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沈望舒的大腦完全是宕機的。

她完全沒有想到,高昊陽居然會再次對自已做出這般出格的行為。

相比於前兩次那明顯帶著報復意味的親吻,這一次的親吻倒像是情侶間那樣的溫柔,完全沒有之前的熱辣感。

也正因如此,她的心裡再次生出了些許異樣的情感,以至於她甚至忘記了推開高昊陽,任由二人繼續保持著這樣曖昧的動作。

但很快沈望舒便恢復了理智,一瞬間,羞恥、憤怒、失望這些負面的情緒一股腦地湧上心頭,蓋過了原本因為生理反應而生出的興奮感。

她忽然掙扎起來,想要掙脫高昊陽的束縛。

感受到懷中女孩的反抗後,高昊陽也忽然意識到了自已的行為太過出格,於是立刻鬆開了自已的雙手,放開了掙扎著的沈望舒,擁抱在一起的二人也就此分開。

在粗重的喘息聲裡,二人互相注視著對方,這死一樣的沉默持續了很久很久。

“對不起,望舒……”

高昊陽滿臉歉意,見沈望舒一直用複雜的眼神注視著自已,卻始終不願意說話,他的心裡不禁有些害怕,所以先一步開口打破了沉默。

沈望舒緊咬著嘴唇,呼吸也變得愈發急促,胸口也因此劇烈地起伏著。

她真的很想把高昊陽痛罵一頓,用所有自已能想到的汙言穢語去攻擊,同時在卯足了力氣,衝著他的小腿狠狠地來上兩腳,以發洩心中的不爽。

然而最後,她卻並沒有將這一切付諸行動。

因為她的心也很亂,亂到就連她自已也不知道自已究竟想做什麼。

又沉默了許久後,沈望舒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語氣低落地說道:“明天別來找我了……”

說著,她揚起那張有些失落的臉,用充滿哀傷和糾結的眼神注視著高昊陽。

“你回去冷靜冷靜吧,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望舒,我……”

高昊陽上前一步,下意識地想要抓住沈望舒的肩膀,去跟她解釋,或者把話給說清。

然而沈望舒見他上前,因為害怕他故技重施,便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看向高昊陽的眼神裡也多了一絲畏懼。

見此,高昊陽便停下腳步,那懸著的雙手也緩緩落下,臉上的表情愈發地自責和懊悔。

沈望舒最後看了看面前的高昊陽,沉默了一陣後轉身走進了樓道。

待樓道里的腳步聲愈來愈遠,高昊陽才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抬起頭望向沈望舒所在的那個樓層,若有所思地望了好一會後,才回過神來,然後坐進自已的轎車,啟動引擎揚長而去。

……

這個夜晚,沈望舒失眠了。

自從她變成女生後,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失眠。

躺在床上,沈望舒抱著被子輾轉反側,無論如何掙扎,她都難以如願以償的進入夢鄉。

而且令她感到崩潰的是,只要自已一閉上眼,腦海裡便會立刻浮現出晚上在自已樓下發生的事情。

緊接著,她的手便會不由自主地扶上那被高昊陽親吻的部位,似乎是在回憶著那樣陌生的感覺。

更多疑惑也隨之而來,填滿了沈望舒這已經變成一團漿糊的腦袋。

她開始不由自主的回憶過去,回憶二人曾經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第一次見面時的意外,第一次旅遊時的興奮,以及二人第一次泡澡時,赤誠相待的羞恥。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高昊陽的身影顯然早已經貫穿了沈望舒大學以後的這幾年時光,而且在不知不覺中,他也已經成為了除了家人之外,對於她來說最為重要的人。

沈望舒倒也不是沒有朋友,因為謙遜溫和的待人風格,使得無論到哪裡,她基本上都可以跟周圍人建立起不錯的關係,無論是學生時代,還是工作以後。

但可惜的是,因為她其實內地裡有些輕微的自閉,這也使得其中的絕大多數人,和沈望舒的關係都不過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關係不錯,但對於沈望舒而言,他們的存在也都不過是無足輕重。

