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均緩緩起身,“走吧。”

胡翹翹也跟著站了起來。

伏羲瞥了她一眼:“你們兩個一起?”

胡翹翹道:“我和相公自然是要在一起的,即便要死,也會死在一塊兒。”頓了一下,她說,“你怕麼?”

“天真的小妖怪……”伏羲無謂地笑了笑,淡聲道,“那便一起吧,我一個人就足矣。”

說罷,他揮手,前方出現一道空間裂縫,他率先踏入其中。

陳子均和胡翹翹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伏羲轉身看向他們,手掌揮動下,一道道空間法則打出,徹底的封鎖了這片小世界。

“從此刻起,這小世界便只能進,不能出。”他的身上瀰漫起了深沉的肅殺之氣,說完之後,一步向陳子均邁去。

兩人相隔原本將近上千米,此刻他這如閒庭信步般的一步,卻赫然已經到了陳子均的面前!

陳子均的眸光猛地收縮!

洛書從他的眉心飛旋而出。八道金色卦象在虛空凝成實質,浮現乾、坤、坎、兌四道天門,每扇門中或離火如焚,或巽風似刀,或震雷天降,或艮山壓頂,一起攻向伏羲。

伏羲面不改色,腳步落下之時,一個巨大的先天八卦陣圖同樣閃耀而起。

陣圖旋轉時,陳子均的八道卦象接連崩解。

“八卦和洛書皆為我所創,你卻想用它們來對付我,”伏羲踏著先天八卦圖凌空走來,腳下每道卦象都化作吞天巨蟒,“豈不荒謬?“

而這時,河圖中的器靈則是一邊瑟瑟發抖,一邊碎碎念著。

“天啊,為何會有兩個尊神,還打了起來?嗚嗚嗚,我究竟該站在哪一邊……”

“自然是我和相公這一邊了,別忘記是誰將你從朱雀那兒帶出來的!”胡翹翹說罷,又小聲威脅道,“待會兒你若敢搗蛋,我現在便讓你從河圖中滾蛋!反正我如今自己也能操控河圖!”

河圖器靈連忙道:“女主子,你放心,一日為主終身為主,我絕對不會背叛……”

“滅天指——”

伏羲右手抬起,一指而出,他的指尖上魔氣繚繞,散發出血紅的光芒。

一指之下,這片世界都開始顫抖,先天八卦圖上漸漸的凝聚出了無數細線,這片天地之中,全部被各種代表著死亡和殺戮的法則之力縈繞。

這些規則的細線,被伏羲牽引操控,形成了一個充滿著死亡、殺戮和鮮血之意的虛幻手指,帶著毀滅,點向陳子均的眉心!

陳子均的雙目瞳孔收縮,伏羲的強大,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這一指,卻依舊讓他有些心驚。

“伏羲!”他目光一閃,在這一指來臨的剎那,手中南陽離火劍抬起,狠狠地劈下!

劍身如同烈焰般燃燒,劃破空氣,彷彿能撕裂阻擋在前的一切,直逼伏羲的魔氣。

魔氣在劍光的照耀下,竟然開始扭曲、崩潰,彷彿在這股熾熱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黑暗與邪惡都無處遁形。

南陽離火劍與那虛幻手指碰觸,天地轟鳴,一聲比風暴還要恐怖的巨響,震耳欲聾,向著四面八方而去,整個小世界在顫抖。

轟的一聲,那手指四分五裂,粉碎開來,其中蘊含的法則全部粉碎!

陳子均低哼一聲,向後退出三步。

而在這虛幻手指粉碎的一瞬間,伏羲的身影,同樣一震,後退了三步!

二人這試探的一擊,赫然勢均力敵!

伏羲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他未曾料到陳子均手中的劍竟能如此強大,竟能與他所操控的魔氣抗衡,甚至隱隱還能剋制魔氣。

“這是什麼劍……”

陳子均抬頭看向伏羲,“南陽離火劍。”

“還不錯,算是一把好劍。”伏羲點了點頭,“不過,你若是覺得靠著它就能勝過我,那恐怕會讓你失望了。方才那一指,我只使出了三成實力。”

“三成實力?”陳子均心中微微一寒,緊緊盯著伏羲。

這話是真是假?

以他對伏羲的瞭解,後者不屑於在這種事上說謊。

但現在的伏羲,又與他了解中的伏羲一樣麼?

