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靜的吐出這兩個足以震驚全場的字!

“可......”

葉長青還未來得及指出一些明顯的不合理,慕行危微微一笑,解釋道:“早年間,他孃親被流竄在鳳凰城邊緣的土匪殘忍殺害,當時這孩子年紀還小不懂事,怨我沒有及時趕到保護好他孃親,我們父子一直嫌隙不斷,待他長大成人後更是瞧不上我這個父親,索性改名換姓,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前幾日他搶了我莊下的一家店鋪,我都還不知道他被當成明淵殿的人給抓起來了。”

“所以說,雲堯原名姓慕?”

段靈汐一臉詫異的小聲對簫執說。

“敢情他竟是個紈絝公子哥兒?那麼多明火彈是搶自家錢買的?”

這下,原先雲堯一切不合理的行為都解釋的通了。

段靈汐和簫執在圍觀戰鬥時沒有受傷,事關雲堯,所以被響聲吸引前來後,他們一直有留在葉長青身邊。

“他改名換姓恰好與明淵殿的那位領主同名同姓。”

慕行危垂眸的剎那,眼底劃過一絲狡黠。

葉長青遲遲說不出話來,心裡堵的異常難受,他一面覺得慕行危的說辭毫無破綻,一面又覺得慕行危在編故事騙他,可他又沒有證據。

“畢竟,葉閣主的人也沒有發現雲堯身體裡有‘心安在’吧。”

慕行危眸光遲疑了片刻,再次落回到葉長青身上。

“......”

葉長青沒有反駁,慕行危觀察他的反應後露出了心領神會。

葉長青不甘心。

雲堯的身份不是憑誰幾句話就能證明的了的,可霧月山莊莊主他還得罪不起,既如此,那就讓這身份含糊不清、百般遮掩的雲堯暫時活在陽光下,總有機會,他會揭開雲堯表面的那層皮。

“哈哈哈哈......”

葉長青盯著慕行危的臉突然尬笑起來,“原是一場誤會,慕莊主,您看我的本意是想要抓明淵殿的人結果將雲堯當成明淵殿的人給誤抓了起來,哈哈哈,真是一場天大的誤會,令郎受驚,我給您賠個不是。”

說著,葉長青略表歉意的朝慕行危鞠了一躬。

“放人。”

葉長青轉身的臉色鐵青。

......

地下牢房突然敞亮。

幾聲咳嗽響起,牢門被開啟了。

“霧月公子,可以出來了。”

沙啞又熟悉的聲音從牢房門口傳來,雲堯記得這是那個佝僂老人的,他用“霧月公子”來稱呼雲堯,那就證明慕行危已經著了他的道。

佝僂老人提著燈,黑煙嗆得他咳嗽連連。

躺在床上的雲堯倏然睜眼。

儘管他內心欣喜若狂,但表面卻仍舊錶現得不動聲色。

對面關押的囚犯聞言一詫,不顧稻草被趕的到處都是,趕忙連爬帶撲的扭著膝蓋扭到了牢門前,直勾勾的盯著雲堯。

眼神中充滿了對比帶來的絕望,和想死不能死的崩潰。

他儼然無了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路過他時,雲堯沒有停頓,只是跟在老人身後,勾起那宛如惡魔的嘴角,紅眸一閃而過......

眾目睽睽之下,有一番勢力和地位的慕行危親自來為雲堯正名,雲堯的處境眨眼之間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要的就是這種逆轉。

想要在鴻軒閣立足,一個普通背景的身份顯然不適合,能透過四場試煉的絕對不是普通人,所以說要不了多久他明淵殿的身份就會暴露出來,到那時就算僥倖從葉長青的手中逃脫,祁世權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需要一個外殼,能包住火的外殼。

放眼整個中州,既能牽一髮而動全身又能遮掩身份同時帶給自已權利和地位的是誰?

他的目光很快就鎖定了霧月山莊。

幾天前他故意搶了霧月山莊名下的店鋪,從那刻開始,慕行危便進入了他的棋局。

雖不是第一個入局,但慕行危的表現令他很滿意。

隻言片語,就將雲堯包裝成了霧月公子。

只是不知,城府極深的他究竟是因為愧疚入局還是心懷別的目的......

