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承月的世界

“噗嗤。”

像放了個屁。

小寶捂著發暈的頭，彷彿從一個小眼兒裡旋轉擠出來。

是黑夜，她抬頭看，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沒有風也沒有光，萬籟俱寂。

小寶喜歡陰影處但厭惡黑暗，此刻她像個瞎子一樣不敢移動一步。

太安靜了。

安靜得心慌。

心慌到她沒力氣使出法術。

或許她還是那個發不出聲音，觸控不到的靈體。

她上一秒還是一縷空氣虛虛抱著小承月，下一秒就來到了這兒，也不清楚還在不在皇后的宮殿裡。

她快受夠這一切了。

氣悶催發勇氣，不服就淦！

小寶閉著眼大步往前走，“嘭”，撞上了什麼。

睜開眼，這一次有了微弱的光芒。

力量使然，她被那抹光彩吸引，忍不住向前。

近了，她的影子出現在一片光裡，與另一個小小的影子貼到一塊，她動了動，像是在打招呼。

“嗨！”

小寶蹲下來，心有所感。

坐在地上，俯首將自已埋進臂彎裡的小女孩一顫，緩緩抬頭。

“你是誰？”她臉上掛著被光照得黃瑩瑩的淚，細聲細氣。

“你能看見我呀！”小寶驚喜，小女孩正是幼年版本的承月。

小承月定定望著她，不說話了。

“害，我只是太驚訝了，剛剛跑了好多地方，沒一個人能看見我。”小寶故作失落。

“我能看見。”

“太好了！”

小寶決定要趁機會和小承月混個臉熟。

“我叫小寶，你呢？”

“你為什麼在這裡？”小承月岔開話題，“這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外人。”

“呃……”一時語塞，小寶眼神朝上看好像在找答案，“因為我突然就看見你一小團，孤零零的在這兒，我還在想她是不是哭了，你看，果然是哭了。”

她識趣的沒有問為什麼哭。

“我沒有名字。”小承月趴在膝蓋上，語氣弱弱。

什麼！好歹是一國公主！那個狗皇帝竟然連名字都不給取！？

“沒關係，我以前也沒有名字，我給你取一個吧。”

小寶輕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腦殼，餘光瞥到一抹亮光。

咦？怎麼忽然冒出個月亮？！

小寶使勁揉眼，不可置信，她看見小承月也往月亮的方向看，她沉思片刻，“你覺得承月怎麼樣？”

小承月轉過頭，眼裡盛滿大大的疑惑。

小寶指著月亮，“你看，承月的月，就是天上會發光的月亮。”

“原來它叫月亮啊，它有時像母后的圓瓷盤，有時又像碎掉的圓瓷盤。”小承月定定地看著月亮，“我喜歡它，有它在的時候我就一點都不怕了。”

小寶愣愣的很難過，很想哭。

“你是在難過嗎？”小承月問，“母后經常和你一樣，她說她很難過很恨我……”

小承月伸出小手，慢慢地撫平小寶眉間的皺褶，她淺淺笑了一下，“你真好，不會推開我。”

小寶握住她泛涼的小手，試圖捂熱。

她的母后曾經在她想安慰她時狠狠推開了她麼……

“小月，我永遠不會推開你。”

“真的嗎？”她語氣充滿不自信。

“真的。”小寶伸出小拇指拉住她的小指，“拉勾。”

“拉勾？”小承月像要把一大一小的兩隻手看穿。

“拉勾就是一百年不許變。”

“一百年？”她搖搖頭，“姐姐，我想要永遠。”

小寶望入了她深不見底的眼睛，說了聲“好”。

“姐姐，我好冷啊。”

小寶這才發現她穿得十分單薄，外面寒冬臘月，這個廢后真不是人！

她定神使出法術，成功了！

手心變出一朵火苗，另一隻手想扒拉出些樹枝。

如果她能觸碰小承月，那說明她們可能就在現實，那四周總有點什麼可以燒吧。

果不其然，她吸到了一大團枯枝敗葉，並引燃了它們，火光氤氳，驅散了些許寒意，也映照出小承月好奇的神態。

小寶將她抱在懷裡，摸了摸鼻子說，“如你所見，我是個……妖？”

說實在的，小寶也不清楚自已算妖還是半神，她有狗的習性，也有尊上的真神之力，或許叫狗神合適些？

“妖？”

“嗯，你害怕嗎？”

“妖是什麼？他們也像你這麼好嘛？”

“不不不，”小寶急忙否認，可不能帶歪小孩子，她絞盡腦汁地解釋，“妖是有好有壞的，他們或許有天性善良的，也可能誤入歧途，我們不能帶有偏見去看，要學會明辨是非。”

“那姐姐一定是天性善良的妖。”小承月似懂非懂，但認真地注視著她。

小寶羞澀一笑，“謝謝，我一定會當個好妖的。”

“那姐姐是什麼妖呢？可以給我看看嘛？”她面上一派天真，又隱隱的期待。

小寶一僵，她非要化成那個原形出現在小承月面前嗎？

有種底褲被扒的羞恥。

“嗚，就是普通的小狗。”

“小狗？小狗是什麼樣子？”

好吧，小朋友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她只是想看看從未見過之物罷了，畢竟她連月亮都不知道。

小寶內心一軟，將她放在一邊，咬咬牙變成了原形。

“汪汪。”

小寶控制不住搖尾巴。

小承月張大嘴巴，俄而又捂住，彎眼小聲地笑。

她試探性的伸出雙手，小寶上道地蹦到她懷裡。

“軟乎乎的，毛絨絨的，謝謝你小寶，你真可愛。”小承月輕輕地撫摸她。

她臉上終於出現快樂的表情了！

小寶幸福地想。

好像這個醜醜的原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洞外的世界意外的平和。

青椋和玉光站在殿內的院子裡，兩臉驚奇。

“竟然什麼都沒有……”青椋喃喃自語。

玉光沒聽見，他四處搜查，語氣中也是狐疑，“一切正常？”

那他們這麼大費周章是做什麼？

“進去看看。”

青椋走向皇后住所，身後的麒麟劍嗡鳴不止。

陳舊的殿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在黑夜靜謐裡分外滲人。

一大股經年累月的朽敗氣息闖入口鼻，惹得兩人禁不住咳嗽幾聲。

劍光凜冽，往屋內盤旋一圈。

此番動靜驚擾了小寶二人，立刻化作人形的她卻什麼也沒有看見，月亮消失了，火光熄滅了，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屏障阻擋住她。

一時除了那一陣嗖嗖的聲響就只剩她和小承月的呼吸。

小寶並沒有注意到，小承月那一剎那的緊繃，她面露警惕，眸光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