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檔案袋是透明的,封面上只印著一隻鳶尾花,袋子裡的東西大概一指節的厚度。

她慢慢抬手,手指在檔案邊緣停了幾秒才緩緩翻開,看到第一頁內容的時候,陸晚歆面色大變。

她猛地從座位上起身,驚恐地向後退,卻又因為沙發的緣故無處可去,小腿被狠狠一碰,再次摔回到沙發上,渾身癱軟。

動作太大,那摞檔案被她的手帶動著飛了出去,檔案四散開來,飄的桌子上和地上全都是。

散開的檔案中,除了正常文字頁面,還有照片和彩印頁,照片上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女孩,笑容帶著幾分張揚。

彩印頁是女孩死亡的列印照片,膚色慘白,面色平和,她被放在一口玻璃晶棺裡,像一件潔白的藝術品。

地上的檔案裡,是陸晚歆年少時在北囿園的所有成長記錄。

像燙手山芋一般,陸晚歆只是簡單地觸碰,就燙得她指尖發疼,像被燒爛了指骨一樣疼。

她死死盯著地上的照片,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湧而出。

周庭聿的聲音像來自地獄裡的惡魔:“陸老師,這份驚喜可還喜歡?”

她的牙齒在打顫,扶著沙發扶手想要起身逃離此處,可她雙腿發軟,一切都是徒勞。

隔著模糊的視線,她看到周庭聿起身向她靠近,接著俯身到她面前:“陸晚歆,我說過,我們之間的遊戲,我不希望讓別人參與進來,先是Sammi,後是阿宸,以後還會有誰?我不介意陪你一起找一找,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破壞遊戲規則,既然你總是這麼活力滿滿,不如讓你的父母也加入進來,如何?”

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陸晚歆,像是在下戰書,面容平淡語氣譏誚。

他要她孤立無援地面對他,不許依靠任何人,他要她在他面前毫無反擊的餘地。

就像他說的,如果事情真的有結果,誰知道是他受得傷害大還是她受得傷害大呢。

她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惡魔終究是惡魔,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會放過她的,只是她沒想到,他的報復一次比一次要深,要痛。

她聽不清他的聲音,只看到他的唇瓣一張一合,她顫抖著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周庭聿,你不要傷害他們,我沒有想讓任何人夾到我們之間來。”

男人抬手,冰涼的指腹從她眼角撫過,帶走一行清淚,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頭,俊美的臉上勾起一抹放縱不羈的笑:“嗯,畢竟編織的美好,總是不堪一擊。”

身後不遠處的櫃檯邊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陸爸爸在說話:“你好,請問是在這裡兌換香蕉蛋撻嗎?”

陸晚歆像被雷電擊中一樣,靠著沙發連呼吸都停住了。

她偏過頭看了過去,在確定自已沒聽錯後,本能地向後縮了縮。

從陸爸的視角看,她的位置正好是盲區。

周庭聿直起身,側目向陸爸爸的方向瞥了一眼,又垂頭看向面色慘白的女人。

她纖瘦的身軀像失了血液,唇瓣微顫,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還掛著一股溼意,她偏頭把自已縮起來,可憐又無助。

周庭聿心裡突然有些心驚的感覺,按理說,他對她的報復才剛剛開始,他恨意難消,她越慘他才會越高興。

可她這副模樣,他卻覺得有些掃興。

又有些……憐憫。

櫃檯邊。

宥宥摟著陸爸爸的脖子笑著叫:“爺爺,那個蛋糕上有個小鳥。”

“是是,宥宥真聰明,是小鳥,叫喜鵲。”

服務員笑著點頭:“麻煩您把票出示一下。”

陸爸爸把宥宥衣兜裡疊好的票拿了出來遞給服務員,服務員看過後,轉身替他們打包了五個香蕉蛋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