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眠雲拉住平平的手,語氣有些嚴肅:“我給你派一個任務,明日下午,在柴房找個位置藏起來,記得隱蔽一些,最好手上拿件武器。還有,你去的時候記得帶著水和方便的食物,給魏廚娘喂一些。”

隨後又對安安說:“安安,你在錢箱裡多拿些銀子,明日大早去牙行僱一些人,守住魏廚娘家,要確保她家人的安全。”

平平安安點頭答應,“小姐放心!”

陸眠雲則繼續思索著整個事件。

次日清晨,陸眠雲罕見的敲開了陸芷蘭的房門。

“四妹,你怎麼來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三姐,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

陸芷蘭饒有興趣的問她:“什麼事?你快說吧。”

陸眠雲靠近陸芷蘭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春華堂。

徐氏剛剛用過午飯,丫鬟正在收拾桌子。

陸芷蘭蝴蝶一般飛入徐氏懷裡,啞著嗓音說道:“娘,我昨晚做了一夜的夢,好生奇怪。”

徐氏放下漱口的杯盞,一臉慈愛:“什麼夢啊?”

“我夢到魏廚娘大聲喊著冤枉!不只是我,抱玉、畫珠也夢見了,我還問了府裡的其他下人,她們都夢見了。”

“哦?還有這等怪事。”

“是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難道說那魏廚娘真的是被冤枉的?那我們不能濫殺無辜啊,不如我們不等爹爹的回信,明日直接送她去官府吧。抱玉聽她老孃說,衙門新來了個很厲害的捕快,斷案如神,破了不少的懸案、冤案。他定能把這件事查清楚。”

“果真?讓我再思慮思慮。”

“哎呀,娘,你別考慮了,就明日送她去官府。”

徐氏並沒有立刻答應,但是她很信神佛鬼怪,正在猶豫當中。

旁邊的華媽媽臉上閃過慌張,急聲說道:“三姐兒你就別湊熱鬧了,這種家醜怎麼能外揚?還不丟了夫人和老爺的臉?可不能送她去官府。”

徐氏見她急眼,眼裡閃過一絲懷疑。

陸芷蘭又撒著嬌求了她幾聲,徐氏明顯鬆動了。

華媽媽神色莫測,不敢再開口勸她,自顧自地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平平按照陸眠雲的吩咐,帶著水和食物進了柴房,她取下魏廚娘口中的布條,給她餵了一些溫水,才把饅頭掰成小塊,方便魏廚娘下嚥。

收拾好食物殘渣後,她就找了柴房裡的隱蔽位置藏好。

她手裡還緊緊握著一根粗長的木棍。

一直等到天色開始放暗,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柴房門的方向,手心裡因為緊張出滿了汗,衣服都被汗水浸溼了。

安安也順利地從牙行僱來了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讓他們守住了魏廚娘的家,並囑咐他們不要放進任何可疑的人。

一切準備就緒後,就等魚上鉤了。

後院的圍牆外傳來了更夫的敲更聲,一下、兩下......一共響了九下。

“已經二更天了,我們還要在這裡蹲多久啊?我的腿都麻了。”陸芷蘭有些坐不住了,小聲問道。

陸眠雲按住她的肩膀,安撫道:“再等等吧,現在才二更天,人應該不會這麼早出現。”

“可是兇手真的會來嗎?”陸芷蘭擔心道。

“她一定會來的。”陸眠雲語氣堅定的說。

就在這時,她們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陸眠雲立刻示意陸芷蘭禁聲,她們警覺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才轉過臉,眼睛緊緊地盯著柴房門口。

只見一個,個子中等的婦人,穿一身深色衣衫,正躡手躡腳地靠近柴房。

藉著月光,能看清她不停地左右張望,神色緊張。

確定四周無人後,隨著一聲輕微的吱呀聲,婦人緩緩推開了柴房的房門。

陸眠雲連忙拍了陸芷蘭手背,迅速朝著柴房門口跑過去,邊跑,她的手伸進懷裡,摸索著掏出火摺子。

還沒進門,便聽見魏廚娘驚恐的尖叫。

“住手!”陸眠雲大喊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

她快步走近,舉著火摺子點燃火把,火光照亮了柴房的一角,也照向婦人的臉。

“華媽媽?!”

陸芷蘭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面目猙獰,手持匕首的華媽媽。

陸眠雲冷冷開口:“果然是你。”

華媽媽慌張了片刻,眼睛不停地轉動,很快又冷靜下來。

她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兩位小姐,這麼晚了你們怎麼在這裡?難道也是不忍心魏廚娘受罪,準備放了她?”

“到了現在,你就不用演戲了。”

陸眠雲晃了晃手中的火把。

陸芷蘭上前一步,指著華媽媽,大聲斥責道:“好你個惡毒的奴才,原來是你下毒害四妹妹,你這賤婦!”

