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黃家時,顧雲婉已經預想到,她和他有可能走到這一步。

暖閣的事情是個轉折,他們的關係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若黃如英主動聯絡她,便是預設了兩人以後的相處方式。

所以,對於黃如英的求歡,顧雲婉並無多少牴觸。

她只是稍稍有些意外……關於黃如英的急迫與大膽。

外面還有人呢。

花廳的門窗都敞著,天色大亮,日光明媚。

風氣清正的黃家,竟然也能發生這種異事。

顧雲婉覺得有趣。

顧雲婉瞳孔渙散,指甲深深陷進黃如英的腿肉。

她似乎看見了許多舊日的畫面,許多的愛恨傷痛與離別,許多的欺騙和遺忘。

然後,這些記憶全都沒了。

“動靜小些,小心被人發現。”

“若是發現了,雲婉就只能嫁給我了。啊,可是我無法恢復男兒身,那就只能找個懂事的郎君入贅黃家,做我明面兒的擺設夫婿;然後雲婉也一併嫁進來,白天與我姊妹相稱……”

好在顧雲婉這會兒腦子也不清醒,竟然順著他的話想了想:“我才不給你家做妾。”

“不做,當然不做。”黃如英高興起來,雙手按著顧雲婉的腰胯,頂撞的同時往下按,“雲婉只能是我的妻,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好不好?”

顧雲婉道:“不好。”

黃如英忽略了她的回答,自顧自地說:“我嫁給雲婉也是可以的。總歸只能是你我兩人,再容不得第三人。李六想都別想,他哪裡配得上?我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顧雲婉掐得手都酸了。

她根本沒怎麼聽他瞎叨叨。快樂過後便是疲倦。

因為身體不甚康健,陰陽錯亂,黃如英早早被大夫告知絕嗣一事。

他方才說的那些嫁啊娶的渾話,根本作不得數的。

她坐在他腿上,想事情。

黃如英竟然和王少秋一樣,也無法生育子嗣。

這是什麼風靡陌玉城的怪病麼?一個兩個的,都宣稱自己以後會斷子絕孫。

“雲婉若是不信,我可以請那個大夫過來。是宮中的醫官,每每為我診病,都蒙著眼的,根本不知道我是誰,自然也無串供的可能。”

其實也不用驗證。

顧雲婉看著他的臉,就知道他沒在撒謊。

那是和王少秋截然不同的態度。

回侯府的路上,顧雲婉突發奇想。

有沒有可能……就是說,有沒有可能,王少秋前世的絕嗣宣告是謊言呢?

也許她該找個大夫為王少秋診查。

思索著亂七八糟的事,顧雲婉回了西院,準備沐浴更衣。朱鷺跟隨其後,面色有種說不出的古怪糾結。

待顧雲婉進了盥洗房,喚小萱過去伺候時,朱鷺主動搶了機會。

“我來吧,主人說過,也想讓我替她擦背。”

小萱迷茫,顧雲婉說過這話麼?

但瞧著朱鷺稜角分明的臉,小萱終是選擇退讓。顧雲婉……的確是很喜歡對著朱鷺捏捏抱抱的。

打發了婢女,身形壯碩的朱鷺坦然走進盥洗房。

作為一名暗衛,她白日裡雖未聽清花廳內的絮語,卻能判斷顧雲婉與黃如英摟抱的姿勢。

這兩人定是又行了歡好之事。不拘怎麼做的,反正朱鷺也不清楚女子之間的複雜玩法,她現在耳朵嗡嗡響,心裡還揣著極其沉重的情緒。

——回來的時候,朱鷺收到了暖玉莊的命令。

那位殿下即將離開陌玉城,臨行之前,還需顧雲婉相助,行魚水之歡。

即時說……

剛和黃如英玩過的顧雲婉,現在得赴星冠王的約。

朱鷺當然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從袖口抽出準備好的字條,向水霧繚繞的裡間走去。

掛著衣裳的楎架旁,顧雲婉解了短襦,正將手放在腰間。

朱鷺頓足,迅速別開臉,將捏得發皺的字條遞過去。

“路上,有人塞來此物。”

顧雲婉似有所覺,接著展開,果不其然是那人的字跡。內容言簡意賅,邀請她即刻前往暖玉莊一敘。

當然,可能是出於保密的顧忌,字條並未明確點出他的身份,暖玉莊也用了更含糊的指代。

顧雲婉未做清潔,這會兒站著便覺得有黏黏糊糊的東西流出來。她的目光在“即刻”二字停留一瞬,漫不經心地移開。

天色還沒暗下來呢,著什麼急。

“小萱怎麼沒進來?”

顧雲婉隨口問著,將揉碎的字條扔進換洗衣物的竹筐。

朱鷺回答了個什麼她也沒在意,抽了腰帶褪外裙,忽聽得外面幾聲驚慌貓叫,伴隨著瓦片劈里啪啦落地的聲響。

這下也不急著沐浴了,顧雲婉重新穿好衣裳,到外面看情況。

原來是花狸不知怎的爬到了屋簷上,肢體又不夠靈便,摔下來了。找趙雲福過來檢視,趙雲福摸了半天,說沒有大礙,只是腿骨有些挫傷。

開了藥,他再次建議顧雲婉:“這段日子特殊,球球肯定比平時更折騰。其實狸貓發情無甚好事,等它熬過去,讓我試試刀罷?”

說的是給花狸開膛破肚切物件等事。

顧雲婉看了一眼趙雲福,覺得他根本不關心球球的死活,只想拿它練手。貓不比人強壯,真要開刀,指不定會就此送命。

她照舊拒絕了趙雲福的提議,並差人將他請回藥房,繼續鑽研怎麼減緩貓兒發情的症狀。

可憐趙雲福剛出來透透氣,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