嚴巍便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儘管對於嚴巍來說,沈望舒無疑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沈望舒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而頭腦發熱不惜自毀前程去為她出氣。

當然,這其中或許也有他年輕氣盛,做事情不考慮後果的原因,但不可否認的是,嚴巍確確實實是把沈望舒當作是朋友來對待的,而並不僅僅只是關係較好的同事。

然而沈望舒卻並沒有以平等的姿態去回應他的友情。

若不是因為沈望舒一時間在電話裡說漏了嘴,而嚴巍又運用自已的駭客能力找到了在住院的她,使得她實在是避無可避,二人或許真的會就此分道揚鑣。

畢竟在此之前,嚴巍在沈望舒的眼裡,跟她手底下的那些組員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最多也就是一個需要對他負責的小徒弟,關係近一些的同事,僅此而已。

迴歸正題。

沈望舒現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高昊陽,除了因為他這出格的行為,讓她意識到了這傢伙對自已極大可能心存異想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望舒弄不清自已的內心。

理論上來說,她覺得高昊陽在對自已做出親密行為的時候,自已的應該只會感到噁心,然後一臉嫌惡地把他推開,接著再狠狠地補上兩腳。

然而現實情況卻不是這樣,自已不但不止一次的容忍了他這種出格的行為,甚至還在某一瞬間,身體和心理上都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興奮。

這讓沈望舒感到恐懼,她害怕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終有一天自已會忘記自已曾經是個男生的事實,可以任由另一個男生對自已做出親密的行為,並且還會感到享受,甚至是樂在其中。

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已還是男生嗎?

還是做過二十五年男生的沈望舒嗎?

“啊啊啊煩死了!”

在無盡的精神內耗中,沈望舒的精神終於崩潰,表情痛苦的她雙手抓住自已的頭髮用力地抓撓著,那雙潔白的小腿也因為混亂的心緒而蹦躂個不停,敲得這結實的床板砰砰直響。

這個失眠的夜晚,也因為她這混亂的思緒,變得無比漫長且煎熬起來。

…………

……

“師父,你昨晚又沒睡好嗎?”

看著一旁副駕駛座上的沈望舒不停地打著哈欠,嚴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沈望舒揉了揉眼睛,接著沒精打采地回應道:“也不是……昨晚熬夜玩了一晚上文明。”

“呃……師父你可真是有興致,那遊戲我真是一點玩下去的耐心都沒有。”

沈望舒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訊息記錄,見高昊陽自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再給自已發過一條資訊,心裡面在有些失落的同時,也不禁有些慶幸。

畢竟如果他真的不覺得昨晚的事情尷尬,中午又屁顛屁顛地跑來找自已,那到時候尷尬的就是自已了。

這樣也好。

沈望舒放下手機,接著瞥了一眼旁邊駕駛著轎車的嚴巍,有些好奇地問道:“對了嚴巍,你這輛車是從哪弄的?看著還挺高階……不會是你新買的吧?”

“當然不是,我這才剛剛轉正,哪來那麼多錢買車啊?”

嚴巍注視著前方的道路,熟練地轉動方向盤,儼然一副老司機的模樣。

“這是陳邦航的車,他借給我的。”

說著,嚴巍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一罐可樂,遞給了沈望舒。

沈望舒接過可樂,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那車載冰箱,心裡不由得感嘆現在科技發展之快。

“看來你們倆關係很不錯嘛,他居然連車都捨得借給你。”

“那當然了,我之前可是幫過他不少忙呢……而且這小子有兩輛車,也不缺這一臺。”

“所以我一直說他也是個人才,家裡條件那麼好,還來網際網路公司當牛馬,真是腦子瓦特了。”

在這平淡的閒談中,嚴巍駕駛著轎車拐進了一條熟悉的街道,最後把轎車停在了路旁一個空著的車位上,而在不遠處的那家門庭若市的飯店,便是二人此行的目的地。

二人下車後,嚴巍趁著沈望舒不注意,開啟後車門拿出自已的揹包,裡面鼓鼓囊囊的模樣不知道裝了什麼。

“不是吧……居然又是這家。”

看到嚴巍帶自已來的居然是那家自已和高昊陽常來的徽菜館後,不禁感到有些大跌眼鏡,於是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了一句。

一旁的嚴巍顯然沒有聽到,他並肩走在沈望舒的身旁,同時非常熱情地跟她介紹著這家飯店。

“師父我跟你說,這家微菜館可正宗了,尤其是這臭鱖魚,味道更是一絕,跟我在黃山老街上吃得完全沒有區別。”

“你還懂徽菜?難道你是黃山人?”