華媽媽瞬間臉色一變,眼神中閃過一絲兇狠。

她已經失去理智,像是瘋魔了,只見她緊緊握住泛著寒光的匕首,一步一步往陸眠雲和陸芷蘭這邊走來。

陸芷蘭見狀,立馬擋在陸眠雲身前,身體微微顫抖著,質問道:“你想做什麼?你敢傷我們!”

陸眠雲絲毫不見慌張,她的目光越過陸芷蘭的肩頭,放在華媽媽身後的柴堆。

就在這時,華媽媽惡狠狠地咆哮一聲:“殺了你們,把你們通通殺光!”一邊喊,一邊高舉手中的匕首,刺向陸芷蘭。

陸芷蘭驚恐地看著刺來的匕首,下意識想逃跑,身體又彷彿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砰!”一聲巨響。

華媽媽瞪著眼睛不甘地倒下身體。

平平正舉著一根粗壯的木棍站在她身後,手還在微微顫抖著,她用了很大的勁兒。

見華媽媽倒地,她一把丟開木棍,朝著陸眠雲跑來。

“小姐,你沒事吧?”

陸眠雲長舒一口氣:“我沒事,你做的很好。”

陸芷蘭驚魂未定,氣憤地指著華媽媽:“這個惡奴,竟然如此狠毒。若不是平平及時打暈了她,我們恐怕凶多吉少。”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後怕,還洩憤般對著華媽媽的身軀狠狠踢了幾腳。

陸眠雲等她停下動作,才冷靜地蹲下身子,小心檢查華媽媽的情況。

確定她是真的昏迷過去後,陸眠雲立刻吩咐平平給一旁嚇傻了的魏廚娘鬆綁,然後拿過繩子把華媽媽緊緊綁了起來。

布條也塞進了華媽媽的嘴裡。

平平把繩結繫緊。

“小姐料事如神,這個華媽媽果真來殺人滅口。竟然還敢對二位主子下手,實在是罪不可赦。”

三人商議一番後,決定由平平看守華媽媽,陸眠雲和陸芷蘭則趕緊去找徐氏。

她們匆匆趕往徐氏的住處,陸芷蘭在門口高聲喊著母親,徐氏被驚醒,正在穿衣。

今日是春鶯守夜,她掌了燈,出來檢視情況。

陸芷蘭急切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春鶯。

春華堂點起了燈。

徐氏穿戴整齊,坐在上首,聽完春鶯的話,臉沉如水,憤怒地拍案而起:“這個華媽媽,竟敢在我陸府做出如此惡毒之事!來人,把她給我押過來。”

很快,華媽媽被帶到了徐氏面前,她還閉著眼昏迷著。

幾人面面相覷。

陸眠雲見狀直接端來桌上的冷茶,對著她的眼鼻直接澆了上去。

華媽媽逐漸甦醒過來,轉動了幾下眼珠,看到熟悉的房間,眼神充滿了不甘和驚慌。

徐氏見她醒了,嚴厲地問道:“華媽媽,你為何要下毒害人?”

華媽媽躺在地上,沉默不語,只是扭著頭。

徐氏見狀,拍著椅子扶手,憤怒斥責:“還不快快如實招來?”

“既然她不肯說,那就直接一碗毒藥灌下去,丟到亂葬崗吧。”

陸眠雲看著徐氏,隨意說道。

華媽媽頓時掙扎著起身,睜著滿是恨意的眼,衝著陸眠雲咒罵:“你這下賤小庶女,膽敢毒殺我!”

陸眠雲隨她叫喚,並不理會。

華媽媽又轉向徐氏,膝蓋拖行幾步上前,砰砰砰的給徐氏磕著頭。

“夫人,奴婢是一時氣不過,才下了毒,並不是有意的啊。夫人!奴婢都是為了您和三小姐啊,大小姐說的果然不錯,這小庶女心機深沉,心思歹毒。日日哄騙著您和三小姐,以後這偌大的陸府,她還不橫著走,哪裡還有三小姐的容身之處啊!”

她倒是字字句句嘔心瀝血,彷彿做的一切都為了徐氏和陸芷蘭。

陸眠雲聽到她提到陸華音,心念一閃。

徐氏看著華媽媽的狼狽模樣,又聽見她這番話,想到了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神色已經有一絲鬆動。

她握緊手掌。

華媽媽與她相處多年,十分會拿捏她的性情。她眼珠一轉,待看清徐氏的神情,立刻接著大哭道:“啊……夫人,我做錯了事,認打認罰,我伺候了您這麼多年,只希望您不要為我傷神難做,日後奴婢不在您身邊,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徐氏抬頭一一看過眾人的神情,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看來華媽媽已認罪,既如此,就罰她三十板子,再把她丟到鄉下莊子裡,自生自滅吧。”

眾人不敢說什麼,有下人躊躇著準備上前拉華媽媽去打板子。

陸眠雲突然嗤笑一聲,“好嚴厲的懲罰。”

她聲音不大,只是堂內異常安靜,眾人都聽清楚她這話,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