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境

“說那七百年前，凜冬宮青黃不接，只餘兩位金丹真人支撐門面，卻有妖魔叢生、霍亂極北境，又有江家餘孽為禍一方。”

“當是時，凜冬宮危在旦夕，萬年宗業將要覆滅。”

“正所謂亂世出英雄，卻有一位少年，橫空出世，十年築基，三十年金丹，百年元嬰，除妖魔，掃餘孽，開學院，挽大廈於將頃……”

蒼海城，城南同春樓，一位說書人，如親眼所見般，繪聲繪色的說著七百年前的歷史。

二樓雅間，一位少年亦如樓下圍觀的人一般，側耳細聽著。

“這些道聽途說的東西，聽一聽倒是，實質上真正的歷史，要比掩飾的要殘酷得多。”

姜燭武品了一口茶，見李長漁聽樓下說書聽得入神，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初來蒼海城，長漁一概不知，只能如書上所言多聽多見。”

李長漁畢恭畢敬道。

姜燭武瞧著李長漁這般客客氣氣的模樣，卻是氣不打一處來。

自家這妹夫一切都好，就是太恪守成規了。

來蒼海城之前，他姜世子有意願放下身段，與李長漁把酒言歡，兄弟相稱。

但這小子可好，哪怕是連改口上喊自己“武哥”都是不情願，言行上更是一點不逾矩，心甘低人一等。

氣得姜燭武，一路上騎乘著靈駒，賭氣般不願跟李長漁多說一句話。

姜燭武嘆息一聲，見李長漁還是那般死板，而自己約好的人也尚且未到，於是終於願意繼續發揚自己好為人師的精神，開口道：

“有一點那說書人說得沒錯，七百年前的那一位真君確實是非凡人物。”

“其他光怪陸離的故事或許有添油加醋的緣故，但現如今極北境數十座學院，因御景真君創立是不爭的事實。我姜家先祖也是靠著蒼海學院的恩澤，才得以築基，在清韻鎮創下本族百年基業。”

李長漁聽言，若有所思，開口問道：

“世子，依你所言，蒼海學院實際上是歸屬於這極北境元嬰大宗凜冬宮？”

姜燭武點點頭，卻是幽幽一嘆，道：

“凜冬宮是我極北境兩大元嬰宗門之一，又因為另一宗門隱世不出，因此凜冬宮可以說是整個極北境無可爭辯的統治者。”

“極北境成百上千的金丹築基家族，以及大小城鎮，都受凜冬宮管轄，每年需要向凜冬宮繳納供奉。”

姜燭武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繼續道：

“御景真君時代創立的諸多學院，其所屬乃是凜冬宮的傳道院，實際上相當於凜冬宮的外門。”

“不過與凜冬宮正規外門不同的是，來書院上學者，卻是要備上束脩。”

李長漁面露疑惑：“那為什麼不直接去凜冬宮加入外門麼？”

姜燭武又抿了一口茶，含著笑意，繼續道：

“書院的存在當然有它的獨到之處，不然怎麼算得上元嬰真君的功績？”

“書院給極北境天賦不出眾的修士降低了門檻！”

“凜冬宮的外門，至少得上品雜靈根或者中品純靈根才得以入門。”

“書院可以說有教無類，只要束脩夠，哪怕是下品雜靈根的垃圾天賦，皆可入學。而學員一旦突破築基，皆可入凜冬宮內門。”

“這令得不少煉氣家族和身具靈根的散修有了向上的階梯，也令得凜冬宮籠絡了極北境的人心。”

聽完，李長漁有所悟，凜冬宮開創學院之舉，得人心、攏人才或許只是次要，最主要的將凜冬宮的影響力釘在極北境所有修士心中。

有靈根，入書院，拜入凜冬宮，幾乎成了所有修士家族的不二選擇。

如此，七百年前那般險些令凜冬宮亡滅的動盪或許再難發生？

最恐怖的是，目的達到了，凜冬宮不但不虧錢，還有得賺，可謂名利雙收。

妙極。

元嬰真君果然有點東西。

與此同時，李長漁還意識到，自己對修仙世界的瞭解，僅限於清韻鎮口口相傳的故事和一些可以記載在書上的內容，還是太少了，會吃虧，需要惡補。

一念至此，李長漁押後再想，他心中尚有疑問了：“中品純靈根即可入凜冬宮外門，世子為何……”

未得李長漁說完，姜燭武朗朗一笑，搶聲反問道：“為何我姜燭武身具地品靈根，不去凜冬宮外門，而在這蒼海學院廝混？”

李長漁：“……”

“其實愚兄我也想去見識一下凜冬宮外門金丹後裔與諸多天才的風采，但是蒼海學院的嵐院長與家族皆讓我先在學院築基，而後直接入內院拜金丹真人為師！”

聽言，李長漁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道：“長輩或許是擔憂世子天資會被小人嫉妒，暗下黑手，無力維護。在學院，有院長和家族相護，可保世子安然無恙，順利築基。”

見李長漁的發言與祖父如出一轍，姜燭武臉都黑完了，自己金丹之姿，何懼與他人爭鋒？

自己之所以留在學院，那是因為在這學院之中，有屬於自己的機緣。

姜燭武揉了揉眉心，不欲與李長漁爭辯，直道：

“卻是不然，吾留在這蒼海學院，卻是為了御景真君留在學院的築基機緣！”

元嬰真君的機緣？

李長漁一聽，不喜反愁。

正所謂福兮禍兮，多大能力承受多大機緣。

既然有機緣。

定然要爭奪一番。

想來姜燭武喊自己來蒼海學院，就是為了爭奪這一機緣。

可自己區區一煉氣七層，憑什麼幫他爭築基機緣？

李長漁忍不住開口問：“是何等機緣？”

“築基丹！”

姜燭武一字一頓吐出了三個字。

見向來沉悶的李長漁孔瞳放大，情緒微變，姜燭武且繼續道：“還有虛無縹緲的——意境！”

眾所周知，築基丹乃是修士煉氣境突破築基所必須的丹藥。

哪怕是如姜燭武這般金丹之姿的地品純靈根，若是不服用築基丹築基，至多也只有一半的機率能築基成功。

至於意境。

因為道碑所推演，【劍道天才】合成【劍道天驕】，需劍法入微及劍意雛形，李長漁也有所瞭解。

意境，通常是擁有神識的築基修士方能領悟的玄異手段，玄而又玄。

但意境對煉氣期的而言，也非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

精神意志悟性皆上乘的煉氣期天才，在機緣巧合下，亦可以領悟一絲意境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