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槍響，黑瞎子的衝勢猛地一頓，整個熊身疼得豎立了起來。
“啪啪啪——”
手槍發出連續的幾聲槍響，熊瞎子腹部的白毛處噴射出幾道血箭來，它痛苦滴扭曲了幾下，轟然到底。
這傢伙這次算是徹底死透了。
王虎眼望著這一幕，嚇傻了。
比他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殺敵人的時候，還心有餘悸呢。
畢竟，這玩意給人的壓力太大了，現實感太足了。
他根本做不到像營長那樣的雲淡風輕和舉重若輕啊！
他還在發著愣，那邊，跌跌撞撞的林秀兒，一下子哭出了聲，叫著山子哥的名字，兩眼含淚的衝了過來。
一下子抱住了關永山的腰，用力的抱著，緊緊地，緊緊地。
“嗚嗚嗚，山子哥，你咋回來了啊，你咋才回來啊，你咋.......”
“嘶——”
這小姑娘一邊哭，一邊用粉拳錘著關永山的肩膀，一下子沒注意，給錘到老關的傷口上去了。
疼得老關一咧嘴，差點沒把她給一把掄開。
太疼了！
“啊...山子哥，你受傷了嗎？咋回事？嚴重不嚴重，你快讓我看看.........”
林秀緊張地望著他，就要去解開他的上衣紐扣。
前後兩輩子，當了半個世紀兵的關永山，對軍人風紀要求的太嚴了，豈能讓人當眾脫了上衣。
更何況，現場還有外人在場呢！
更不可能了。
老關同志強忍著劇痛，轉移開了話題。
他衝“在場的那個外人”王虎說。
“看啥看，眼裡有沒有正事了！揹包裡的匕首呢，拿過來，趕緊把黑瞎子的膽給老子摘了，要不然再等上一會兒，膽汁沒了，這頭黑瞎子就他媽白打了，好幾百塊呢.........”
“啊？”
王虎又是一愣怔，想都沒想就從身上摸出來了一把匕首，朝著黑熊走去。
不過，走到了跟前，他還是眼神迷茫地回望了關永山一眼，不得不說：“營長，黑瞎子的膽，是啥玩意兒？在哪兒啊？咋摘呢？”
正跟林秀四目相對、默默凝視，準備敘舊的老關同志，被他氣得一趔趄。
“真笨！”
他頗為無奈地緊走幾步，從王虎的手中接過去匕首，三下五除二就摘了熊膽，邊幹活邊教訓他：“看好了啊，這玩意就是熊膽，中藥材，很貴的，這一顆還他媽是銅膽.......按照行情，這不得值個三百多...頂老子三個多月的工資了，真給力，虎子，以後咱們沒事了就上山獵熊，兩顆銅膽，就頂咱當一回烈士了...這輩子你小子可不能再當烈士了，誰想當誰當去.........”
說著說著，關永山又想到了王虎犧牲時的慘狀，他的眼圈差一點又紅了。
他沒等王虎發現，就掩飾般地高舉著銅膽，衝林秀喊了一聲。
“秀兒啊，妹子，這熊膽會照水嗎？”
“會！”
小姑娘高興地應了一聲，特驕傲的樣子。
“會就拿著，照了水，慢慢陰乾，這黑瞎子是追你來的，就是上趕著給你來送財！既然這樣，不可不收啊！這個熊膽就歸你了，妹子，等賣了錢給你當嫁妝，風風光光的嫁人去.........”
林秀聽了他的話，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咬著牙跺著腳，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眼中充滿感激和愛意。
不過，那熊膽她倒是沒有推辭，就這麼裝進了口袋裡，收了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彷彿回到了童年時光。
關永山望望她那破了大半的衣衫，又衝王虎嚷開了。
“虎子，沒眼色啊，趕緊去咱揹包裡拿一套小號的軍裝，給我妹子換上........”
王虎答應著去了。
“呀！”
也就是到了這時候，林秀才意識到自已的上衣，被樹枝掛壞的太嚴重，別說袖子了，就連胸部那裡都撕開了兩道口子，眼見得沒法穿了。
她忍不住又羞又急，再想到自已唯一的這套衣衫，眼圈又紅了。
“沒事沒事，秀兒，妹子，別哭，軍裝送你了，哥帶的多，就是可能有點大，不合身，讓桂花嬸子給你改一改，不耽誤穿！”
“哼！”
“小看人！”
“山子哥，我現在長大了，自已就會修補衣服，不用俺娘幫我了........”
“啊？還得是我妹子，這麼能幹啊！”
“也不知道誰家的王八蛋有福氣，能娶上我秀兒妹子這麼好的媳婦！”
關永山的這句話沒說完，林秀的臉就又氣得羞紅了。
可老關同志啥也不明白，只是哈哈一笑，又把話題給轉移開了。
“妹子，你換衣服就換衣服，把籃子放下吧，我看看這裡面裝的是啥寶貝，讓你在黑瞎子攆了好幾圈的時候，還不捨得放下，差一點就沒命了........”
關永山一邊說，一邊心想，沒準上輩子都是這樣，最後這頭黑熊要了你的命！
傻姑娘！
啥也沒有命重要啊！
他揭開了小籃子上面蓋著的毛巾，裡面赫然只是幾串即將風乾了的野葡萄。
紫褐色，乾乾的，癟癟的。
可關永山知道，這玩意看起來雖然不好看，可味道真的還算是很不錯。
尤其是現在這個特殊的年代。
物資最匱乏的時候！
“啊！就是這兒啊？”
王虎湊過來臉，一眼就瞧見了野葡萄，忍不住撇撇嘴。
他臉上雖然不是嫌棄，但是明顯的有些失望。
這小子以為，裡面可能是裝著啥好東西呢！
能夠讓林秀好像呵護金銀珠寶一樣的小心呵護著。
真沒想到，是這樣普通的野葡萄，賣相還如此的不好。
他忍不住就想伸手拿一串，嘗一嘗，看看好吃不好吃。
沒想到，還在換衣服的林秀一下子就急了。
她一把打掉王虎伸過去的手。
“切，你管我！”
“這時候咱山裡有啥啊，能入口的東西太少了.......”
“奶奶這幾天胃口不好，窩窩頭、野菜湯和糙米粥啥也不想吃，沒辦法，我想到了野葡萄，興許只有這寶貝，才能讓奶奶提起來點食慾，過了這一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