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號豆腐腦取餐!”

店員的喊聲打斷了關鷺的思緒,她閉了閉眼,起身到櫃檯取餐。紅色的塑膠餐盤裡兩碗豆腐腦和兩份蔥油餅。豆腐腦分量很足,滿的快要溢位來。關鷺正準備小心端起,右後方一隻有力的手臂伸過來。

“我來吧。”紀川站在關鷺身後,正伸手來接。

此刻點單、取餐的人很多,櫃檯後面的過道狹窄,有人從紀川后邊要擠過去取餐,一擠一推間,紀川被推得身型被迫往前傾。

關鷺站在裡側,只覺得自已的後背貼上了一方寬闊結實的胸膛。她的身高差不多到紀川下巴,此時紀川的身體從右後方往前傾,她的頭恰好靠上他左肩肩窩的位置。紀川此時還往前伸著手,姿勢看起來就像半擁著她。

關鷺只覺得身後的胸膛有些灼熱,她的耳朵最先敏感,透出粉紅色,很是動人。

但下一刻,關鷺臉色就變了。因為兩人貼得很近,那股夾雜著菸草味的松木香直往關鷺的鼻子裡鑽,比之前擦身而過時要強烈得多。

這股味道讓她大腦瞬間振奮,那是她夢裡絕處逢生時仿若希望一般,讓她唯一感受到生機和溫暖的味道。

是他?當初救她的那個人,是紀川……嗎?

關鷺渾身僵硬,腦中一片空白。

擁擠的人離去,紀川把餐盤端回座位,回頭正要叫關鷺,卻發現她臉色有些蒼白,琥珀色的眸子正注視著他,眼裡暗流湧動。

關鷺不確定,已經過去了五年,她記起的味道也許和當年並不一樣。更何況,在關雲鵬今天來之前,她很久都沒夢到過那場車禍了。記憶是會有偏差的,而且這個世界上,兩個陌生人重逢的機率更是微乎其微。關鷺覺得也許是自已弄錯了,她不認為會那麼巧。

紀川看她沒動,問她:“怎麼了?”

關鷺努力平復狂亂的心跳,坐下來說道:“沒事。”她把紀川那份端到他面前,“嚐嚐味道怎麼樣。”

紀川見她表情如常,於是喝了一口豆腐腦。

“味道不錯”,紀川由衷評價道。

關鷺也覺得不錯,還是她熟悉的味道。她微微眯起眼睛低頭品嚐,一碗豆腐腦讓她的胃被溫暖到,飄忽的心緒瞬間歸攏大半。她又可以滿血復活了。

南方的豆腐腦是甜的,紀川還是頭一次吃到。口感順滑,又很香甜,喝起來讓人心情很好。對面關鷺正眯眼品嚐,之前的清冷氣質消失大半,一下變得溫順柔軟,姣好的瓜子臉在晨光中越加透白如玉,讓紀川迷了眼。

……

今天是週日,金令令約關鷺出去逛街,這段時間關鷺瘋狂加班,完全沒有娛樂時間,金令令要讓關鷺出去放鬆放鬆。

“鷺姐,你就沒想過換個穿衣風格?工作時間你穿的太板正,休息時間又穿的太隨便,你這身運動裝我已經看你連續穿過三週啦!”

金令令恨鐵不成鋼。關鷺活得太糙了,完全置自已的美貌於不顧,簡直是暴殄天物。她今天一定要讓關鷺買幾套不一樣的衣服來穿。

關鷺很無奈,她哪有精力研究漂亮衣服,跟金令令一樣每天穿的五花八門。今天如果不是金令令非要拉她出去,她此時正在家裡補覺。

而且,關鷺有些心不在焉。早上和紀川偶然的“親密接觸”,讓她記憶復甦。她想去查查當年救自已的人到底是誰。

當時在她甦醒之後,那個救她的人已經走了。關鷺在關雲鵬的逼迫之下,只來得及自保,因此一直沒有去弄清楚那個人的身份。

但是,如果要查,就要回到當年的案發地點,川西貢山,那個離江市幾千公里的地方。她有些猶豫。

金令令是活力派少女,淑女、街頭、酷girl各種風格隨意切換,她常買的店有些過於前衛,不是關鷺的風格。兩人在步行街了大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家適合關鷺風格的店。

金令令進門第一眼,就相中了模特身上那套高領毛衣加風衣的套裝。乳白色高領貼身薄衫下,配一條黑色一步裙,模特的身型包裹的剛剛好。事實證明金令令眼光毒辣,關鷺的身材比模特更加優越,換上這套衣服走出來,金令令眼都看直了,她從上到下沒有一處不完美,傲人的上身,修長的雙腿,纖細又曲線十足。

她搶先說:“必須買下這套!”而且要督促她經常穿。

關鷺:“這麼穿衣服我不習慣……”

金令令不聽。

關鷺什麼都好,就是在男生眼裡過於高冷,這麼多年也沒一個敢來追求她。雖然金令令也是單身,但是她希望有個人,能在鷺姐生活中給予好好的照顧。

她需要這個,她不能一直孤家寡人。

……

紀川來到寶善路,那裡有一家舞蹈教室。此時是上課時間,舞蹈老師正帶著學生練習形體動作。

隔著一道玻璃,聽不清裡面的聲音,只見背對鏡子那位老師看起來很年輕,身材修長,動作嫻熟,舉手投足間略帶一股柔弱氣質。教室的角落座椅上,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坐在那裡,拿著手機抬頭看著她,看她時不時轉身衝他彎彎眼睛笑。

此刻門口的學員們正竊竊私語:“姍姍老師好漂亮,我要能像她這樣就好了,舞跳得好,還有一個好老公,羨慕死了。”

“你以為誰都能有這麼好的運氣,首先你得有那樣一張臉,姍姍老師當年可是他們舞蹈學院的一枝花,哪像我們……”

紀川靠在牆邊點起一根菸,聽到旁邊的談話,盯著角落那個熟悉無比的身影,很長時間都沒動。紀名恩,你可真行,金蟬脫殼這麼多年,居然在這裡還養了個人。

紀川覺得可笑至極,為自已遠在帝都的母親感到不值。這樣一個人,哪值得她苦苦尋找等待那麼多年。

他抽完一根菸,拿起手機給趙一緯打電話;“你說他改名換姓了是嗎,他現在叫什麼?”

趙一緯回答:“對,他現在叫李斯文。”還斯文,整一個斯文敗類。

“當年那個聯絡他的人,你知道是誰嗎?”紀川記得當年還查到一個人,跟紀名恩有過幾次聯絡,後來紀名恩就失蹤了。

趙一緯:“我只知道他現在在江市,是一年前從蘇市搬過去的。具體是誰還得再查一查。”

紀川:“嗯,有訊息了隨時告訴我。”

趙一緯:“你見到他了?”

聽著紀川語氣不對,趙一緯就知道他肯定見到本人了。

紀川:“見到了,他好得很。”

看著那兩個人眉目傳情,紀川眼裡充斥著冰冷寒意。李斯文是麼?

五年間,拋棄髮妻,道貌岸然,你以後可不會再這麼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