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複雜的情感

離開沈望舒的小屋後，二人又來到了上次那間徽菜館。

或許是明天就要到休息日的原因，當沈望舒和高昊陽來到這裡時，發現這裡早已經是人滿為患，無論是大廳還是包廂，到處都坐滿了前來用餐的食客，那隱藏音響裡播放著的古風音樂，被這喧囂的人聲給掩蓋得幾乎難以察覺。

不過好在高昊陽在下午的時候就已經預訂好了座位，雖然可惜並沒訂到包廂，但老闆給他留得位置是在大廳的一個被屏風遮擋的角落，相對而言也算是比較清淨。

……

“看來大小姐今天食慾不錯啊。”

高昊陽十指交叉抵著自已的腦袋，看著沈望舒三下五除二地在選單上點了幾道菜品後，忍不住調侃幾句。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調戲得有些脫敏了，面對高昊陽給出的這個稱謂，沈望舒並沒有發作，只是皺起眉頭瞪了他一眼，跟一旁等候的服務員確認了一遍後，把選單合上交給了他。

目送著服務員離開後，高昊陽把視線移回到了沈望舒的臉上，接著嘴角微微一翹，然後攤了攤手，故意埋怨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想吃什麼啊？”

“剛才我點菜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

沈望舒眉頭皺得更厲害了，感覺到有些熱的她脫下自已的小皮衣放到一旁，接著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壺，習慣性地給倒了兩杯茶，然後把其中的一杯放到高昊陽的手邊，自已則端起面前的這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剛才光顧欣賞你的美貌了，忘了自已想要吃些什麼。”

“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有毛病啊？”

儘管沈望舒嘴上厲害，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高昊陽誇讚自已的容貌，她的心裡卻有一點點暗爽，但很快這種心理便被壓了下去，因為她不願意承認自已的是女生，這使得她非常矛盾。

“兩天沒見你，忽然覺得你變漂亮了。”

“高昊陽！”

沈望舒俏臉緋紅，貝齒緊咬，一雙美目帶著怨憤緊緊地盯著高昊陽。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沈望舒的忍耐即將達到臨界點，高昊陽終於偃旗息鼓，他悻悻地笑了兩聲，然後點了點頭，說道：“看你這臉紅的……算了算了，不逗你了。”

沈望舒冷哼了一聲，便也不打算再跟他計較。

只是心裡面卻仍然有些不舒服，因為她感受得到，高昊陽對自已的態度明顯跟以前不一樣了。

即便她清楚，自已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女生，但她打心眼裡還是不希望高昊陽把自已當成是一個女生對待，因為這樣會讓她恍惚，恍惚於彷彿那個做了25年男生的自已，從來沒有存在過。

“你這兩天忙什麼呢？是不是相親物件挺合你意，這兩天一直在陪她呢？”

迴歸正題，沈望舒目前比較好奇的還是高昊陽相親的事情，因為她認為這會直接影響到自已今後的生活。

畢竟如果高昊陽真的正兒八經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開始談戀愛，那麼二人以後相處的機會肯定會越來越少。

高昊陽沉吟了一陣，接著笑了笑回答道：“沒有，這兩天一直在公司忙事情，我爸搞了一個新的專案給我，目前我正在跟。”

“難得看你這麼用功，不錯不錯，總比之前整日遊手好閒要強。”

“瞧你說的，我之前有的時候也很忙的好吧？”

沈望舒微笑了兩下，然後又繼續追問道：“別打岔，說說你那個相親物件……怎麼樣？好看嗎？”

高昊陽沉默了下來，他看著滿臉好奇的沈望舒，不由得昂起臉，疑惑地問道：“你關心這個幹嘛？”

“聊聊嘛，咱倆不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嗎？再說了，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不是經常跟我顯擺自已女朋友怎麼怎麼好看，怎麼怎麼……現在卻不願意說了？”

