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檢

“冥星劍？…”獸母似乎在思考，

“冥星劍怎麼會在一個妮子手裡？”

“小妮砸，你是什麼來路？”

“我不便多說，”把蕭肅護在身後，墨羽依舊很冷，

“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人你動不了。”

“笑話～～”獸群分開，獸母再次露出面來，

“無常大人有令，絕不讓此人過橋～”

“怎麼，你以為我會違令？～”

“既然如此，”她將蕭肅推回茅屋，順手帶上茅屋的破門：

“只有得罪了。”

“不自量力～孩兒們！上！”

“嗷嗚！！”

瞬息之間，寂寥被徹底打破，茅屋外滿是嚎叫與奔跑聲，獸群殺過來了！

“不行不行…太多了…”

蕭肅知道墨羽很厲害，非常厲害，

可這以一敵好幾百的圍殲戰，他實在想象不出墨羽要怎麼贏，

敵人不是人而是獸，或者連獸也不完全是，總之就是很變態，出招沒有邏輯又不要命，這種選手最克高手啊。

待在這茅屋與等死無異，他得另找出路。

“…哪有什麼出路啊？！”

這破茅屋連個窗都沒有，那道門便是唯一的進出口，

現在出去不也是送死嘛？

“嗷嗚！”

“嗷嗚！…”

這是獸群發狂的聲音，是猛撲的聲音，是撕咬的聲音！

…怎麼聽不見俠客打架該有的嘿嚯嘿嚯聲？

墨羽不會已經沒了吧？！…

那隻能衝出去了！

衝啊！！

咣噹！！

“母后大人你饒了我吧嗚嗚嗚！…”

“我命真的太苦啦！…”

啪嘰，他以頭搶門，一個滑鏟狠狠跪倒在地，哭天喊地那叫一個痛苦，

“我冤枉啊！…”

“我是被這女賊挾持的啊啊啊！…”

“我！…咦？”

他懷疑自已看錯了，

“都、都死啦？…”

只見墨羽從噬魂獸的喉管利落抽出寶劍，一瞬間血如尿飆，那獸嘭的一聲砸在地上沒了動靜。

“兩百二十一。”

她掏出一條絲帕擦乾劍上的血跡，把落下的劉海重新捋回耳後，

“獸母，你走吧。”

“你…你殺我孩兒…”

“區區兩百隻，不出一月就能生養回來。我留你性命，快走。”

“你說的輕巧！！”獸母的咆哮驚天動地，卻不敢前進一步，

因為此處僅剩它一隻噬魂獸，其餘的都在方才那一分鐘裡被墨羽殺死了。

“為這見不得光的勾當，你總不至於把命賣給謝必安吧。”墨羽神色平淡，手中的劍在黑暗中爍爍放光，殺氣逼人。

“好，冥星劍…我記住你了，”

“有能耐永遠別渡忘川河！”

獸母狠狠咬下一塊腳邊噬魂獸屍體的肉，三兩下吞了下去，扭頭跑了。

“你在跪誰？”她轉身把劍指向蕭肅。

“跪天跪地，”蕭肅抹乾淨鼻涕眼淚，喜笑顏開的把她的佩劍收進劍鞘，

“跪皇天后土，祈禱他們賜你力量斬妖除魔，”

“阿彌陀佛，老天開眼了，老天開眼了，總算是開一回眼…”

墨羽狐疑的瞧了他一眼，剛剛可是口口聲聲說她是女賊呢，這傢伙。

可沒辦法，誰讓這是她的任務呢。

“走吧。”

“去哪？”

“過橋。”

……

“黑水河！這不就是剛剛的黑水河嘛？”

“忘川河。”

“果然猜的沒錯，這就是忘川河。噯！河岸上那麼多人在幹嘛？”蕭肅指著對岸排排站的人問道。

“撒尿。”

“撒…嘔！…”忘川河的水他可沒少喝，整半天這是廁所啊，太膈應了…

“人生一世，再多的經歷也要被孟婆湯溶解，隨尿而去落入忘川，到頭皆是一場空。”

說著，墨羽側身望向蕭肅：“你覺得這有意義嗎？”

