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關永山沒聽完，就呆了！
他知道，林秀自幼就沒有了爺爺奶奶，後來，連她父親也因病走了。
家裡只剩下了孤兒寡母幾個人，日子特別難過。
也因此，她跟同樣家庭生活不如意的關永山，才有些惺惺相惜。
她口中的奶奶，不會是外人，只可能是關永山的奶奶，張奶奶。
這這這，奶奶好幾天不吃東西了？
老關同志的心，又一下子揪了起來。
再也顧不上問其他的，等林秀草草換好了軍裝，就趕緊跟她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就連剛才獵殺的那頭黑瞎子，也只是割去了比較值錢的四隻熊掌，還有熊鼻子、熊波稜蓋等值錢的玩意，剩下的熊皮熊肉都沒來得及收拾，直接藏在了荊棘叢裡。
一路急行。
當他們終於到達柳樹屯時，看到了村裡最北頭一座破舊的小屋，三間土坯房，那就是村裡的牛屋，也是現在關永山的家。
他跟奶奶的家。
關永山激動地推開院門，大聲呼喚著奶奶。
可院子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關永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他上輩子這輩子所有的感情一下子襲來，整個人跌跌撞撞的就向最東面的那一間土坯房衝去。
那是堆放草料的屋子，也是以前奶奶的居所。
推開門，無奈的光線很暗，草料很多，堆放得到處都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一眼就望見了蜷縮在“草料床”上的奶奶。
兩輩子加起來，得有五十多年沒有見到她老人家了吧？
她還好嗎？
會不會已經.......
人道是近鄉情怯，這句話一點不假。
關永山此時雙手打著顫，淚水迷了眼，哆哆嗦嗦地喊了聲“奶奶.......”
不過就三五步的距離，卻好似有千山萬水，怎麼也不敢邁過去。
最終，關永山還是在王虎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終於來到了奶奶身邊。
他蹲下身子，輕輕握住奶奶的手，感受著她手上的溫度。
“奶奶，我回來了……”他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許久許久，奶奶都沒有一絲動靜。
要不是手上傳來的一絲溫度，關永山真的以為自已的奶奶已經.......
大約過了五分鐘吧。
可在關永山的心裡，好似過了五年，五十年，五個世紀！
他的奶奶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關永山，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她的眼神雖然滿是疲憊，但依然充滿了慈愛。
“小山啊，我是死了嗎？要不然，我咋能看見你是……”奶奶的聲音虛弱而顫抖。
這句話沒說完，關永山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撕心裂肺！
肝腸寸斷一般的哭了出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那隻不過是沒有遇到傷心事啊！
好久好久！
終於，關永山止住了哭，擦掉眼角的淚水，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
他輕聲告訴奶奶，以後他會一直陪著她，不會再讓她受苦受累。
奶奶也不知道聽到沒有，但是好像眼裡也有了淚光。
還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直到這時，林秀小姑娘才一瘸一拐地回來了。
在黑瞎子追她的時候，林秀還是受了傷，崴了腳。
只不過當時只覺得危險，沒有太多其他的感覺。
後來，關永山聽了她的那句話，急切地飛跑著趕過來看望奶奶，也沒有顧得上等她。
所以，這小姑娘是忍著腳踝處的劇痛，一步一步挪回來的。
晚了好長時間。
她一進門，就熟練地繞過了王虎，走到了奶奶的床前。
用這裡唯一的一個破碗，接了點水，清洗了一下幾顆野葡萄，然後，又坐在了奶奶的床頭。
輕聲地喚了兩聲。
奶奶。
奶奶。
喜劇般的一幕出現了。
奶奶的眼忽然就睜開了，比剛才還大很多。
她有些急促地說：“秀兒，是你嗎？秀兒，奶奶還...沒死嗎.......”
“奶奶！沒有的事兒啊....您看看，秀兒給您帶來了什麼...葡萄...酸酸甜甜的葡萄...您最喜歡吃的...春天的野葡萄.......”
“奶奶，來，您嘗一個........”
林秀細心地將一顆葡萄餵給奶奶，奶奶吃得很慢，很開心，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關永山看到這一幕，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秀兒，我剛才是做夢了嗎？我好像...好像看到了山子...山子啊.......”
“奶奶，那不是做夢！我山子哥回來了，這不，就在您身邊呢...他回來看您了，奶奶........”
“啊？是真的山子？天爺啊.......”
奶奶的眼一下子瞪大了。
她伸出來瘦骨嶙峋的一雙手，揮舞著找關永山。
一把拉住了關永山的手！
關永山趕緊握住奶奶的手，激動地說道：“奶奶，是我，我是山子啊！”
奶奶老淚縱橫，顫抖著聲音說：“好啊，好啊，回來就好，活著就好......”
“真好啊...天爺...我還能活著看見我的山子........”
林秀哭了。
王虎也哭了。
他們倆在一旁看著這感人的場面，也不禁掉下了眼淚。
關永山一邊輕聲安慰著奶奶，一邊慢慢詢問著家裡的情況。
奶奶長嘆了一口氣，告訴他，這些年多虧了林秀的照顧，她才能堅持到現在。
要沒有這個孩子啊，她應該早就死了。
多了不敢說，死了最少得有三年了吧！
這一刻，關永山總算是明白了很多！
上輩子想不通的一些事兒，此時也總算是想通了！
怪不得呢！
上輩子有人告訴他，林秀在山上出事兒沒多久，奶奶也就走了！
他回來上墳的時候，奶奶的墳頭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墳包子，那就是林秀的墳頭啊！
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上輩子慘遭橫死，想來也是為了讓奶奶吃上野葡萄，撞上了才冬眠醒來的熊瞎子........
死的那麼慘烈！
上輩子，林秀走了，奶奶也就失去了最後的照顧，沒撐幾天，也就........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