一回想到之前的那些事情，沈望舒便不由得感到有些面紅耳赤，因為高昊陽這個傢伙，除了會跟自已說上述的這些事情外，還會經常不知羞恥地講述自已房中的風流韻事。

但說來也是搞笑，那時的沈望舒雖然嘴上說對談戀愛不感興趣，但每當高昊陽說起這些事情時，她卻總是聽得津津有味。

也正因如此，高昊陽之前一直都說她很悶騷，只是喜歡裝作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也沒什麼可說的，我爸的眼光自然是錯不了，那女孩……雖然沒你這麼漂亮，但確實挺討人喜歡的。”

高昊陽望著一旁，顯然是在回憶著那個女孩的模樣。

“昂~”

沈望舒拖長了聲音，她注視著高昊陽那失神的模樣，臉上逐漸浮現出曖昧的笑容。

“看來，你這次是真的動心了呀~”

“也……也不算是吧，但確實，那女孩挺適合做一個妻子的。”

高昊陽表情有些複雜，他瞥了一眼對面的沈望舒，在感受到她的眼神後，下意識地躲開，接著擺了擺手，想要回避這個話題。

“不聊這個，沒什麼意思。”

“哼哼。”

似乎是從來沒有見到過高昊陽這麼彆扭的模樣，沈望舒在驚訝的同時，心裡也是有些得意……但很快，當這種發現新大陸後的興奮感逐漸消去，那被忽略的失落感則浮上心頭。

“挺好的。”

沈望舒兩隻手捧著自已的臉蛋，失神地望著一旁屏風上的花卉，這張俏麗的臉龐上寫滿了糾結。

“什麼挺好的？”

“我說，能遇到一個讓你心動的女生真的挺好的。”

說著，沈望舒把目光移向面前的高昊陽，擠出一個有些艱澀的微笑。

“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就千萬不要錯過……免得，讓自已後悔莫及哦。”

高昊陽顯然是察覺到了沈望舒所表現出的這種失落感，之前一直口無遮攔的他，這時卻沒有了挑逗沈望舒的勇氣。

因為時至如今，高昊陽並不清楚自已對於沈望舒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毫無疑問，高昊陽對於現在這個少女版的沈望舒，絕對存在著生理上的喜歡，要不然的話，他並不會三番五次地找機會去跟她發生肢體上的接觸。

然而每當他想起，面前的這個女孩其實是沈望舒後，心中的那股熱情又會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到無法言說的情緒。

高昊陽把沈望舒誆回杭城的時候，一方面是他真的很喜歡沈望舒這個朋友，另一方面也確實是因為覬覦她的美貌。

畢竟像他這樣的玩咖公子哥，遇到一個能引起自已生理反應的姑娘，必然是想方設法去一親芳澤。

只是高昊陽害怕，害怕自已如果真的那麼做了，會失去沈望舒這個對他來說無比重要的朋友。

即便沈望舒真的接受了自已，高昊陽也沒有勇氣帶著她去見自已的父母。

雖然高昊陽並非獨子，他還有一個大哥和一個妹妹。

但儘管如此，高昊陽也清楚的明白其父也是對他寄予厚望的。

雖然之前一直高父從來沒有干涉過高昊陽的私人生活，但這次的相親便是一個訊號。

讓他認識到涉及婚姻這樣的人生大事時，決策權並不在自已的手裡。

這一切的一切，讓高昊陽開始變得猶豫。

但在徹底接受命運之前，他還心存一絲幻想，希望弄清楚沈望舒的態度……至少是未來的打算，以此來為自已心中那脆弱的一縷幻想增添勇氣。

……

“望舒啊……你說，你後面會找男朋友嗎？”

縈繞在二人中間的沉默再次被打破，高昊陽認真地望著沈望舒，等待著她接下來的回答。

沈望舒從失落中回過神來，她眨了眨眼睛，臉上滿是迷茫的神色。

顯然現在聊這些對於她來說還為時尚早，因為變身差不多剛剛一週的她，意識還沒有徹底被身體中無時無刻散發的雌性激素給完全侵蝕，她的大腦仍然保留著絕大部分的男性思維。

所以在這個時候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她的答案也就顯而易見了。

“不會。”

“這麼肯定？”

面對沈望舒這斬釘截鐵的回答，高昊陽的心裡自然是不願相信，於是又確認了一遍。

“我是男生欸，我怎麼可能去找男朋友呢？那不成……同XL了嗎？”