“當然,我現在最多隻能施展出七成的實力,因為我還要繼續鎮壓夔虓的魂魄。”伏羲笑了笑,“不過,即便只有七成,也足夠了。”

這句話又是真是假?

陳子均眸光微沉,心中飛快思索。

但下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事,猛然一凜!

如此瞻前顧後,便是中了伏羲的計了!對方用語言攪亂自己的心思,銳氣減弱,到時不戰而自敗!

意識到這點後,他神情瞬間平靜,目光淡定,意志堅定。

“陳子均,你不愧是我親手煉製的器靈,居然這麼快反應過來,也罷,我就用七成實力,直接結束這場戰鬥。”

伏羲微微一笑,忽然其身後漂浮出一把閃爍著魔氣的大斧,這大斧急遽變大,漸漸超過一座小山,接著,便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陳子均!

魔族神兵——虎魄斧!

這一斧劈下,發出可怕的呼嘯聲,凌厲無比的魔威讓整個小世界發出破裂聲,似乎要將整個小世界、乃至整個天地都劈成兩半!

這就是伏羲的七成實力!

剎那間,四周天地便立刻被虎魄斧給籠罩,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眼見這虎魄斧就要落下的瞬間,一道星光忽然落在陳子均的身上。

以牙還牙。

伏羲臉上的冷笑還未消失。

虎魄斧劈出的斧光,驀然間倒飛旋轉而來,帶著濃郁的威壓,狠狠地向著他砸來!

伏羲頭皮瞬間發麻,眼皮猛地一跳,幾乎不假思索,便要運轉空間法則避開。

但,還是晚了一步!

“畫地為牢!”一聲輕喝傳來。

畫地為牢,是廉貞星的天賦神通。

虛空中,突然冒出一道道亮銀色的光芒,它們形成一個光牢,將伏羲圍在其中。

在光牢持續時間之內,被困之人無法脫離,也無法施展任何神通或攻擊,甚至連空間法則都會失效。

河圖是神器,它施展的“畫地為牢”,連神明也能束縛,於是,伏羲的腳步尚未邁出,身子便被光牢鎖住,腳步一頓。

雖說胡翹翹的實力與他天壤之別,這光牢持續的時間,只是短暫到了極點的一剎那,但就是這一剎那,那斧光已然臨近到了極點!

轟的一聲,斧光對著伏羲,直接劈下!

在危機之際,伏羲魔氣凝聚,在身體外形成一面盾牌,阻擋之後盾牌砰的一下碎裂,接著終於一閃之下,居然險之又險的,避開了致命的要害!

但他從胸口到腹部,已經被斧光切開一道巨大無比的傷口,鮮血不停湧出!

這一切,只是在電光火石內發生。

虎魄斧這一下,饒是伏羲也扛不住,而更加讓他憤怒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伏羲看向了胡翹翹,本來因為胡翹翹的實力太弱,他並未用太多心思去關注她,但此刻接二連三地在她手中吃虧,這才明白自己實在是有些輕視她了。

“真沒想到,我竟也會有傷在河圖之下的一天……”伏羲臉上的神情似怒非怒,而後嘆了口氣,道,“嗯,我原本沒將你放在眼中,看來是我輕敵了。畢竟,即便是一粒小小的沙子,若落在鞋裡,也會有些礙事兒的……還是清理掉吧。”

胡翹翹瞪大了眼,怒道:“呸!你才是小沙子呢!不,你是大傻子!”

伏羲也不以為意,笑道,“既是如此,我這邊也是二人好了。”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陳子均驀地看向了一處,在那裡忽然傳來一股氣息的波動。

胡翹翹也察覺到那股氣息波動,轉身看去,只見一道身影浮現而出。

“女媧娘娘?”

而與此同時,女媧的目光內,似是有一抹掙扎一閃而過,但接著神情就變得冷漠而冰寒,與過去判若兩人。

她身形一閃,朝著胡翹翹的方向攻殺過去。

好快!

胡翹翹下意識地催動河圖:“畫地為牢!”

但下一瞬,女媧的纖纖玉指已凌空勾勒出幾個符文,原本鎖向她的光柱竟在半空寸寸崩解。

怎麼,河圖不起作用?