後山的蔥綠之間,漸行漸近一個玄衣少年,在一行人的注目之中,他第一次無禮的徑直從葉長青面前走過,不遠處的慕行危縱容一笑,他深知雲堯的這副德行,朝眾人施了一禮後轉身離開了。

......

雲堯跟在慕行危的身邊,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他好臉色。

“真沒想到,這麼些年,又見面了。”

慕行危看了眼右邊沉默不語的雲堯,語氣裡滿是感慨。

“是啊,這麼些年,慕莊主不聞世事仙隱霧月山莊,怕是將十年前的忘川穀大戰早忘了吧。”

雲堯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朝前走著,路過幾個身穿白衣暈染青藍的弟子。

他的這副樣子,像是在生悶氣的小孩子。

慕行危知道,雲堯這是在怨他,十年前沒能阻止霧月山莊與雲家敵對,他雖與雲銘是生死之交,面對老莊主卻懦弱的無所作為。

雲銘死了,忘川穀雲家的冤魂在廢墟上久久不散,造成這個慘痛後果的,他也有一份。

他再也邁不開腳步,停在了那裡。

面容因愧疚而稍顯扭曲。

雲堯感知到身後的慕行危停住了,他朝前走了幾步,也收住了腳。

雲堯就是在怨慕行危沒有挽救雲家,怨他當時明明是雲家最後的救命稻草,明明是最有希望阻止這場戰爭的人,卻無所作為!

“雲堯,我有愧。”

他言罷,頭垂了下來。

但是很快,就重新抬了起來,目光閃爍:“我知道即使將我千刀萬剮你都不會原諒我,忘川穀數千的冤魂不會原諒我,但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哪怕讓我做你復仇路上的一枚棋子,我的良心也能好受一些。”

兩行晶瑩剔透的淚水從他眼眶中淌出,他的眼睛在告訴雲堯,他正在祈求。

雲堯一怔,轉瞬間心裡的某樣東西一鬆。

意識到自已感情用事的他無比煩躁的將指甲嵌進肉裡,不再看慕行危:“慕莊主若是不嫌丟人就繼續一個人待在這裡吧!”

慕行危眼神明顯失落黯淡了一下,他嘴唇蠕動還想說些什麼,但看雲堯朝山門外走去,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把眼淚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雲堯!”

一聲急促的聲音在階梯最上端響起。

就在雲堯即將坐上馬車之際,段靈汐和蕭執終於追了上去。

“雲堯......”

段靈汐扶著山門石柱停下喘了幾口氣,她做出伸手的姿勢想要攔住雲堯。

雲堯一頓,循聲向後看去。

“雲堯......之前是我說話太重了,我......向你道歉,改天......我們三人一起吃飯啊,我請客。”

段靈汐眼神躲閃,說話斷斷續續,語速也比平時快了不少。

雲堯將目光投向一旁略顯歉意的簫執,又轉而看了一眼神情不自然的段靈汐,心中有一剎劃過一抹落寞。

但在段靈汐和簫執二人眼中,那抹失落的色彩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他臉色柔和了許多。

段靈汐以為雲堯不會介懷,早已原諒他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雲堯並非心胸寬廣之人,也並非內心強大之人。

他將永生難忘那個充滿敵意和隔閡的眼神,那句將他拒之千里之外的話語。

“好。”

雲堯抿唇笑了笑,再不說別的話,只是最後默默看了兩人一眼,便進了馬車中。

目送雲堯和慕行危的馬車離開,段靈汐的眸色由剛剛的愧疚轉為篤定。

她父親說過,霧月山莊是中州絕不可小覷的勢力,中州五大家族梅家為首,可多年來梅家惡行累累,剩餘四大家族苦不堪言,但倘若剩餘四大家族有霧月山莊撐腰,齊心打一個翻身仗,將來各大家族平起平坐也不是沒可能。

眼下雲堯就是霧月山莊少莊主,如果能將雲堯攬入麾下,就相當於朝成功邁出了很大一步。

誰叫她是段家的大小姐呢,這個身份註定不能讓她像那些閨閣女子紈絝子弟一樣只用憑藉風花雪月生活,她生下來就肩負著的家族興衰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