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知道這個字念什麼嗎?”

花獨酌將劉茹怡抱在自已懷裡,手指點在雨後溼潤的泥土裡,寫下一個酌字。

“這是先生的名字,是酌字。”

劉茹怡被他頭髮癢的忍不住咯咯大笑,掙開他雙臂後一溜煙似的跑開。

“這孩子..”花獨酌搖頭輕笑。

算算日子,陳紅玉母女到他這來有快三年了。雖然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他很快就體會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快樂。

本來他還想著長期在他這住不是個事,等陳紅玉和村裡的人熟悉之後幫她蓋個房子,要一塊耕地,好好安頓下來。奈何他性子實在懶散的過分,讓人伺候習慣了之後就不願意再事事親力親為了。

時間長了,饒是以他臉皮也不好意思讓這對母女白忙活,便主動提出要教劉茹怡讀書寫字,往後走到哪了,不說有一技傍身,至少能有口飯吃。

對於他這提議,陳紅玉自然是極為開心的,但奈何劉茹怡實在是心性頑皮,耐不下性子學那些枯燥的東西。

剛剛到這裡來的時候,陳紅玉對她約束的緊,和花獨酌也不算熟絡,對其還有一定懼怕,但花獨酌本就沒擺過什麼架子,日子長些了,劉茹怡跳脫的性子便暴露無疑。

別說在家裡了,就是村子裡的貓貓狗狗都被她禍害的不輕,雖然從未闖下過什麼大禍,但也屬於人嫌狗不耐那夥的了。

好在大家都知道花獨酌疼她,對她也極為包容。

“花先生..”

陳紅玉忙上忙下的幹完了雜務,臉色有些微紅,也不知是害羞還是累的,輕聲道:“家裡吃的所剩不多,省著吃也就夠半個月的了..”

因為加賦一事,人人家裡都不富裕,從前兩年開始,讀信寫信就沒再收過錢了,只不過若要寫信的話,墨水紙張需得自備,若是要用花獨酌這裡的,則還是要收一個銅板。

花獨酌家裡算是斷了收入來源,三張嘴等著吃飯,即使村民們時常來送些吃食,日子也是過的捉襟見肘,儘管如此,他也並不後悔自已當初的決定。

“...”

花獨酌躺在搖椅上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已知道了。

陳紅玉抿了抿嘴唇,勸說道:“花先生,要不您去跟村長商量商量,劃一塊地給您,我來下地幹活..不然長期這樣下去,總歸不是個辦法。”

“村子裡的幾塊荒地都被人開墾過了,去哪變來給我。”

花獨酌搖了搖頭,否定了陳紅玉的建議。

不行的話,就去找找應歸海..五境大妖,整點吃的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他心中有了決定,也就不再拖沓,略微收拾了一下行囊,帶上了幾塊乾糧,囑咐了陳紅玉母女幾句後就出了門。

臨行前他還厚顏去找了一趟村長,討要了一壺好酒。

求人嘛,空著手上門總是不太好的。

他腳程極快,出了村子後還沒到中午就已經爬到了半山腰,估摸著距離差不多了,他盤腿坐下,將酒壺開啟,任由香氣散發出來,而後扯起嗓子大喊。

“應歸海!”

“咳..”

因為喊的太過用力,他咳了兩聲,緩過來後吸足了氣,正準備喊第二聲的時候,一陣黑霧在他身旁停下,而後緩緩凝聚成一個人形。

“喊那麼大聲幹嘛,我又不聾..”

應歸海瞪了他一眼,也不客氣的在他對面坐下,伸手抓過酒壺,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

“..呸。”

劣質酒水下肚,應歸海呸了口唾沫,嫌棄道:“什麼破酒,你來看我就給我帶這玩意?”

花獨酌嘿嘿笑道:“現在都多少地方鬧饑荒了,我還能給你整過來點帶酒味的就不錯了。”

這話倒不假,算你孝順..

應歸海放下酒壺,看向花獨酌,挑眉道;“說吧,想幹嘛?”

“咳..”

來意被如此輕易識破,花獨酌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老臉微紅道:“來看看你唄,挺長時間不見了。”

“你不說我走了。”

“別別別..”

花獨酌連忙伸手將其攔下,而後羞然道:“這不是家裡沒餘糧了啊,想請你幫忙想想辦法。”

“一猜就是..”

應歸海又喝了口酒,嫌棄的皺了皺眉後開口道:“要我說你就別心那麼善,憑你這膀子力氣,不管別人死活的話哪至於活的這麼艱難..”

兩人相識已久,聯絡也從未斷過,花獨酌做的許多事他自然也一清二楚。早些時候他就勸過兩句,但花獨酌卻堅持不肯按他說的做,他也就只能順其自然。

其實他說的話花獨酌又何嘗不懂,但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在平安村裡呆了也有十五六年光景了,許多孩子是他看著光著屁股長大的,許多老人是他親手合上的眼睛,說不管就不管?哪那麼容易..

看他沉默,對他極為了解的應歸海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頗為煩躁的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這兩天我就給你送過去。”

“沒別的事就滾蛋吧,別打擾我修行。”

花獨酌舔臉道:“應兄威武,定能早日突破到六境。”

這些年來兩人交談許多次,花獨酌也斷斷續續從他嘴裡瞭解到了修行十一境的名字。

築基、旋照、融合、心動、靈寂、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

若真按應歸海所說,一境二境是初入修真門檻,三境四境是小有所成,從五境開始,則是一個質的飛躍,已經有了開宗立派的資格。而五境之後,更是一境一天淵。哪怕只是略有進步,也是極大的提升。

有許多俗世中傳的神乎其神的宗門勢力,最強者也不過是五境靈寂境而已。真正強悍到足以顛覆日月的存在,是不可能顯露於世人口中的。

花獨酌就要起身離開,應歸海卻伸手攔住了他。

“隔些日子,大概一個星期左右,你帶著那個叫劉茹怡的小丫頭去定水城看看。”

花獨酌茫然道:“定水城?離的倒是不遠,但幹嘛去啊?”

“...”應歸海不耐煩道:“讓你去就去,我還能害她不成?”

“得嘞,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