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很天真很幼稚

看著嚴巍這殷切的模樣，以及眼眸中那希冀的目光，沈望舒的內心也不由得有些動搖。

她知道嚴巍確實會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早前他也在自已的面前顯擺過駭客技術。

所以看到他這麼胸有成竹的樣子，或許他真的可以透過自已的手段搞一些小破壞之後，還可以全身而退呢。

然而這樣的幻想很快便被打破，迴歸現實，雲空畢竟是一家知名的大型網際網路公司，在網路安全方面不說是首屈一指吧，那至少也是在行業頂端。

就算嚴巍的駭客技術真的很厲害，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地在大會上搗亂，但這也很難保證事發之後，他不會被安全部門的同事給找到。

思來想去後，沈望舒覺得無論如何，這樣的事情都太過冒險。

一旦東窗事發，嚴巍丟了工作是小事，要是進了橘子留了案底，那他一輩子可就毀了。

沈望舒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管是出於朋友之間的感情，還是真的出於“師徒”之情。

她深呼吸了一下，接著微微搖頭，看向嚴巍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擔憂。

而嚴巍在看到沈望舒的這副表情後，聰明的他立刻領會了對方的意思，臉上的神情也從之前的期待，肉眼可見的失落了下來，緊接著便是疑惑和不解。

“師父，你是不相信我嗎？”

沈望舒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在沉默了片刻後，語重心長地勸說道：“嚴巍，如果你還認我是你的師父，就答應我，不要去做這樣的事情。或許你認為這樣可以替我出氣，讓那些尸位素餐的人顏面掃地，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如果我沒有變成現在這樣，我還在雲空，我也會支援你，但我已經變成了女生，與公司再無利益糾葛，過去的一切就讓他過去吧，我們都要向前看，不是嗎？”

“師父……”

“不說這件事了……我現在有件事要你替我做。”

嚴巍望向沈望舒，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反正專案已經交上去了……你下週一，請一天假，陪我去西湖散散心，正好我也已經很久都沒去了。”

沈望舒轉過臉望向窗外，視線彷彿透過那層層疊嶂的鋼鐵森林，瞧見了那久違的山清水秀。

嚴巍沉默了一陣，許久之後他重重地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的師父，我……聽你的。”

見嚴巍終於鬆口，沈望舒心中懸著的石頭也終於落下，那先前帶著些許憂鬱的臉龐，也在此刻舒展開來，取而代之的是風平浪靜後的微笑。

“好，那就說定了啊，到時候可別爽約哦。”

“不會的師父，你放心好了。”

嚴巍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再次嘆了口氣，顯然是對剛才的事情仍然有些難以釋懷。

沈望舒留意到了他的不甘，於是不由得笑了一下，接著好奇地問道：“嚴巍，你能告訴我，你原本是打算怎麼替我出氣的呢？”

“這個……”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在大會的時候，偷偷操控大螢幕，放一些那幫人的黑料？”

嚴巍怔怔地望著沈望舒，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師父，你是怎麼知道的？”

“切……”

沈望舒白了他一眼，接著用玩笑般的語氣調侃道：“你這小子，看著個子挺大，其實就是個小孩，你想做什麼我猜不到？”

“師父就是師父，我這個做徒弟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住你……話說回來，師父，你不好奇我弄到了誰的黑料嗎？”

“替我出氣……要麼是煞筆王主管，要麼就是隔壁組那個趙聯？”

“是趙聯的。”

沈望舒夾起一個生煎送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用好奇地眼神望著嚴巍，等待著他接下來的爆料。

“什麼黑料？說來聽聽。”

嚴巍左顧右盼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熟人後，他站了起來走到沈望舒的身旁坐下，然後用一隻手擋在臉龐，壓低了聲音小聲道：

“趙聯的資料是偽造的，他根本就不是江寧大學畢業的研究生，而且獲獎的那些記錄也都是造假。”

沈望舒在聽完後，並沒有太多驚訝，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句：“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為什麼這麼說啊？”

看著嚴巍這不解的樣子，沈望舒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解釋道：“因我當年我們是同一批進的雲空啊，當時我就看得出來，這小子什麼都不懂……因為他是韓副總的外甥，所以領導對他也是非常照顧，那時候我可沒少替他擦屁股。”

“原來你們倆認識啊？”

“我也算是老員工了好吧？雲空跟我同一批的，我誰不認識啊？”

沈望舒放下筷子，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跡，接著瞥了嚴巍一眼，感嘆道：“要不我怎麼說你就是個小孩子呢？你這黑料爆出來也沒什麼用啊，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頂多當場讓他有些下不來臺。”

