枝用完午膳才尋了她們問話。
香蘭猶猶豫豫不願說,不想春蘭直接磕頭請罪了。
“貴人明鑑,香蘭姐姐都是為了奴婢。”
“奴婢惹了麗嬪娘娘不快,罰跪在漱春園。香蘭尋不見奴婢,便找到了凝露。”
“貴人,香蘭姐姐做的事一定是凝露指使的!麗嬪娘娘心界小,容不得皇上寵幸她人,凝露沒少出主意。”
“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香蘭姐姐一時迷了心竅,求貴人開恩,要打要罰只管使在奴婢身上,求貴人開恩!”
香蘭哪能讓春蘭遭罪,這便忍不住開了口。
“不!不幹春蘭的事!小主,都是奴婢財迷心竅,凝露給了奴婢二兩銀子,要奴婢害了小主摔了也好,風寒也罷,只要讓小主得個難過……是奴婢的錯!”
香蘭聲淚俱下。
陸銀枝面色淡淡:“倒是姐妹情深,只是我不信,不信香蘭你貪那二兩銀子。”
“那日得了賞你去長春宮,是把賞銀給了春蘭吧。”
“罷了,你若實在不願說實話,我只好去找小福子算賬。他可是為你們做保,如今你們既認了罪,他也該挨罰才是。”
“什麼,小福子?”
香蘭面露痛苦,上前抓住了陸銀枝裙襬。
“我說!我說!是……是紅蕊,還有凝露。”
“她二人一個用小福子威脅奴婢,一個說奴婢若不做春蘭就得繼續被磋磨……奴婢,奴婢實在是沒法子了啊!”
春蘭聞言也爬過來抱著香蘭哭,陸銀枝聽的煩,遞了一個眼神給憐巧。
憐巧便將人帶下去繼續問話。
雲巧幫陸銀枝按頭,心中很是心疼。
內務府這邊,小福子也不好受。
他被堵了嘴拖到太監房偏角。
幾個小太監壓坐在他身上,對他一頓暗掐明打。
“就你長了眼睛!就你長了腿!別人都沒去,就你趕上去獻殷勤,害了我們受罰,呸,真是個諂媚下賤胚子!”
“就是就是,顯著你害了我們,總是你出風頭!”
“哼,今日我們幾個讓你長長記性,小福子,你可別想著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領頭的小太監是安長祿的大養子,這兩日趁著安長祿出宮休養,沒少帶著幾個跟班擠兌小福子。
小福子一人難敵,只好服軟討好他們。
前幾日至多幾句冷言冷語,不想今日他們竟動起手來!
可小福子問心無愧,也不認為自已做了什麼錯事,他反擊不成,便護著腦袋任由幾人踢打。
小太監們直到酸了手,才拿開小福子嘴裡的臭鞋。
“疼不疼啊?疼就喊出來,這會兒給你鬆了嘴,快叫喚兩聲給我們聽聽,叫得好了今日就到此為止,若是不夠味,我們只能去找香蘭那丫頭了。”
一個小太監一手挑起小福子下巴,一手探入他的胸膛,笑得十分猥瑣。
“就是就是,快叫喚兩句,近來忙差事腳不沾地,許久沒有快活一場了。”
“叫啊,叫啊!”
“你不是最會說好話,最喜歡逢迎討好,現在怎麼閉著嘴?”
“快點的,不然我們就去找香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