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薄膜空間

“怪了，什麼動靜。”

火光消失後，小寶不敢睜眼，只摸黑巡查了一週，因而並沒有看見站起身的小承月正盯著她的後背，眸光在一片墨色裡熠熠發光。

“小月，來我這兒。”沒察覺到威脅的小寶鬆了口氣，呼喚著她。

懷裡一暖，小寶膽子大了些，悄咪咪睜開了眼睛，此地的程程設清晰的映入眼簾。

她訝異了一瞬，才想起來狗的夜視力是不錯的，加上她掌握了真神之力，夜間視物不成問題。

“小月，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這是前皇后寢殿？”

麒麟劍光照亮了屋內，玉光猶疑地說。

就算皇后寢宮再大，走了幾圈也該一眼望到底，但怪異的是連著宮殿和方圓幾里內竟無一活人的氣息。

那皇后和一歲多的小公主去哪兒了？

青椋未作答，神色凝重，他在一張蒙了灰塵的架子床旁來回走動，卻不能靠近一步。

“此處是有什麼貓膩？”

玉光說著，手試探性地往前一探，觸感如棉紗，還帶一抹溫熱。

“嚇！”

小寶猛地縮回手，連連倒退。

她好像摸到人了？！

與此同時，青椋和玉光也聽到她的聲音。

“小寶！是你嗎？”青椋也碰上去，砸在虛無的屏障上，“我是青椋！”

玉光不解地立在一旁。

“青椋？你在哪兒？”

小寶抱著小承月跟無頭蒼蠅一般亂撞，剛剛觸控到的體溫彷彿錯覺，她只聽見一陣遙遠又空靈的呼喚，卻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迷失在這一方天地。

“水鏡？水鏡你在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在心底呼叫，許久無人應答，忍不住將小承月抱緊了些。

“姐姐，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的，我一直都在。”

小寶貼上她依舊泛涼的小臉蛋，“我們一定要出去，這裡太怪了。”

“為什麼一定要出去？”

小寶一瞬感到不對，小承月的語氣裡是透著認真的質問。

一股違和感襲來。

“你不想出去嗎？”

她搖搖頭不說話了。

“小月，可以告訴我嗎？外面的世界是美好的，有各種漂亮的花朵和衣裙，有好多好多的美食，像糖蒸酥酪、蒸慄粉糕、合歡湯、吉祥果、珍珠翡翠湯圓、蓮葉羹、梅花香餅、香薷飲、玫瑰酥……”

寂靜中分外明顯的咽口水聲。

她報不下去了。

小寶懊惱，把自已給說饞了。

這些都是她當狗時跟著青鸞曲混吃混喝的。

小承月烏溜溜的眼珠子閃過新奇，抿了抿小嘴。

“所以說，為什麼不想出去呢？”

“母后不想讓我出去。”

【該死的掃把星！你怎麼不去死啊！都是你這個小賤人毀了我一生……不！不！你就是妖魔！該死的妖怪，去死！陛下！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孽障！你就該待在這兒一輩子，你別想出去害人！你不許出去！絕對不許出去聽到了沒有？！離你的太子哥哥遠一點！】

小承月連死都不知道是何意，但她知道她每次眼前歸於黑暗再到明亮時，母后看到她驚怒又厭恨的眼神，嚷嚷著她怎麼還不死。

她已經熟悉這些情緒了，母后在恨她，還……害怕她。

“不！別聽她的，她只是……什麼都不懂，小月，你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

小寶不願再當小孩的面罵人家母親，她怕自已再多說一句會引得小月陷入那段不好的回憶裡。

“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麼好嗎？”

小承月的眼裡佈滿嚮往和一絲畏縮。

她要是傷害到別人怎麼辦？

一盞盞燈火突然照明瞭四面八方，於一層薄膜外璨然閃爍著，隱隱約約有幾處人影彷徨。

小寶像找到了目標，向前衝去，詭異的是無論她跑得多久，那處薄膜狀的屏障始終離她不遠不近。

她喘著氣，一臉不解。

掌心蓄力，猶如炮火轟擊上屏障。

大地顫動，青椋幾人一個踉蹌。

“你說你是小寶的神器，就沒有什麼辦法嗎？”

空地多的一人正是消失的水鏡，化為人形的他與青椋玉光二者格格不入。

“別急，總要給主人做些思想準備。”水鏡不緊不慢地說，“差不多了，想讓她出來你便替我傳話。”

青椋沒有多問，點點頭，“你說。”

“讓她看看身邊人，別被遮蔽了雙眼。”

那陣聲音又出現了，讓她注意身邊人？

小寶疑惑地四處打量，最後將目光放在懷裡的小承月身上。

這時她才發現小承月埋著頭一聲不吭，也看不清臉。

“小月，你怎麼了？”

小寶扒拉出她的臉，眸子顫動。

小承月的臉上不知何時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那雙眼睛完全漆黑如墨，湧出肆意的黑煙如飄帶飛舞。

小寶一下子脫力地鬆開手，不可置信地癱倒在地。

水鏡說尊上黑化，有墮魔的危險，她開始看到小承月時只慶幸她一切正常，卻忽略了其中異樣。

就像是……她在她的空間法則中。

指引她的光亮，突然出現的月亮，消失的皇后，還有她對外面世界的抗拒！

對了！這麼久了，皇后怎麼會沒出現？

那份記憶中瘋癲的皇后，好似，無時無刻都要見到小承月，這絕不是什麼害怕女兒丟失的慈母心腸！

回過神，小寶發覺小承月身上的黑氣更加濃郁，幾乎要將她瘦小的身體吞進去！

小寶一時提不起力，她爬著過去，見她在喃喃自語，湊近聽到，“你也要離開我嗎……也要放棄我嗎……”

“我不會的，我不會的！”小寶想要觸碰她，“小月，看著我！”

一聲大喝，小承月的眼睛清明些許，沒有焦距地望著她。

“我會傷害到你嗎？”

小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她不知道自已對邪祟致命的力量，會不會對此刻的小承月造成傷害。

她似乎愣住，眼底散出奇異的光。

小承月雙手握住小寶的手，搖搖頭，“我喜歡你，無法拒絕你。”

我喜歡你，那股心底的空洞和陰冷也會因此消失不見。

“你喜歡我嗎？”

“當然，我最喜歡小月了！”

就像，愛自已一樣。

噗呲。

有什麼在破裂。

空間內，不再是朦朧晃盪的燈火，而是明光爍亮灑滿了整個室內。

小寶不由眯眼。

天亮了？

有憧憧人影向她跑來，是青椋和玉光。

心底一震，她聽到久違的人聲。

“喂，魂還在不在？”

好賤的聲音。

小寶不理水鏡，她被青椋扶了起來，他將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似鬆口氣。

“沒事就好。”

“青椋兄！”

“怎麼了？”

“是皇后！皇后她……”

沒有人看見的光影處，小承月跪伏在床前，她面上一片天真和嚮往。

“母后，我有名字了，叫小月，你以後再也不用叫我廢物呀掃把星了……我可能要食言了，但母后您放心，我答應你不會去見太子哥哥的，因為我有小寶姐姐了……”

她目光迷離，回憶裡是母后被黑氣纏繞，倒下，身體逐漸冰冷……

小承月閉上眼，嘴角噙著絲絲笑意，化作一縷青煙飄散。

薄膜的世界，就此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