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兒慢點兒!…”

“噯!風沙迷眼睛啦!…”

“呸!…到撒哈拉了吧這是!…”

“你在哪啊墨羽……”

囚籠始終被四大判官圍在中央飛行,且飛行的速度極快,

一路上的風沙、水汽,蕭肅根本沒法睜眼,

天幕亦是一樣的黑,就像黎明之時太陽將現未現的階段,總感覺哪裡有點光亮即將綻放,但仍舊黑暗無比。

他完全無法知道自已飛到了哪裡,只知道越飛風沙越大,鼻孔都被堵嚴實了。

就在快喘不上氣來的時候,飛行囚籠減速了,

帶著呼呼的風聲,它靜止了。

“判官。”

一個嘶啞卻年輕的聲音傳來。

“罪人蕭肅~~”

“作奸犯科~~”

“恐有異心~~”

“收監~~”

“嚴刑~~”

“是。”

蕭肅才抹開黃沙睜開眼,就看見一個巨大的鉤子飛了過來,

咔嚓一聲鉤住囚籠,一把拉了過去。

“錘…錘石?”

“慎言!”

四大判官隨即消失了,眼前是個黑衣黑帽黑麵罩的傢伙,

除了那隻能延伸幾十米的鉤子左手,身形與正常人無二。

雖離得很遠,但蕭肅能感覺到他正死盯著自已,在他身邊還跟著兩個陰差嘍囉,看到蕭肅似乎很興奮,嘶哈嘶哈淌著口水:

“大人大人,這個送去五號監吧?~”

“不,”黑衣人左手一動,鉤子隨即拉著囚籠往回收:

“這個送九號監。”

“是,是…”

“真的是沙漠…”蕭肅判斷的沒錯,他真的被送到了一片沙漠裡,上是黑暗下是沙海,中間除了身陷囹圄的自已,再無其他。

哦不,有,風沙中有獸類,很多,

因為臭味很重,和冥市他聞到的一樣,也許是糾察獸。

黑衣人的皮靴沙沙作響,拉著懸浮的囚籠緩慢行進,不時風沙襲來,他便背過身躲躲。

每次背過身,他都會注視蕭肅,認真的打量他。

“那個…你好啊牢頭,”

“我是、我有冤屈,我想上訴,請問要走什麼流程?”

黑衣人沒有回話,仍舊自顧自往前走,

倒是那兩陰差,實在是饞蕭肅的很,趁著黑衣人不注意,悄咪咪伸舌頭進來舔了舔他的腳趾,

“真香啊~”

蕭肅嚇得不輕,也不敢再多嘴多舌。

七七四十九天,他相信墨羽一定是搬救兵去了,也相信她一定能在四十九天內把救兵搬來,

唯一的問題就是,閻君口中的“嚴刑”,能刑到什麼程度?

自已能不能撐四十九天啊…

就這麼走啊走,蕭肅迷迷瞪瞪的睡了一覺,直到黑衣人再次開口,

“九號監,到了!”

他近乎吶喊著說出了這句話,聲音被風沙卷襲著飄了很遠,

而後,那隻鉤子左手一發力,唰!

直接把囚籠和蕭肅一齊扔上了天,而後穩穩停住,停在一排同樣囚籠當中,

一排看都看不到頭的囚籠,一字排開,每個間隔百米左右,離地面也有數十米,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裡頭有人還是空著。

“老實待著,”

“千萬不要嘗試做一些不該做的事,”

“比如,與其它囚人交頭接耳,”

“更不能嘗試出逃,絕對不能。”

“千萬,記住了。”

嗖…收回鉤子,他再次像之前那樣注視了蕭肅一眼,消失在風沙裡。

“懂了。”

蕭肅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不管這個黑衣人是誰,是什麼立場,

他在給蕭肅傳遞一些資訊。

從那一句“慎言”開始,他就注意到了黑衣人的不同,

說不清具體是什麼,總歸就是和之前遇到的當官的都不同。

再看看他這履職的地兒,除了風沙還是風沙,貌似也沒有同事,

這樣的苦差,很容易催生出新思想新主義來。

於是他決定打鐵要趁熱,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

“我是蕭肅!”

“誰來救我!!”

“誰來救我…我…我…!”

…這理直氣壯的叫嚷,空中沒有回覆,倒是地面上有群螢火蟲般的光點聚集了過來。

離得太遠,蕭肅只能看出那群活物形態與獅子老虎類似,足有上百數目,而且還在不斷聚集,

“原來是靠糾察獸守著,嘶…”

這可著實讓蕭肅犯了難。

“地方那麼大,風沙也那麼大,”

“離地面那麼遠,糾察獸又那麼多…”

“不好跑,不好跑啊。”

“哎…”

坐下來抱住自已,他仰天長嘆,

好好的二十歲青年,怎麼突然就落到了這步田地?

沒有光,沒有食物沒有水,穿的還是不知哪家燒來的壽衣,

壽衣就算了,還破了,新買噠!

拍了拍沙塵,他掀開衣服悄悄看了眼自已胸膛,九焰冥火印只有“護焰”如岩漿一般湧動著,其它幾焰皆毫無動靜。

挺好,這地方溫度不高,有這股暖流在至少不會覺得冷。

“老媽,你還好嗎?…”

一些記憶碎片湧現出來,

母親的體味,那種說不上來卻暖進心坎的味道。

老媽的飯菜,拿手的就那幾樣,鹹了淡了也是常事,

可除了家,那一口再無他處可尋。

老媽的頭髮,老媽的圍裙,老媽穿變形卻還捨不得換的拖鞋…

完蛋,要掉小珍珠了。

“老媽…老媽…”

“想家了?”

“嗯…嗚嗚嗚…”

“哭,很消耗體力的哦。”

“就是想哭嘛嗚嗚…嗯?”

邪了門了,蕭肅噌一下站起來,拉出一條半米多長的鼻涕絲兒,

“誰?誰在說話?”

“我。”

“我是誰?!”

“我是我。”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實在看不到有人影,最近的囚籠也在百米開外,就這個腔調和音量不可能傳到這裡,

冥界的怪事可真多,蕭肅只能繼續喊話:

“別論禪了哥們兒,快快現身吧!”

“噓~~小點兒聲,別驚動了糾察獸。”

“至!…”蕭肅乖巧的壓低嗓門:“至少讓我知道你在哪個方向吧?”

“往左手邊看。”

“左邊?…”

透過縫隙往左看,和右邊並沒什麼兩樣,也是一字排開的懸浮囚籠,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不行,太黑啦,蕭肅只能勉強看到第二個囚籠的輪廓,至於裡頭有人還是沒人,實在看不清。

“我在第三個,第三個。”那聲音又傳來了。

“可你怎麼就像在我耳邊說話似的??…”

“無關緊要,我能聽見你說話,也能看得見你。”

“…千里眼順風耳?”

“胸,給我看你的胸,再給我仔細看看。”

“啊?看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