胡翹翹愣了一瞬,才驀地想起,眼前這位才是河圖的原主人,也是河圖的煉製者,而能將十四主星的天賦神通煉製入河圖,女媧對每一顆主星的瞭解和掌控之力,自然是她遠不能及的。

這該怎麼辦?

“山河為骨,社稷為脈……”女媧素手一揮,一副神光氤氳的畫卷自她袖中舒展而開。

“鎮!“

轉眼間,山河社稷圖遮天蔽日,將胡翹翹籠罩。

胡翹翹的身子瞬間一沉,那種感覺,就好像山川大河都壓在了她的全身,除了呼吸之外,哪怕最細微的動作也做不了。

女媧再怎麼弱小,實力未復,終歸是神明,實力仍是遠勝過她。

她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陳子均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面上露出了驚怒之極的神色,身形一閃,就要去胡翹翹的身邊。

伏羲右手五指張開,形似龍爪,直接對著陳子均前方的空間一抓。

空間法則瞬間紊亂。

陳子均的身形就此被阻止。

“你放心,我還不至於殺了她,來吧,我們繼續。”

伏羲飛身而來,虎魄斧劈向陳子均,陳子均不得不轉身和他交戰。

南陽離火劍迸發萬丈火光,虎魄斧化作遮天魔影,劍氣與斧芒交織,火光與魔氣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這個小世界都開始崩裂。

同時,陳子均不斷變換招式,時而施展魔族法術,時而施展人類神通,

只是他的功法神通,多數來源於於洛書和夔虓殘魂,這兩樣,伏羲都比他更強,所以,他仍舊落入下風!

陳子均一咬牙,以快打快,不惜一切,瘋狂消耗神力,採取搏命般的打法!

伏羲眼神微凜,卻沒有驚惶,冷靜地化解陳子均的攻勢。

又是上百回合過去,伏羲的身體上多了不少傷痕,但陳子均的傷勢卻更重,更沉!

“放棄吧,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伏羲淡淡地說道,“你的這些神通,我都瞭如指掌,但反過來,你卻做不到!”

說罷,他一斧劈出,直奔陳子均而去。

陳子均以南明離火劍迎了上去。

當!

陳子均被震退數千米,整條右臂都開始流血,

若是給他片刻,這點傷並不算什麼,很快就能恢復。

但,伏羲自然不會讓他有任何喘息之機,下一斧旋踵而至。

“當!!”“當!”“當!”

每一次,陳子均的傷勢就越重一分,鮮血也流了滿身。

伏羲周身魔氣翻湧,背後浮現一尊三頭六臂的魔神虛影,仰天咆哮。

此時,伏羲和那魔神竟然一起攻向了陳子均。

這股力量,與剛才相比,足足強上了一倍!

陳子均又一次抵擋下來,但這一次,他的身體,又多了數處傷口,卻再沒有多少鮮血灑出。

隨後,他突然身子一晃,單膝落地,

他的神力已經耗盡,幾乎瀕臨山窮水盡,甚至已經快要沒有血可流了!

伏羲腳踏八卦,一步步地走向陳子均,他舉起虎魄斧,對準了陳子均,淡淡地道,“器靈,最後一擊,要來了。”

陳子均手指顫抖,仍用力握緊了南明離火劍,要用它迎上這一擊。

而此刻,胡翹翹仍被山河社稷圖鎮住,這社稷之重壓得她整個人都幾欲崩裂,

看著陳子均落在下風,她難受之極,連呼吸變得艱難無比,痛苦和不甘如怒潮一般將她瞬間淹沒!

為什麼會這樣?

我只是想和相公在一起,簡簡單單的生活,不需要什麼驚天動地,不需要什麼轟轟烈烈,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再平凡再瑣碎的日子,我都能接受。

這麼簡單的願望。

可如今看去,卻像是一個奢望,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一個已經被擊得粉碎的夢想!

為什麼,我和相公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不,我不願束手待斃!

我一定要擺脫這該死的山河社稷圖!

可我該怎麼辦?

胡翹翹心念電轉,無數念頭和想法在她的腦海裡劃過,忽然間,一道久遠的記憶湧了上來。

難道,要用那個方法?

事到如今,已無退路,只有試一試了。

她雖然被禁錮,可是魂力並未受到控制。

於是,胡翹翹咬了咬唇,悄然的將魂力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