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陣沉默。
段德凱率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寧靜,聲音裡卻刻意避開了畢山報考軍校的話題:“你姐姐畢清初至教育總廳任職時就是那麼令人矚目,美麗與智慧並重。這樣的女子,自然是眾人眼中的焦點,海州這麼多勢力,哪一個不會關注她這樣的人才?不都想把她拉到自已這邊來站臺造勢......”
畢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視著段德凱的眼睛,彷彿能穿透他的偽裝:“所以,你是因為她的美貌,才對她如此上心?捎帶著對我一樣?”
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不經意間劃開了兩人之間那層薄如蟬翼的關係。
段德凱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找回自已的聲音:“別說得那麼刻薄,年輕人。我第一次認識畢清,是在南軍院籌備辦學的日子裡。那時的她,如同晨曦中的一縷清風,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的話語中多了幾分認真,卻也夾雜著幾分無奈。
畢山沒有接茬,他的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更為重要的事情。
段德凱見狀,心知這個話題已經無法繼續,便巧妙地轉換了方向:“報考南軍院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山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轉頭看向段德凱,彷彿看到了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徘徊不定的自已。
“不然,這一世還能幹嘛……”
他喃喃自語,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南軍院,在如今天下堪稱一絕的軍校。這裡的的教學不僅是理論,學院有著大把大把實操的機遇,這是區別於其他軍校而絕無僅有的!你從漢南過來,應該知道如今各省割據的軍隊大多都是軍閥、軍頭的私人衛隊!”
段德凱順著說下去,卻引得畢山連連點頭,他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彷彿能穿透時空的壁壘,直擊人心。
段德凱繼續說著:“但是這裡不是,海州新軍非私兵,非傀儡,他們是自由意志的化身,是理想與抱負的踐行者。海州新軍的軍官盡數是從南軍院中培養選拔的,他們不是哪一個人的私兵而是一支有理想有抱負的新式軍隊。你來海州這段時間想必在街上曾經遇到過遊行吧?”
畢山望著段德凱那雙充滿激情的眼睛,心中湧動著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回想起初到海州時,街頭巷尾迴盪著的那些口號——“凡人、修武者聯手協作!打倒獨裁分裂恐怖統治!”
那不僅僅是口號,更是這片土地上人們內心深處最真摯的渴望與呼喚。
“對咯!”段德凱輕拍雙手指著畢山,聲音低沉而有力,“如果你加入這樣一支軍隊,你將不再是孤軍奮戰,而是與無數志同道合的人並肩作戰,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為了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這樣的軍隊,怎能不讓人心生嚮往?那簡直是前途無量!”
聽著段德凱這番慷慨激昂,畢山眼裡放光,他彷彿看到了自已前世所聽聞的紅色故事似乎將在這一世的土地上重演。
但忽然想起南軍院的招生考試畢山一下子蔫了,他嘆息道:“學校倒是挺好,但我這樣的凡人不一定考得上啊。”
畢山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自嘲,幾分無奈。
段德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聲在空氣中輕輕盪漾,似乎能驅散一切陰霾。
“年輕人,我看你還缺少幾分自信!”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鼓勵,幾分嚴厲,直擊畢山的心靈深處。
畢山低頭沉思,腦海中閃過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聶雙的指導下補習文化科目,每一天都像是與自我極限的較量,但到現在也對考試到底行不行心中沒底。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我姐一個朋友那裡補習,”畢山緩緩說道,“體能、文化、射擊,這三塊至少得有一個拔尖吧!”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堅定,也藏著一絲不確定。
段德凱聞言,眉頭微皺,似乎對畢山口中所說“畢清的朋友”意有所指。
“你姐的一個朋友?是不是姓聶?”他問道。
“聶苒。”畢山回答得乾脆利落,心中卻暗自揣測段德凱與聶苒的關係。然而,段德凱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你姐姐可真是個牛脾氣,”段德凱哼了一聲,“叫她別和那幫人聯會的人攪在一起,多少次了她都不聽!”
話語間,透露出對聶苒所在團體的複雜情感,既有擔憂也有無奈。
“人聯會?”
畢山低聲重複著段德凱的話語,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
段德凱像個老狐狸似的,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海州府衙的前身,是那前順的組閣會。”
段德凱慢慢講解著,試圖從歷史的碎片中拼湊出那段被塵封的故事。
“581年,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前順的輝煌如同過眼雲煙,在多省聯合反順的大勢下,組閣會的成員們或隱或現,最終改組成了全國統一振興社,成為了新時代的弄潮兒。”
“那人聯會是哪冒出來的?”
畢山繼續問道,對段德凱賣關子有些不滿。
“你不會連北方的蘇洛國統一全國的事情也不知道吧?”
段德凱的笑容中帶著幾分戲謔,彷彿畢山的無知是他最大的樂趣。
畢山心中雖有不滿,卻也知此刻不是計較之時,他回憶著近段時間突擊文化科目中的時政,腦海中閃過關於蘇洛國的記憶——那個以人民聯合委員會為核心,迅速崛起並一統全國的國家。
“人聯會,莫非就是蘇洛國那套在海州的翻版?”
畢山恍然大悟,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段德凱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玩味:“海州的版本,自然有其獨特之處。雖然先總領大臣提出聯手協作的初衷是好的,但海州,終究是國興社的基本盤,這裡的每一磚一瓦,都浸透著國興社的血與淚。”
畢山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他深知,海州的局勢遠比表面看起來要複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