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那叫萍珊的丫頭又過來了,代她家姑娘問候了香思的身子,還送了一盒子點心過來。這些點心看上一個個極為精緻細巧,林林總總好幾個花色,應該是肅州那邊的做法。香思含笑道謝,並讓萍珊給姜璜帶話,下響會過去白蘅苑坐坐。

【白蘅苑】

香思剛欲抬腳跨入院門,身邊呼地閃過一陣勁風,有一位藍衫勁裝女子手上提著一把弓極快的旁插過去,若非躲閃及時,雙方難免要發生些碰觸。且見那人立時止住自己身形,轉過身來朝香思處頜首以示歉意後,又匆匆往外走了!香思一直目送她的身影在拐角處消失。心中疑惑,“這是何人?白蘅苑竟還有這樣的人物!”直到元桂從旁提醒,方才調轉身子。

香思踏進房門的時候,姜璜正含笑立在不遠處。倆人見禮後坐下,就有小丫頭奉茶上來。茶是好茶,但比不得早些日子送到晨景苑那茶的妙處,倒是和上回在這裡喝的一樣,想來是專門待客用的。

“倒是還沒有謝過姐姐,前番相贈的那茶和小食相必在姐姐處也算是精貴的。”

“稱不上精貴,只是一個長輩親手所制,外面沒處尋就是,妹妹覺得好就好。”

“姐姐這位長輩必不是個凡俗的人物!”

“哦?妹妹如此以為?”

“我也是妄加揣測,不過那東西瞧著簡單,實在費得不是一點點功夫,也用了好些稀罕物,我若是姐姐,怕是捨不得拿出來白白送人。”說完便笑了!

“能有妹妹這知音,我那長輩必是極高興的。”姜璜的笑裡添了份深省。

“對了,姐姐,剛才進門的時候遇到一位娘子,很是颯爽,那是?”

“姑娘遇上的是我們扈娘子吧!”姜璜一旁的婢女笑著回道。

“扈娘子是族長為這趟上京專門請來的女護,在江湖上素有名聲,也是昨日才趕到江州。”姜璜補充道。

江湖?好親切的詞啊!

“倒是難得見到這樣的人物。”香思雙眼裡是毫不掩飾的興味。

“錦珊,那扈娘子這會人在何處?”姜璜詢問著身邊的婢女。

“這會兒應該練射箭,昨晚就在院中起了個靶子,剛提了弓出去了。”那叫錦珊的婢女答道。

“哦”姜璜聞言點了點頭,又笑著問香思道“妹妹可要去看看射靶?”

香思緊著點了點頭,笑道:“好”,說話間已起身站了起來。

過了這叢扶疏的花木,前面就是寬敞的院子。有花木的遮擋,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但耳邊已傳來的“唆“”唆”的破空聲。等看到那娘子,卻見她正輪圓了弓,全神貫注,無視身後多出的這幾人。“嘶噗”!又一箭正中靶心。

“娘子好射藝!”香思拍手讚道。

餘者也皆是拍手稱讚。

那扈娘子方才轉過身來,與眾人示意招呼,卻未曾多言。

“娘子,這是我沈府的二妹妹,今日碰巧遇著娘子,讚歎娘子英姿,特意帶她來結識。”

“香思見過娘子!”香思當先一禮,直起身子對著扈娘子笑的真誠坦然。

那扈娘子見香思行止竟毫無一般閨中女子那般作態,反倒有幾分江湖兒女身上的乾爽利落,心下便自生出了些好感,雖然依舊言語寡少,但也和這姐妹倆結交了起來,後見香思一直對著自己手中的弓具表現出一副興味極濃的樣子,便也大方的遞於她看。

香思捧在手裡正躍躍欲試,那扈娘子笑道:“這是兩石弓,以姑娘的力氣怕是拉不起來。”

香思使出七八分力,那弓弦果然還開不了一寸,心裡便有些喪氣,只還抓在手裡,捨不得遞還給那扈娘子。

扈娘子心內頓覺好笑,難得見著個書香門第家的弱質千金會捧著個弓具不肯撒手的。笑著笑著,突然想起一個物件來,便道:“姑娘等著,我這就去取個玩意兒,倒是可供姑娘耍耍。”說完就大步“蹬蹬蹬”的走了。也沒多大功夫,就回轉過來,手上還提著一個物件。

香思看到她手裡的東西簡直雙眼冒光,弩機——一架弩機。忙興沖沖上前兩步雙手接過,又向著扈娘子,佯裝了好一番請教,方才對著箭靶試射。只箭還未發射,幾個丫鬟已在一邊開始大呼小叫的好一番清場,戰戰兢兢深怕那利器會飛到那意想不到的地方去。

香思見狀暗暗一笑,舉著弩機的雙手輕顫,這倒不是她刻意為之,確實是想穩穩不住,雖然“穩”不如意,但“準、狠”卻未泯滅,若要射中靶心,只要射發及時倒也不算難事,只如此未免過於打眼卻不通情理,故第一箭射出,腕口略微有斜,那箭堪堪上靶。堯是如此,身後眾人也是一陣歡呼雀躍,連扈娘子也是含笑點頭。這架弩機做工硬挺,但比之前世所用,機關處顯然還不夠精良,不能連發,一次也只能裝一支箭頭。香思總共射了十來根弩箭,有兩根中靶心,其餘雖未正中,但也都立在靶上。眾人自是喝彩陣陣,更是讓扈娘子稀罕的不得了,嘖嘖驚歎道“二姑娘,射技有天賦矣!”

“真想不到妹妹還有這天份,實在是應該投身在武將之家。”姜璜掩嘴笑道。

香思輕吐了下舌尖,因為剛剛使勁的緣故,臉頰輕紅,鼻尖微潮,在傍晚的霞光映襯下,仿若草木精靈,實屬花信好顏。姜璜不由想起來江州前關於這位表妹的傳聞,怎麼就能如此謬之千里?

扈娘子自然是認為香思有難得的射藝天份,瞧那神色是滿滿的見獵心喜,嘴上解說著技藝,還時不時動手示範,香思自然表現的認真謙遜,還不時虛心求教,又一點即通。讓扈娘子心裡簡直滿意到了十分,若是尋常百姓家女兒,怕是早就討要收作徒了!幾人直到晚霞殷紅,方才殷殷作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