看著嚴巍說得言之鑿鑿的模樣,沈望舒不禁眉頭一瞥,好奇地詢問道。

嚴巍一愣,接著眉宇間浮現出些許失望的神情。

他並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先到吧檯跟老闆確認了之前預訂的位置,接著朝大廳裡走去時,才忍不住開始埋怨。

“師父,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鄂州臨山人,怎麼你一直記不住啊?”

“呃……”

面對嚴巍的抱怨,沈望舒尷尬地笑了兩聲,落座後,她才解釋道:“呃,看你這麼懂徽菜,我下意識地就以為你是那邊的人了。”

嚴巍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他倒也沒有計較,很快便恢復了之前興奮的狀態,回答道:“我懂徽菜,是因為我老媽是屯溪人,我以前經常去屯溪,所以對那邊的菜很熟悉。”

“哦哦……原來如此。”

沈望舒點了點頭,看著嚴巍這興致勃勃的模樣,她在思考了片刻,決定裝作成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以此來滿足嚴巍顯擺的慾望。

“我對徽菜不是特別熟悉,既然你這麼懂,那就你來點菜吧。”

說這話的時候,恰巧服務員又是昨晚的那個小哥,他顯然是記住了沈望舒這個容貌出眾的女孩,所以在聽到她說這樣的話時,眼神裡不禁浮現出些許疑惑,緊接著便是一陣鄙夷,顯然是把沈望舒當成了一個會時間管理的綠茶了。

“師父你沒什麼忌口的吧?”

“我都可以的。”

“嗯,那就好。”

說罷,嚴巍飛快地在選單上比劃了幾下,接著又跟服務員確認了一遍沒有問題後,把選單合上遞給了他。

目送著服務員離開後,沈望舒長舒了口氣,然後她看向面前的嚴巍,想了一陣,又不禁把話題給拉到了工作上。

“對了,專案上線後的情況怎麼樣?運營部那邊的回饋如何?”

嚴巍顯然不願意跟沈望舒再聊工作,他的表情變了變,接著回絕道:“師父,我覺得既然是週末,咱們就別總是再談工作上的事情了……搞得我感覺自已好像還是在公司一樣。”

“呃呃……”

沈望舒一時語塞,因為除了工作之外,她還真不知道該和嚴巍聊些什麼,畢竟二人之前便是這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交流工作,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跟都跟工作基本上相關。

“對了師父,給你看個東西……”

說罷,嚴巍拿起自已的揹包,接著拉開拉鍊,然後把手伸了進去。

在準備拿出來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和沈望舒賣了個關子。

“師父,要不猜猜看是什麼?”

沈望舒挑了挑眉頭,視線也不由得投向那揹包,思索了一陣後,猜測道:“你新買了個遊戲機?”

“不對……”

嚴巍搖了搖頭,接著笑嘻嘻地繼續說道:“再猜再猜。”

“不是?那能是什麼?你給點提示吧?”

“嘿嘿嘿……”

嚴巍神秘地笑了笑,接著粗著嗓子,模仿著不知道是誰的聲音,用英文說道:“man!what can i say?maba,back!”

說罷,他將一個精緻的鞋盒從包裡抽了出來,然後開啟鞋盒,放到了沈望舒的面前。

沈望舒眨了眨眼,驚訝地發現,這居然是一雙限定版的kobe球鞋。

要知道沈望舒可是正兒八經的kobe粉絲,雖然個子不高,但也是個非常正宗的籃球愛好者,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經常在野球場上大殺四方,而那時候她經常穿的,就是偶像代言的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