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初三一班大名鼎鼎的學霸林寒。
“林寒?”
任香銀望著眼前氣喘吁吁的少年,臉上滿是詫異,“你怎麼到這來了,是你們班主任讓你來找我的嗎?”
一班原來的代數老師,近期因為臨產的原因,暫時由任香銀代為授課。
所以,任香銀的第一反應便是郭濤在辦公室未能找到她,這才派林寒來三年五班找自已。
倘若不是這樣,像林寒這樣的好好學生,斷然不會冒著違反校規的風險來這裡串班。
但很遺憾!
任香銀猜錯了。
“沒有,老師。”
林寒微微欠身,回答乾脆,隨後將目光轉向欒語,“我聽說我徒弟哭了,所以我來看看怎麼回事。”
……
一石激起千層浪。
自那天起,有關林寒和欒語的各種新聞如漫天黃沙一般,鋪天蓋地地傳遍了整個校園。
林寒因串班一事,影響惡劣,在辦公室裡被郭濤好一頓批評。
欒語的下場,同樣也不好過。
康衛民得知此事之後,私下對著欒語一通刨根問底,生怕自已遺漏了什麼重要資訊。
就差懟到她臉上問,你該不會和林寒是男女朋友關係吧?
反觀楚巧和江月此次的反應,倒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兩人看起來很平靜,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她們早就猜到會這樣。
一週後,言出必行的康衛民,果真重新調整了座位。
欒語的新同桌叫溫荔,她聲音乖乖,長著一張漂亮的瓜子臉,笑時,像一朵綻放的雛菊。
“你好,重新認識一下。”
溫荔伸出右手,臉上洋溢著友善的笑容,細聲軟語地介紹著,“我叫溫荔,溫暖的溫,荔枝的荔,因為我生在夏天,我媽又愛吃荔枝,所以,我媽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好白嫩光滑的一隻手,連她自已都自嘆不如。
欒語微微側身,含笑握住溫荔的手,也落落大方地做起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欒語,欒鳥的欒,語言的語,至於我爸媽為什麼取這個名字,我不知道。”
“欒鳥?”
溫荔面露不解,眨巴著眼睛,“那是怎樣的一種鳥?它長什麼樣?很大嗎?我還頭一次聽說。”
欒語搖了搖頭,鬆開手,無奈地聳了聳肩。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聽我爺爺說,欒鳥是古代神話中的一種鳥類。”
“嘻嘻,聽起來還挺神秘。”溫荔甜甜一笑。
隨後,她抿了抿嘴唇,神色略顯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像是有難言之隱。
接著,她挪了下椅子,緩緩將嘴巴湊向欒語的耳朵,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問道,“對了,你和林寒那件事是真的嗎?”
……
溫荔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果然,每個人的心底都藏著一顆八卦的心。
那天,林寒的突然出現,欒語直到此刻都感覺如同一場虛幻的夢。
她幻想過無數個重逢的場景。
在人來人往的操場上偶然相遇。
在去老師辦公室的途中,轉角處不期而遇。
在人頭攢動的街頭,不經意間一眼望見彼此。
在放假回家的路上,他騎車的身影驀地闖入眼簾。
可三年五班的這次重逢,來得卻如此猝不及防,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種狗血的劇情。
“她,你,徒弟?”
五個字的短句,硬是被任香銀斷成了三段,足見她內心驚訝的程度。
“行吧,那你來吧,正好我還有課,那什麼,一會兒快上課了,別遲到。”
“好的,老師。”
林寒側身讓出更大的空間,方便任香銀透過狹窄的過道。
路曉南見老師出門走遠,“騰”地站起身,衝著林寒就是一頓怒吼。
“林寒,你還有臉來啊,你知道……”
“我知道。”
林寒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沉聲打斷路曉南。
“你知道個屁,你知道,仗著自已學習好,裝清高,怎麼,這會兒想起你還有個徒弟了,我呸!”
心裡的火氣莫名其妙地“蹭蹭蹭”往上冒,路曉南也不清楚自已為何如此。
教室裡原本只有寥寥幾個人,可隨著一班林寒的到來以及路曉南的怒吼,聚集在三年五班教室和門口的同學愈發多了起來。
林寒無視掉路曉南,默默地在欒語旁邊蹲了下來。
盯著她哭得一抖一抖的身子,林寒的心頭好像被蜂子蟄了一下,突然襲來一陣刺痛。
方才正在座位上認真刷題的林寒,從唐學建口中得知欒語大哭一事,便再也坐不住了。
昨天他就該出現在校門口,熱烈歡迎她的到來的。
然而,在過去大半年多的時間裡,他卻遲遲沒有等到欒語的回信。
漸漸地,他以為欒語已經將他忘了,不再惦念著他這個師父。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執著一個人單相思?
本來,唐學建打算獨自去接她們三姐妹,但在林寒強烈的阻攔下,迎接這件事最後還是泡了湯。
只是欒語未曾想到,林寒和唐學建兩人不出現,並不代表他們就掌握不了她的一言一行。
這不,欒語這邊剛一哭,那邊聞聲就匆匆趕到了。
“別哭了,師父來了。”
林寒雙腿微微張開,與肩同寬,膝蓋彎曲著,兩隻手扒在欒語趴著痛哭的桌子邊緣,目光中盈滿疼惜。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想問,同樣,我也有很多疑問想問,所以,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倆抽個時間,坐下來,好好聊聊,行嗎?”
委屈歸委屈,傷心歸傷心,實際上她早就聽到林寒的聲音了。
她內心十分抗拒,根本不想聽下去,可不知怎麼回事,耳朵卻不聽使喚地越聽越清晰。
當闊別已久的聲音重現,那些封存在箱底的畫卷,彷彿如洶湧的潮水,倒卷著她又回到了從前。
往事一幕幕,快樂一幕幕。
你的眼光你的笑,在我心中,最重。
“恩……好……”
她抽噎著回覆道。
沒有沉默,沒有拒絕,只有迫不及待。
少年好看的輪廓,在她腦海裡愈漸明朗起來。
就像蟬鳴吞不掉盛夏,雪花蓋不住寒冬。
“好,那我先回去上課了,回頭我來找你。”
音落,林寒輕輕拍了拍欒語彎曲的胳膊,起身看向路曉南,語氣霸道冷冽,“幫我照顧好她。”
“快閉上你的臭嘴吧,趕緊滾,老子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嘚嘚。”路曉南極不耐煩地怒懟道。
隨著林寒的離去,聚在教室門口的同學也一併散去。
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
偷摸著被眼淚打溼的桌面,欒語卻遲遲不肯抬頭。
她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如同眾多明星,幻想在舞臺上一舉成名,不曾想,初登舞臺就成了絕唱。
屬於她的舞臺被她莫名搞砸了。
她不知道,未來這樣的舞臺,會不會還有,還會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