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她對著羊圈裡的羊喊師父?病得更深了?

徐燃之皺了皺眉,不知道她又怎麼了。

柵欄處荊棘上方一抹流動鮮紅的血抓住了他的視線,傀儡師的血可不能亂流!

徐燃之連忙上前去掰蘇茗的手指,只是對方死死扣著柵欄上的尖刺,一點不鬆開,帶著點點金光的血順著綠意盎然的尖刺流下,好像讓荊棘更綠了點。

徐燃之額上青筋蹦跳:“這是我的手,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蘇茗充耳不聞,她直直地盯著面前的羊圈最裡面正在打盹的一隻小羊羔,“是師父,師父居然在這裡”。

徐燃之實在掰不動放棄了,他跟著看過去,只看到了一群白羊,徐燃之眯了眯眼,目光在這群羊中逡巡,半天沒認出來哪一隻是剛剛的那一隻,這裡有三四隻小羊羔。

“你認得出來哪一隻是你師父?”

靈識注入家畜體內後,相當於一切記憶都被重置,就算真是蘇茗師父,現在也就只是一隻單純的小綿羊。

蘇茗:“自然,我師父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徐燃之“哦”了聲,“我們帶不走他,你不用想了”。

“找靈識要緊”

看蘇茗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徐燃之頗為不耐補充:“另外,我的手很尊貴的,你再抓著荊棘柵欄不放,你知道後果”。

蘇茗低頭一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上來滿是荊棘的柵欄,鮮紅的血順著藤蔓蜿蜒而下,刺痛順著指間傳運至大腦。

她驀然鬆開手。

蘇茗側頭,徐燃之的神情不耐煩且冰冷,她眸光漆黑,二人面對面對視著,劍拔弩張的氣氛一點即燃。

靜寂的空間內,二人久久不語。

正當徐燃之以為就要繼續這樣的冷戰後,蘇茗忽然朝他彎唇笑了笑,襯著她漆黑的眸子顯得溫良又詭異,“抱歉,沒注意”。

“你說的對,我們先去找靈識,走吧”

蘇茗微微頷首,隨後轉身走出了第十二道石門,背影看上去沒有絲毫留念。

徐燃之擰著眉頭,又回頭看了看羊圈裡一群雪白的綿羊,總覺得蘇茗不大正常。

……罷了,這女人就沒正常過。

徐燃之三兩步跟上蘇茗的步伐。

就在二人走後,羊圈裡最小的那隻綿羊忽然抬起頭,懶洋洋盯著他們出去的方向看了眼,隨後重新把臉靠在前蹄子上不動了。

沙沙——

草地摩挲著長靴,他們走出左側第十二道石門,忽然發現右側沒有第十三道石門。

這裡一共只有十二道石門。

他們進入了右側第十一道石門,裡面是一群黑色鬣狗,身體又長又細,耳朵有成人手掌大,垂落下來落在兩邊。

看到二人眼睛,這些鬣狗的眼睛幾乎發綠光,前仆後繼地撞在荊棘圍欄上,身體被戳出一個個血窟窿也阻擋不了它們的步伐。

二人連忙退出第十一道門,一出來裡面砰砰的撞擊欄杆聲響跟著一起消匿。

他們又進了幾道門。

灰豬、黑雞、粉兔,甚至有褐色猴子和白色老鼠。

都是十二生肖裡的動物,蘇茗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這裡的動物可以看出來叫什麼,但顏色好像不大對勁,除了一開始的羊圈和後面碰到的猴子圈,其他的物種顏色和下界的都不大一樣。

就……怪鮮豔的。

“這裡應當有另一層空間或者暗格”

徐燃之對著石色牆壁敲敲打打,試圖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找到靈識球所在的地方,但灰色石塊成片成片地堆砌成牆,這樣敲下去永遠也敲不完。

蘇茗:“守衛過來了”。

不遠處的草地上,一道矮壯人影正在朝他們靠近,手裡握著紅槍戟,正是剛才在門口左邊的盔甲兵,他中氣十足喊道。

“你們看好了沒?我們要關門了!”

關門?

靈獸園還有關門的?裡面牲畜怎麼辦?

蘇茗腦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徐燃之則立馬放下了正準確敲牆壁的手,他抬頭看了眼天色,靈獸園內確實比他們進來昏暗了不少,隱約有燦金晚霞露出邊緣。

“走吧,這裡一到黃昏就要關門,下次再來”

徐燃之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蘇茗稍落後他幾步,她回頭望向第十二道門的方向,眼眸稍垂。

靈獸園關門接近夜晚六點,天色覆蓋上一層淡灰,點點墨色從深際席捲而上。

此刻本應漆黑一片的西鶴樓卻是燈火通明,一道身著白金流袍的高挑人影悠閒翹著腳尖坐在院子內的躺椅上,隨手往一個方向扔木飛盤。

春秋歡快地化成一條白色大狗追上去。

隔著一大段距離,蘇茗前進的腳步就頓住了,她的情緒複雜,驚懼夾雜恨意。

是戴三花,那個飛昇當天殺了她的神使。

“他居然在這”,徐燃之皺著眉低低說了聲。

“走”

徐燃之扯了扯蘇茗袖子就要悄無聲息地往後退。蘇茗悄悄跟著移動。

就在二人轉過身要離開時,一道歡快驚喜的聲音讓二人身形一僵。

“主人!”

徐燃之頭疼扶額,他就知道。

大狗毛茸茸的觸感落在腿上,蘇茗低下頭,大狗高高興興地抱著她的腳踝,嘴裡的木飛盤掉了下來,“主人你可算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是燃之啊,到這裡來吧”

尖細慢悠悠的聲音響起在不遠處的身後,戴三花眼睛沒瞎,一下就看到了兩個人。

蘇茗輕放鬆肩膀,眸色深深,徐燃之和戴三花的關係在前,她不能表現的緊張,反而要諂媚且笑意盈盈。

“別露餡了”,徐燃之低低地說,幾乎只有他們兩個可以聽見。

“怎麼還不過來?”

纖長分明的指尖輕點嫣紅唇瓣,配有上挑的眼尾和頭上三朵嬌豔牡丹,殺傷力實在是強。

人比花嬌,戴三花就在夜色中微仰著下巴,配上慵懶表情,好像他們正在違法現場。

蘇茗和徐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