“嘔！…有啊，”蕭肅指著河水答道：

“酸甜苦辣鹹，沒有人的經歷，忘川河哪來這麼豐富的口味…”

“那你為何不願忘記？”

“我對我媽有未盡之事，雖然現在想不起來了，但我知道必須回去。”

“我不是說這個。”

“那你說哪個？”

“我是說…”她湊近蕭肅的胸膛，眼神再次陷入迷茫，彷彿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一般，空洞又木訥。

“一百萬年了，冥火印居然還在…”

“這個，叫冥火印？”蕭肅反問道。

“嗷，”她回過神來，順手把蕭肅的紅肚兜系的更緊了，

“藏好，千萬不要露出來。”

“嗯。”蕭肅點點頭，他想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一定知道一些他的事，

也許，也許知道關於他陽壽的事。

墨羽心中亦滿是疑問，

這個男孩，真的會是一百萬年前的那個人嗎？

走過古樸的老橋，周遭全是人，不說話的人。

“這些人，都是今天死的？”

“嗯。”

“夠熱鬧的…他們排隊在等什麼？”

“登望鄉臺，回望最後一眼。”

“不是都忘了嗎？”

“不也有像你這樣沒忘的麼？”

“所以，”蕭肅指著臺下一個神似孟雪的工作人員，

“她透過觀察臺上人望鄉的表現，判斷出有沒有忘的徹底？”

“沒錯。”

蕭肅沉默著點點頭，又指向右邊另一撥排隊的人，

“那一撥呢？怎麼還脫衣服？”

“人間的東西到此為止，不能再往前帶了。”

“懂了，這兒是個安檢口。”

“嗯，所有人間的東西，包括記憶都不能再往前帶了。”

“噬魂獸就生活在忘川河裡，以人的記憶為食，對不對？”

“嗯？”女子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怎麼知道的？”

“噬魂獸說的啊，”蕭肅聳聳肩無奈說道：“忘川河的垃圾不好吃，我新鮮，我好吃。”

墨羽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的神色，這傢伙比她想象中要聰明。

“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嗯，只是…”

“到你了，上去。”

望鄉臺下，蕭肅學著那些正經死人的樣子，

空洞的眼神，遲鈍的步伐，甚至畫蛇添足的淌下一絲哈喇子，

一令一動，上臺後木訥的駐足一會兒，又木訥的下臺。

“過去，驗身。”工作人員一把將他推走。

驗身處設定的相當粗糙，一碗紫色的湯擺在一方破桌上，桌邊一左一右各站個人，一男一女，臉色慘白，每人有三個頭六隻手，僅此而已。

蕭肅一上前，左邊那位立馬展開六條膀子，蜘蛛一樣抱住蕭肅上下摸索，

三個頭上、六隻眼睛炯炯有神，一根髮絲都不放過，仔細查驗蕭肅的每一個毛孔，

從頭皮，到耳洞，鼻孔，指甲蓋，肚臍眼，

再到…

不好，大事不好。

為什麼，為什麼安檢員要湊這麼近？

為什麼抱這麼緊？

為什麼身上這麼香？

為什麼蹭來蹭去？

為什麼…她是女的？！

有些長處，在不合適的時間地點就變成了難處，

這位軟體硬化工程…啊呸，這位安檢員她肯定是故意的，這肯定也是一種檢查方式，

蕭肅原本擔心的是要脫衣服露出胸膛的胎記，

沒想到最值得擔心的卻是牛牛…

“冷靜，冷靜…”

“想噬魂獸，想噬魂獸…”

這體香真的很絕，必然有些催情因子在裡頭，蕭肅都閉眼了，憋氣了，終究是沒遭住氣味和觸感的雙重攻擊，

腦中的噬魂獸都眉清目秀了起來，他的下…哎…

“這個，還有反應。”

“嗯？”男安檢員立馬湊上來，

根本不消細看，蕭肅的身體變化十分明顯，腰間的白紗都撐起小雨傘了。

“今兒是誰迎賓？”

“上一班該是孟雪。”

“孟雪？她的湯該不會出錯。”

“誰知道呢，整個基層都亂了套了，哎…”

互相抱怨兩句，女質檢員隨手端來桌上那碗紫湯，作勢就要往蕭肅嘴裡灌。

蕭肅只能假裝張不開嘴。

“嘶…”

