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他牢捏她的命脈

陸晚歆有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純良無害的她，在失蹤的那五年經歷了什麼，那是她走不出來的噩夢，也是她不願再揭開的傷疤。

11月，常鞍山大雪封山，北囿園內每週的獵場爭奪賽依舊如期舉行。

明珠剛剛跟同組三個成員拿下了賽點爭奪的勝利，與之對打的是另一支小隊，其隊長是比她大三歲的明馳。

為了贏得這次勝利，明珠小組三女一男拼盡了全力，明珠的手掌被對手的彎刀劃破，血水混著雪水往外流。

她面無表情地舉著小組一等獎的獎牌，衝明馳揚頭示威，接著轉身回房間包紮傷口。

消毒水沖洗掌心時，她沒忍住“嘶”出了聲，眉心因為疼痛緊緊皺在了一起。

“挺厲害的，拿到那片場地，老大估計會給你和明意分雙人房間了，以後就不用再跟其他人擠在一個房間，舒服了？”

明馳的聲音在房間門口響起，明珠抬頭，雙眸清亮，跟男孩對視：“要不是你們組有人使詐，我們組會贏的更快。”

男孩穿著墨綠色長褲，上身只穿著一件黑色T恤，因為剛剛比完賽，他的胳膊上還留著一些雪水。

13歲的明馳比明珠高了一個腦袋。

眉目如畫，稚氣未脫，但眉宇間已經帶著不符合這個年紀該有的狠辣和決絕。

聽到明珠嘲諷的話語，他輕輕一笑：“兵不厭詐，只要能贏，所有手段都只是策略。”

明馳口中的策略，在明珠看來就是小人行為。

比賽中，她和同隊的明樂一組，兩兩對明馳方，誰贏了誰得第一站的旗子，第一站是致勝的關鍵。

結果對方耍詐，在明珠快要一記高抬腿擊倒對方時，對方假裝肚子痛彎了腰連連喊著：“等一下等一下，我好像要拉肚子。”

明珠及時收力，卻被對方一個偷襲，肚子上捱了一拳，徑直倒下，導致對方獲勝。

十歲的明珠，第一次正式參加比賽，沒想到可以用這樣的手段，心裡又氣又惱。

好在有驚無險，明珠小組還是贏了。

正說著話，明樂從門口走了進來，他斜睨了明馳一眼，走上前拉住明珠的手腕，動作並不輕柔地幫她繫好了她單手很難操作的繃帶。

明珠輕嗤一聲，不以為意地說了句：“這種奸計只能用一次，勝之不武，你們還是輸了。”

明馳依舊只是笑，沒再跟她犟嘴。

包紮好傷口，明樂默不作聲地又出門離開。

明珠正要趕明馳，外面傳來明意的聲音：“明珠，明珠，老大帶回來一個女孩。”

明珠站起身，明意指揮著一個高個男孩揹著人走了進來。

女孩被放到床上，臉色蒼白，嘴唇乾澀，身上穿著並不合身的淺灰色棉衣，不過看起來肉嘟嘟的，挺健康。

園區裡很多年沒來過新人了，一時引得好幾個孩子跑進來看熱鬧。

明珠好奇：“老大從哪裡帶來的？”

明意喘著氣喝了一大口水才解釋：“老大說，是從人販子那裡救下的，她身上的衣服都被人販子換了，沒有任何身份資訊，老大說，以後她就分到你的小組了，由你負責帶她。”

明珠並不意外，北囿園的孩子，最小的七歲，最大的十五歲，都是老大陸陸續續帶回來的。

或者是孤兒，或者是被父母拋棄的人，或者是找不到家的人，又或者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被老大撿到的人……

無論是什麼身份，只要來了，就會被他留在北囿園。

等到了十五歲，就被老大帶走，大多數時候，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老大的真實身份。

明珠看著床上睡著的女孩，看起來年紀挺小，女孩臉上髒兮兮的，兩隻手在睡夢中還緊緊攥成了拳頭。

女孩醒來已經是下午，明珠端著碗坐在一旁吃飯，看她醒來，明珠沒有出聲，一筷子一筷子繼續往嘴巴里塞麵條。

女孩也不出聲，就盯著她吃，或許也是餓了，她不自覺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一直忍到明珠吃完飯。

等明珠又端了一碗麵進來，女孩才撐著胳膊坐起身問她：“你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回家。”

明珠把碗遞給她：“我叫明珠，這裡是北囿園，你家在哪？”

麵條的香味撲鼻，女孩又舔了舔嘴唇，接過了碗，沒有回答明珠的問題，一口一口開始吃麵。

外面有小孩跑進來看她，她看到一下進來了很多陌生的面孔，高矮胖瘦七八個孩子圍在床前打量她，她瑟縮著朝床裡面挪了挪。

明珠把他們打發了出去，一躍坐到了窗邊的桌子上問她：“你叫什麼？你幾歲了？”

明珠沒有什麼惡意，除了看起來冷冰冰的，對女孩的態度還算可以。

女孩端著碗的手慢慢收緊，眼淚開始撲簌簌地往外流：“我叫……陸晚歆，今年十歲，我好像被壞人帶走了，他騙我說不知道去廣場的路，讓我幫忙帶一下路，後面……我就不知道了。”

明珠依舊沒什麼表情，對她的眼淚無動於衷，她摸索著桌子的邊緣，低聲嘆了句：“真蠢，這麼大了還隨便跟別人走。”

陸晚歆更委屈了，眼淚直接洶湧而出。

明珠也不理她，拿了桌子上的一本書開始看。

明馳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很詭異的一幕。

床上的女孩眼淚鼻涕混了一臉，不忘往嘴巴里塞麵條吃，一抽一抽地，眼淚還往外湧。

桌子上坐著的女孩晃著兩條腿，身上大大的衣服顯得整個人幼小卻不嬌弱，她旁若無人地翻著手裡的《三十六計》，對一旁的哭聲視若無睹。

明馳把水杯放在桌上，翹著腿坐在了明珠對面的椅子上，撐著腦袋看明珠，嘴裡嘖嘖稱奇：“她哭成那樣，你還能一本正經地在這裡看書？你也能看得進去？”

明珠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女孩：“不然呢，我也十歲，我要給她擦眼淚嗎？”

明馳哈哈笑了一聲：“也是，你也十歲，我怎麼從來沒見你哭過，你是不是沒有淚腺？”

說著他還湊過去看明珠的眼睛。

明珠瞪了他一眼，跳下桌子換了地方坐著看書。

女孩聽他們說話，吸了吸鼻子，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瞬間不好意思再哭了。

那是明珠跟陸晚歆的初見，兩個人都是十歲，普通孩子正上小學的年紀。

早就適應了北囿園生活的冷酷小孩，跟初來北囿園滿心恐懼的悲傷小孩，後者因為前者端給她的一碗麵條，莫名對前者產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也是因為那絲依賴，陸晚歆對明珠漸漸產生了信任。

在北囿園的時光，陸晚歆僅靠著對明珠的信任撐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