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熬著野菜粥,裡面還加了一點鹽和瘦肉,銀庚舀出兩碗,放在灶臺上涼著。

盛敏坐在灶口邊,熱乎乎的烤著火。她抬起頭,一臉期待的對著銀庚道“你說小灰灰會不會也來到這個大陸,就像你有瞬移的能力一樣,小灰灰會不會也有奇異的本領。其實世上什麼事都能發生,沒準真能有呢?是不是?”

她自顧自的說著,語氣裡滿是憧憬,到後來卻成了喃喃自語,她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說著說著又失落起來。因為銀庚已經不知去了哪兒,她的這些話並沒人當真,也許真就是她的夢。

很快銀庚又回來了。一面給她披衣服,一面注視那失落的表情。

他知道,盛敏就想聽一句肯定的話,哪怕是句安慰的假話。

銀庚道“不知道小灰灰有沒有異能,但它是你養大的一定錯不了,你看小黑也被你養得這樣好。所以,在那個世界裡它一定過的很好,就像我們一樣。”

柴火噼啪作響,秋日的早上,熱氣騰騰的灶火邊,似乎那些擔心難過也都融進這煙火氣中,聚合、飄散,漸漸的隱沒……

小黑一會就跑沒了影,銀庚張望了一眼,用勺子敲了三下鍋沿。很快一個黑色的肉團奔了過來,銀庚發不出聲音,這是他們的暗號。一聽到這個聲音就是開飯了,小黑不喝粥,喝羊奶、吃小塊的肉。

天氣漸漸變涼,蓋房子的日程又擺了上來。泥坯燒成磚,因為經驗不足他們的成品率不高,不過也沒關係,地基、地面梁部分用石頭,視窗以上開始用磚,這樣能節省不少磚。因為是第一次蓋,不敢設計太複雜,只做出三間房,兩個臥床,一間廚房,將床改成火炕。

誰也沒建過房子,邊摸索邊蓋。等牆幹、或是木料的時候,盛敏也做些公事。她雖沒有答應做祭司,可還是為公家的事操勞。

最核心的就是廣積糧。銀庚說這裡也有四季,到了冬天生活會很艱難,尤其是雌性和幼崽,每年都會有損失。雖然沒有達到農耕水平,但這裡已進入了半農業半狩獵的狀態。

幾個月來,他們陸續飼養了羊、野豬、鹿、還有野牛、野雞等,甚至圈著了少量的馬,因為沒有完全去除野性,不能放養,只能圈養。這個季節還好,到了冬季怎麼辦。未雨綢繆,一場儲存大量飼料的工程開始了。

銀庚雖戰力強勁,對別的事卻不在行,根本不會費心管這些。輝騰戰力平平,做事卻細緻穩妥,這件事就派給了他。每日帶著獸人們割草,曬草,再收到草棚中,以備過冬。

除了預備牲畜的口糧,還要預備人的口糧,有了鹽便改變了很多事。鹽能起到防腐作用,能改變食物的風味。盛敏把這些方法教給食為天的女人們,云溪再把這些推廣普及。

每到冬天、對女人們來講都是一劫,一聽說這些能留到冬天吃,全都積極響應。王城裡到處掛滿了風乾牛肉、臘肉、魚乾、醃筍各種醃製食物。甚至有小販做起了這種生意。

除了食物,還要防寒保暖。狼族喜歡住地洞,那裡冬季比地面暖和,但那僅僅是相對而言,因寒冷而夭折的幼崽不佔少數。土洞不適合生火,可短時間又燒不出那麼多磚瓦,建不出足夠的房子。

盛敏又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建窯洞。狼城裡有一些地方土質較粘,適合挖掘小型窯洞。只是這樣一來,居住就會相對集中,狼族領地意識強,並不願住的太近。盛敏費了好多口舌,講了窯洞的好處,最主要是能生火,活命,等明年春天,家家可以自已建房,到那時就都有大好房子住了。

衣食住行,要準備的事很多,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前幾天,卡宴找過云溪,明確說了結侶的事。

云溪眨著黑色的大眼睛,淡淡道“我要考慮一下。”

“這有什麼考慮的,當時在你父親面前,我親口答應的。”

“那是你答應的,我並沒有答應。”

堂堂智者大人也會有這樣碰壁的一天,試問整個王城,除了盛敏,只要他想娶哪個娶不到!

卡宴氣得差點噎著。他忍了一會兒,才沒失了風度。並不是他急於結侶,而是因此產生了一個新情況。從猿族帶回的鹽,盛敏一輩子也吃不完,可是如果整個狼族一起吃,便是杯水車薪,為此銀庚又去要了幾大筐回來。可是再多也架不住人多。這次再去時,耀川的態度就不怎麼好了。

她問起了云溪。

得知卡宴並未與云溪結侶,耀川非常不悅。他告訴銀庚,他只提供自家人的鹽,管不了整個狼族。

所以,卡宴才急急的找到云溪。結果人家說要考慮一下。

盛敏私下問過云溪,明明是喜歡卡宴的,為什麼這樣放著。是想磨磨卡宴的性子,還是因為別的。

云溪想了一會,略有些感傷“姐姐,這世上,並不都是你這樣幸運的,有銀庚那樣一心一意愛著。”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盛敏一時不知說什麼。

見盛敏沒再出聲,云溪覺得自已的話說的太生硬了。她對盛敏,既感激又敬重,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她,云溪一定不會是現在狀況,更不要提回猿族或是嫁給卡宴。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懷著某種羨慕、嫉妒的複雜情緒。

似乎好人、好事都被盛敏遇到了,銀庚不用說,她在意的是卡宴。可她心裡也清楚,這怪不了盛敏,只是卡宴的一廂情願。

盛敏是沒那意思,可卡宴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在猿族時,父親逼卡宴就範,在答應的瞬間,卡宴看了眼盛敏。他當時之所以答應,一方面為了銀庚,剩下的是為盛敏。他不惜把自已賣了。

她是喜歡卡宴,可也不想逼著人家要。不管在什麼境況,哪怕在山洞的那段日子,她都沒有自我輕賤。卡宴想找位心怡之人,尋了多年,遇到了盛敏。她也想找個心儀之人,老天安排了卡宴。

遇到又怎樣呢!遇到卻得不到。不過,也好過沒有遇到,至少知道心動的瞬間是什麼感覺,也明白心碎的時候是靜悄悄的。

人生大概都是求而不得。

現在卡宴為了族人又提結侶的事,她不急,不想巴巴的為別人達到目的。她受的苦至少也要分給卡宴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