“怎麼了？”

“他不張嘴誒。”

“幫他撬開。”

“撬不開誒！”

“不可能。”

“你來試試，來。”

“用籤子撬，我來。”

“…快拉倒吧！”實在沒繃住，蕭肅嗖的一下溜去墨羽身後縮了起來，

那個男安檢手裡拿的哪是什麼籤子，分明是根明晃晃的撬棍…

“你們這安檢不地道，這是釣魚執法！”

“…還，還會說人話？？？”兩位安檢霎時眼睛瞪的老大，十二隻眼睛噢。

這哪是記憶有殘留啊，這是壓根沒喝孟婆湯吧？

在這個崗位工作了幾萬年，它倆還是第一次遇到蕭肅這種能順溜說話的選手，

太稀有了！

“哥，這、這種能加多少績效獎？”

“妹，這種可不是績效獎的問題，逮住他，咱倆脫離一線就有戲了！”

“那還等什麼？哥？！”

“妹！上！”

誇擦誇擦誇擦誇擦！兩隻巨型蜘蛛伏在地上衝了過來，

雖比不上噬魂獸獸多勢眾，但這兩個傢伙，會！吐！絲！

chua chua chua！！！

吐絲即成網，一瞬間兩張十米來寬的大網劈頭蓋臉而來！

“想想辦法啊女俠…”

“慌什麼。”墨羽眼神絲毫沒有動搖，直到大網蓋到了頭頂，唰唰唰！

你都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寶劍歸鞘的瞬間，兩張大網亦碎成了八塊。

“強啊…”

“哥！逮住這種違法違規的呢？！”

“逮住就進中央！妹！用那招！”

“好！”

“兄妹合體！天！下！無敵！！”

誇擦誇擦誇擦誇擦…

只見兩隻大蜘蛛臉對臉抱在一起，而後開始轉圈圈，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快到肉眼都看不清了才減速、停轉，

呈現在眼前的，是六個頭、十二條膀子、四條腿、長在一具三米多高的軀幹上的那女不分的生物，

詭異，太詭異了…

“等了萬年，終於等到一個該死的傢伙！哈哈哈哈！前程似錦就靠你啦！”

chua！！！

又是吐絲，不，這回是噴絲！六個腦袋一齊噴絲，又密又粘，數不清的多，

十二條膀子上的六十個手指幾乎一秒四動，噴出的絲在飛行過程中就被結成了網，

而且這網不像方才那般自由落體，這網會飛！像印度魔毯，報仇雪恨般朝蕭肅飛去！

“女俠！這也不慌嘛？…”

“雕蟲小技。抱緊我。”

“好！”

“不是抱胸。”

“明白，明白。”

墨羽腳底一挪，

好傢伙，武俠片就是這麼演的，她唰一下毫無根據的躍起三米高，把襲來的飛網當成了梯子，唰唰唰直逼合體蜘蛛而去！

至於蕭肅，他已經連手帶腳整個盤在了墨羽身上，

既佔了便宜又體驗了飛的感覺，

“女俠好帥！”

“小心。”

“噯噯！它調頭啦！”

合體蜘蛛也不是吃素的，飛網自帶跟蹤系統，一個漂移直接往回殺，速度之快連墨羽也沒反應過來，

眼看就要粘上蕭肅的屁股了！

“我要跳車啦！”

年輕人腦子轉的快，儘管抱著墨羽的感覺很好，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鬆手，讓女俠自已對付飛網去吧。

“你別！”

“安全落地！女俠加油！女俠加…又來啦！！”

安全個六啊，沒了墨羽的保護蕭肅才是好捏的軟柿子呢，

大蜘蛛只是稍稍改了改結網姿勢，飛網立馬一分為二，一條追著墨羽，一條直衝蕭肅而去。

墨羽能躲，蕭肅是真躲不了，

兩秒，兩秒就被包圓了！

“妹！扎穿他力魄！”

“知道了哥！”

六個腦袋中，一個負責收網把蕭肅往回拉，一個將絲凝聚成一柄利錐，

對準的正是蕭肅三魂七魄的力魄，也就是腎，

只要把腎扎破，這傢伙便會力量盡散，再也動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