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要不你還是別指揮了！

“誰和你說的？”李儒皺眉。

“偶然聽說的。”趙青谷回道。

趙青谷低著頭，靜悄悄的等著，這個問題他不願意後退一步。

李儒眯了眯眼，認真的打量起了趙青谷。

他心裡明白，趙青谷如此問話，肯定是聽到了什麼和他所講不同的東西。

“是誰又如何？難道打誰就不是御外敵了嗎？打誰又有何不同？”李儒將問題還給了趙青谷。

“不同！”趙青谷倔強的搖搖頭，“孩兒這次出去了一趟，才聽說原來這次徵兵是為了攻打昭國！”

“義父，外敵環伺，我們又將雁北十六城丟了，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想著先打昭國？”

“說到底，昭國與我們路雖殊途，本質上卻是同源。但蠻人與西丹人卻不同，這種時候我們自已人先打，這不是給他們坐等鷸蚌相爭的機會嗎？”

“最重要的是，義父為何要瞞我？”

趙青谷將心中壓抑的想法一股腦講出來，覺得舒服了很多。

這些問題這幾天一直困擾著他，他不能理解。

“唉...”李儒嘆口氣，有些無奈，“你覺得你能想到的，如今的朝堂會想不到嗎？”

“青谷，我且問你，如果我們大舉進兵收復失地，昭國會如何？”

“他們會等著讓我們打完蠻人再回頭收拾他們嗎？”

“這...”趙青谷遲疑了。

“不會！”李儒斬釘截鐵的回答，“他們會如蝗蟲過境一般將我們後方守備薄弱的城市吞併！”

“朝廷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嗎？他們在前方和敵人作戰拼死拼活，扭頭一看你口中的自已人要打進國都了！”

“朝廷絕對不會接受！”

“就算沒有打進國都，但是這無形之中給了昭國多少喘息的時間？”

“他們現在尚且勢弱，都能將安國的五次進攻抵擋下來，甚至是殺的安國軍隊潰不成軍！”

“這幾年派去打昭國的少說也得有四十萬人了吧？哪一次不是損失慘重灰溜溜的回來了？”

“現在廣安城的駐軍連十萬人都沒有！”

“雖然那些只是臨時募集的民兵，但這也足以說明昭國的不凡之處！”

“介時哪怕收回了雁北失地，安國還能打得過昭國嗎？”

“拱手做嫁衣的事情，你覺得他們會做嗎？”

趙青谷低著頭，沉默不說話。

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李儒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懂，其中的道理他也懂。

但他就是覺得不能接受。

不論什麼理由，都不能成為外敵入侵不還手的理由。

李儒看著他的樣子，繼續開口。

“既然你要來問，那我就將這些全部講給你聽！”

“安國建國之前就打了無數年，死了多少人才換來了安國？這才休養了幾年？”

“就是為了休養生息，這些年除了一開始的軍隊人員替換安國都很少進行徵兵，兵力本來就不強。”

“你知道現在整個安國還有多少人口嗎？”

“自從昭國將南部七州奪走，蠻人和西丹又將雁北十六城攻下，我們的人口大概已經不到五千萬人了！”

“實際的人口數量應該會更高一些，但沒有計算到的那些不是難民就是逃兵，要麼在某個山頭之上作威作福，要麼隱姓埋名，就算查到了又能有什麼用？”

“能計算到的人裡，多少孩子？多少老人？多少女性？真正能上戰場的又有幾個？”

“如若真按你所說，哪怕將雁北的失地收復，但是另一邊就會被昭國打下更多的地方！”

“到那個時候，昭國會更加強大，甚至將他們現在最大的徵兵難題都迎刃而解！”

“而我們還能控制多少座城？多少人口？又從何處再募兵？”

“屆時怕是就連安國也要拱手相讓了！”

說到這裡，李儒也是停嘴了好一會，才繼續說，“安國建國一十六年，現在椅子還沒坐熱，讓他們就這麼放棄了？”

“而且昭國的做法本就不義，趁著國家抵禦外敵之時趁機造反，這和背刺有何區別？”

“派去的使臣都被殺了！”

“他們現在只能趁著昭國還沒有徹底發展起來，先將昭國徹底的覆滅，他們才能放心。”

“畢竟鎮邊軍不動，蠻人就基本不可能打的進來。”

“就是耗，也要先把昭國耗死！”

“就算退一萬步，安國真的守不住了，他們寧願將這天下給了蠻人，也不願意給背刺了他們的昭國！”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李儒也是有些疲倦，坐著揉了揉眉心，問道，“現在你再告訴我，如果你掌握著安國，你會選擇打誰？”