沈望舒搖了搖頭，表情也是非常厭惡。

她一邊想象著那樣一個場景，雙臂也不由得抱緊了自已的胳膊，做出一副噁心的模樣。

“那場面……想想就覺得噁心。”

“那你還咬我？”

高昊陽敲了敲自已脖子上的疤痕，眼神裡充滿了質疑。

再次看到高昊陽脖子上這清晰可見的傷口，沈望舒的臉蛋不禁再次燒紅了起來，她剛準備反駁，服務員卻在這時推著餐車來到了桌旁開始上菜。

“二位，你們的餐齊了，請慢用。”

“好，麻煩你了。”

……

服務員離開後，高昊陽長舒了一口氣，他捻起筷子開始吃菜，一邊用餘光瞥著沈望舒，見她一直迴避剛才的那個問題不願回答，心裡面其實也已經有了些許答案。

“望舒，或許我這個時候問你這樣的問題，有些太早了。那我一個月後再問你一遍，我想到那個時候，你的回答肯定和現在不一樣。”

沈望舒看著高昊陽，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於是試探性地問道：

“老高，是不是如果我給出不一樣的回答，你就不會和那個相親的女孩繼續發展下去？”

“這個我不清楚，那女孩畢竟是我爸介紹的，而且我們雙方的父母關係也都不錯，並且最重要的是，我爸很喜歡她。”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望舒算是明白了高昊陽的意思。

她沉默地點了點頭，壓制下了心中的不捨以及……一些異樣的情緒，然後笑了笑說道：“這樣很好，門當戶對，就該是這樣，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說罷，沈望舒舉起盛著可樂的杯子，滿臉微笑地望著高昊陽。

高昊陽猶豫了一會，然後也拿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那女孩不一定能看上我呢。”

高昊陽搖了搖頭，用開玩笑似的口吻說道。

“也是，畢竟你這種看著就知道滿肚子壞水的傢伙，哪個姑娘會喜歡？”

沈望舒調侃了一句。

高昊陽也沒有再反駁，隨口附和了一句，這個話題就算翻過。

或許也正是因為最後這句玩笑話，原本顯得有些壓抑的氛圍得以緩解。

隨著其他輕鬆的話題被二人一個接一個的拾起，在一聲聲歡笑聲裡，那籠罩在他們心頭的陰霾暫時散去，他們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的狀態，成為了那對沒有任何雜念的好兄弟，好朋友。

畢竟相比於充滿未知的今後，此刻的歡樂才是真實且珍貴的。

二人之間的話似乎永遠也聊不完。

晚飯結束後，他們又來到附近的街市轉悠了好一會，直到時間臨近午夜，大街上的人也逐漸變得稀少，沈望舒才在接連不斷的哈欠中，說出了回家的提議。

……

“我明天中午還來找你，咱們一起吃午飯。”

車廂裡，高昊陽望著正解開安全帶的沈望舒，忽然開口。

沈望舒正準備下車，她轉過臉看著高昊陽，沉默了一陣後，忽然笑了一下，接著好奇地問道：“今晚你怎麼不說要留在我這了？”

“我明天上午還得去公司，今天忙活了一天，渾身上下都是汗，得回去洗個澡，然後換身衣服。”

高昊陽解釋道。

沈望舒笑了一下，接著便沒再說什麼。

“那你回去慢點，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個訊息。”

說罷，她穿上脫下的運動鞋，然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站在門旁，沈望舒低下身，那長長的頭髮也自然而然地垂下，她望著車裡的高昊陽，又囑咐道：“明天如果太累的話，就別那麼早去上班，身體要緊。”

高昊陽怔怔地望著面前的女孩，或許是因為人在夜深人靜時，情感總是會變得分外敏感的緣故。

在沈望舒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突然推開車門，然後喊住了她。

“等一下，望舒。”

沈望舒停下腳步，轉過臉朝身後望去。

只見高昊陽快步衝到自已的面前，接著毫無徵兆地雙手抓住自已的肩膀，就在她感到錯愕的時候，高昊陽喘著粗氣，再次把臉埋到了臉龐，緊接著便是上再次那股已經逐漸熟悉的感覺從自已的脖子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