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川早上被拍門的聲音吵醒了,聽見後面罵罵咧咧的聲音,他於是出門來看。正好看到關雲鵬要動手打關鷺,他下意識三兩步跨過去制住了他。

關鷺本來是有準備躲開的,這個弟弟被李琴和關白山養壞了,跟個流氓痞子一樣,五年前她就見識過了他的狠辣,那時候她沒有防備,現在她可不會任由關雲鵬動手打她。只是她沒想到紀川會出來。

紀川一手摁住關雲鵬,轉頭看向關鷺,“這人幹什麼的?你沒事吧?”

關鷺見紀川只穿著工字背心和運動褲,估計是出來的突然沒來得及換衣服。因為用力,他手臂和後背肌肉的線條顯現,雖然面板很白,但很有力量感,男性荷爾蒙撲面而來,關鷺心跳快了幾分。

她一下移開眼有些不敢看,低聲說:“我沒事……他是我弟弟。”

紀川再看關雲鵬,才注意到他們確實長得有些相似。

關雲鵬被人壓制更加不爽,一邊掙扎一邊喊:“你是哪冒出來的,敢打我?”不過紀川比他高出半個頭,力氣也比他大,任他喊半天也掙脫不了。

這麼對峙下去沒意義,關鷺讓紀川放開關雲鵬。她走到弟弟面前,警告他:“鐲子已經沒有了,你在我這裡鬧也沒用,不如回去想想怎麼解決自已的麻煩。如果你還要繼續鬧……”關鷺提醒他,“我不介意報警,這裡現在是我的房子,私闖民宅是要被拘留的,親弟弟也不行。而且,以前的事……你也不想再被翻出來吧?”

關雲鵬自然知道關鷺說的以前的事是什麼,他當時設計綁架關鷺,有兩個人販子做替死鬼才逃脫,他可不想過了好幾年的案子重新被翻出來。

他再生氣,也只能自已嚥下去。可他嘴上卻不依不饒,放狠話:“好,關鷺你給我等著,回頭收拾你!”

想起剛剛摁住他的人,關雲鵬嘴裡“呸”一口,指著紀川對關鷺罵:“沒想到你在這裡還有相好的?哪裡來的野男人,居然敢跟我動手,真是不想活了!”

紀川居高臨下,看眼前這胖子的嘴臉,面色冷漠。真難相信這貨跟她是一家人,面對謾罵詆譭,他只吐出一個字:“滾。”

關雲鵬有點被紀川周身的氣勢嚇到,罵罵咧咧地走掉了。

樓道里只剩下了關鷺和紀川兩個人,關鷺對紀川剛才的出手相助很感激,她面向紀川,由衷的說了一聲:“謝謝。”

紀川:“應該的。”

接下來就一時安靜,誰都沒說話。關鷺是覺得有些尷尬,大早上就被鄰居目睹了一場家庭鬧劇,不知道怎麼給新鄰居解釋目前這種狀況。

而紀川沉默,是因為他看到關鷺還光著腳,小巧的腳掌白皙中有些發青。

她著急開門,連鞋都沒有穿。如玉般的小腿外,裹著昨天那件黑色睡裙,原本搭在肩上的毯子滑落到手肘,露出輪廓清瘦的肩膀和線條柔美的手臂。

她抬頭看向他時,紀川看到她眉眼清麗,略微帶著一絲晨起的慵懶。她的眼瞳是棕色,像琥珀一樣透出微光,紀川覺得那雙眼睛就像黃昏最瑰麗的雲霞,如夢似幻,讓人沉醉其中。

下意識的,紀川想給這雙眼睛更多溫暖,他說:“下次出門記得先穿鞋。”

關鷺一愣,低頭才發現自已一直光著腳,現在感覺腳底冰涼。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問紀川:“現在時間還早,要不要請你吃個早飯?”

紀川:“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關鷺想了想,說:“樓下有個早點鋪,等下一起去?”

紀川:“嗯。你先換個衣服,不著急。”

關鷺想著趕快換衣服好出門,應了一聲就回屋去。

紀川倚牆站著,雙臂抱胸看著她的背影,海藻一樣的黑色長髮披在她肩上,像大海里躍動的精靈般,讓紀川覺得蘇市的早晨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關鷺週末不會刻意打扮,她喜歡穿起來舒適的衣服,於是換了一身淡紫色的運動套裝出了門。紀川穿的更隨意,照常的一身T恤牛仔褲,外加一件工裝外套,腳踩一雙馬丁靴。

兩個人走進電梯,關鷺在前,紀川在後。

電梯裡,關鷺試圖找點話題,剛要開口,就聽到紀川說:“我叫紀川,是第一次來蘇市,接下來可能會在這裡待一段時間。”

他頓了頓,“以後遇到什麼麻煩,可以來敲我門,一個姑娘自已住還是要注意安全。”

關鷺沒想到新鄰居這麼熱心,她一時慚愧,自已獨來獨往,之前對新鄰居也沒有那麼熱情。不過她挺好奇他是什麼職業,“你是做什麼的?搬家時看你有很多重物。”

紀川:“我做雕刻,家裡有些大件的半成品,那天你看到的是一部分,還有一些在我的工作室。”

哦,原來是藝術家。

關鷺知道他的職業後,對於他的穿著風格有了新的理解。他的工裝想必大部分都是平時的工作著裝,粉塵應該也是雕塑的碎屑,並非關鷺一開始以為的那樣。

關鷺點點頭,轉頭看紀川說:“我在創意公司,平時也會接觸到一些藝術類的專案。”

創意公司一般都很忙,紀川的工作室有時也會對接創意公司,做一些特別的作品。

小區門口有一家老牌的早餐店,是關鷺外婆生前很喜歡的。現在剛剛早上七點半,店裡已經有人在排隊點單,大多是早上遛彎來吃早餐的爺爺奶奶。

關鷺向紀川介紹:“這家早餐店開了很多年,味道都很不錯,是我小時候很喜歡的。”說著指向牆上的選單,“尤其是他家的豆腐腦和蔥油餅,很鮮很好吃,你可以嚐嚐。”

紀川環顧周圍,幾乎每張桌上都有這兩樣,於是入鄉隨俗,點了相同的。

關鷺很久沒來這家店,此刻一進來就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她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跟紀川聊天時也放鬆許多。

“早上我弟弟來敲門,吵到了你吧。”關鷺對紀川有些抱歉。

紀川沒介意:“沒有,我早上醒的早,今天也是恰好碰到。”沒想到看到她被打的一幕。

關鷺說:“他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了。”

她知道關雲鵬怕五年前的綁架案被重新翻出來。當時關雲鵬找了替罪羊,關白山疏通關係倉促結案。她那個時候身受重傷,意識不清,醒來之後發現綁架她的兩個人一個死掉,一個失蹤。那個時候,關鷺不夠強大,她無法靠自已報仇,只想逃離那個恐怖的家。現在,她不再怕那些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如果主動招惹,關鷺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不過關鷺沒有自已想的那麼強大,昨天那個夢,還真實的映在她的腦海裡。關雲鵬的出現,到底還是讓她內心深處的那片灰色開始瀰漫擴散,她的震顫又發作了。

關鷺一時出神,沒注意到對面的紀川一直看著她。

紀川從出門就覺得她眉眼間一直有一絲陰鬱散不去,她的眉毛帶著些英氣,此刻正糾結在一起,他下意識想伸手過去撫平那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