趙青谷沒有接話。

如果真如李儒講的這般，昭國是背刺安國後起兵造反的，那安國對昭國的仇恨明顯更高，安國會將矛頭的重心指向昭國也就可以理解了。

畢竟這種趁亂造反的行為放在什麼時候都是不義之舉，尤其還是被外敵入侵的時候，是要被全天下人唾棄的。

哪怕是換成他來，他也不確定自已是否能真的為了大義選擇先驅趕蠻人。

等了半天沒聽到趙青谷的聲音，李儒心裡明白這小子應該是想通了，“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為你之前尚幼，不夠成熟，告訴你這些也沒什麼用，反而會讓你衝動行事。”

“畢竟作為我身邊的人，你每時每刻的舉動都有人在盯著。”

“現在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的性格，就算我不說，你自已也會去查。”

“如果你真的去查，那盯著你的眼睛說不準又要搞出些其他的事情來。”

“陛下現在想動我的心思越來越重了，我自身都難保，恐怕更是保不住你。”

趙青谷聞言抿了抿唇，有些羞愧。

他當時在聽到這些訊息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真的以為義父心思不純。

結果義父一心都在為自已考慮！

他真該死啊！

看著趙青谷臉上自責的表情，李儒心中鬆了口氣，“懂了？”

“義父，孩兒懂了！”趙青谷重新跪下，鄭重的磕了三個頭，“這些年辛苦義父為青谷著想，謝謝義父！”

“起來吧起來吧！”李儒抬了抬手，看趙青谷聽話的站了起來，繼續說道，“這些年一直不讓你有太多的想法，就是因為你所能考慮到的一直都不夠全面，怕你想的太多反而做了錯事！所以你只要相信義父，義父不會害你的。”

“孩兒明白了！”趙青谷認真回答道。

看著趙青谷的樣子，李儒很滿意。

這樣才對！

“我看你現在都能和我爭論了，想必身上的傷確實好的差不多了，明天讓你五叔找你去個地方吧！”

“孩兒遵命！”

“回去休息吧！”

“是！孩兒告退！”

看著趙青谷轉身離去，李儒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

身後的隱秘處，李善智走了出來，“大哥，明天讓我帶青谷去哪兒？”

李儒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慢慢吐出兩個字。

“雅軒！”

...

此時的東方既白等人正在休息。

他們已經跑了一上午，一路上的奔波讓他們的體力也有些吃不消，尤其是竹月，她的傷勢還沒有徹底好轉。

再加上臨近晌午，他們也需要吃些東西恢復一下體力。

喝了口水，東方既白正在研究地圖，竹月在一旁給他指。

“這裡是平關城，過了平關城再走八十里，然後翻過這座山，我們就到地方了。”

竹月的手指在地圖上畫了條線，向東方既白大概示意了下他們的行進路線。

他們需要儘快趕回月影樓，所以並沒有帶上月影樓其他人的屍體。不過她已經修書讓戴盔送回月影樓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去處理。

她相信在對方還沒提要求之前，這些屍體他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大概算了算時間，東方既白開口，“也就是說我們五日內就能到了？”

“嗯。”竹月點點頭輕聲回應了一句，然後走到另一邊默默吃起了乾糧。

“放心吧，這次師妹也跟著，你師傅肯定能治好，她可是專門研究用毒的，這世上的毒就沒幾個她不知道的！”咬了一口乾糧，東方既白看著沉默的竹月說道。

“嗯。”竹月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這一路上一直在被安慰，被安慰的有些麻木了。

看著竹月的反應，東方既白撇撇嘴，嚥下嘴中的乾糧又灌了口水，才覺得嘴中的乾澀好受了很多，再次看向了地圖。

“再有兩日我們應該就能到平關城了，到時進去找個地方吃頓好的，再買些路上的吃食，若是時間不早了，還可以在平關城小住一晚。”東方既白又啃了口乾糧，看著地圖說道。

聞言竹月二人的表情都有些異樣，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東方既白。

住一晚？上次也是說要住一晚，結果住也沒住成，還惹了不小的事！

突然感覺四道目光直刺後背，東方既白扭頭剛好對上了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已，驀的想起了什麼。

尷尬的笑了笑，東方既白訕訕開口，“這次不搞事，說破天也不搞事，畢竟是昭國的地界，人家才剛剛救了咱們。”

沐淺雲翻了個白眼。

“師哥，要不你還是別指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