“我，我還有，就是趙聯私生活混亂，他光女朋友就談了四個，公司之前企劃部裡有個女生，還因為他墮過胎呢！”

嚴巍又接著添料，顯然是因為沈望舒的否定讓他有些挫敗，急著想要找補。

“這也沒用啊，最多說明他私生活不檢點，亂搞男女關係，可這又怎樣？人家能沒有能力進雲空，三年混上P7，這點小事就能拉他下馬？切……”

沈望舒搖了搖頭，只覺得嚴巍天真得可怕。

不過吐槽歸吐槽，沈望舒還是很感激嚴巍為了替自已出氣，收集了名義上這個競爭對手如此多的黑料。

想到自已剛才的話似乎有些太傷人，她又想轉個話鋒來安慰嚴巍，但思來想去後，她覺得自已既然以師父自居，就必須要擔負起教育後輩的責任。

因為古人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想明白這一點後，沈望舒並沒有看到嚴巍有些失落的模樣而安撫，而是繼續用剛才那副帶著些許責備的口吻說道：

“嚴巍，可能我的話會有些打擊你，但說實話，我覺得你確實有些……不能說幼稚，太天真了，當然天真沒什麼不好的，可你這樣的性格……”

說著，沈望舒不禁一隻手扶住額頭，臉上也浮現出擔憂的神情。

“可你這樣的性格……我真的很擔心你，擔心你以後會因為自已的天真而闖下大禍。”

“師父，可我覺得天真沒什麼不對啊，人都簡單一些，真誠一些，難道不好嗎？”

“是很好，可重點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社會上有很多就像趙聯他們這樣的人，你不能總是這樣天真，做事情前一定要好好想想。”

嚴巍陷入了沉默當中，但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很相信沈望舒，真的把她當做了自已的師父。

所以即便心裡抱持著不同的觀點，他最後也還是選擇點了點頭，選擇聽取沈望舒的教訓。

“好的師父，我會認真思考你說得這些話。”

“希望如此吧。”

……

傍晚的時候，正在家裡仔細研究著那份招聘公告的沈望舒，突然聽見外面的房門被開啟。

她下意識地朝那邊望去，才發現來人正是消失了兩天的高昊陽。

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沈望舒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原本平靜的心情也沒有來由的激動起來，臉上的表情瞬間綻開，那雙好看的眸子一瞬間變得明亮許多。

就像是回到自已家一樣，高昊陽依舊是那樣一副慵懶輕鬆的姿態，他脫下自已的外套丟到沈望舒的床上。

他笑眯眯地打量著面前站著的沈望舒，嘴角忽然微微一翹。

“想我了？”

開口就是一句調戲，沈望舒不由得心中一顫，接著惱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腳，然後又坐了下來，繼續研究螢幕上的招聘資訊，同時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

“誰想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高昊陽會心一笑，也不揭穿，而是緩緩地走到她的身後，接著一隻手不安分地落在她的脖子上，之前曾經被他親吻過兩次的那個位置。

“你在亂摸什麼啊？”

沈望舒被他這麼一捧，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地便是一躲，然後抬手輕輕打了一下高昊陽的鹹豬手。

“那‘草莓’消下去了啊，看來下次我得多使點勁。”

雖然認不出小雨傘，但沈望舒絕對知道“草莓”是什麼東西，畢竟之前在公司上班的時候，可沒少在同事的脖子上見到過這種痕跡。

一想到高昊陽這個魂淡兩天沒來搭理自已，而且一來就使壞，沈望舒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並沒有再給高昊陽好臉色，而是板起臉，有些不耐煩地大聲道：“你到底要幹嘛啊？有事說事，沒事快滾！”

高昊陽不以為然，他挑了挑眉頭，悻悻地撤了手，然後抱著胳膊，依舊是剛才那樣一副笑眯眯地表情。

“不幹嘛，今天不是週五嗎？咱倆例行約會啊。”

“約你個大頭鬼啊？會不會說人話？那叫聚會，聚會！”

看著沈望舒被自已挑逗得面紅耳赤的模樣，高昊陽臉上的笑容不禁愈發得意。

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好，聚會就聚會……”

說著，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到了沈望舒螢幕上的那則招聘廣告，於是又湊了湊，仔細瞧了一番，隨後有些詫異地問了一個看起來非常白痴的問題：“你在找工作啊？”

“不然呢？我不找工作還能成天在家宅著啊？”

“我看看……”

高昊陽弓著腰，趴在沈望舒的椅子後面，腦袋也靠在了沈望舒的臉龐，幾乎是與她臉貼著臉，同時右手也握住了沈望舒那握著滑鼠的小手。

“KNOW知曉……我聽說過，這家公司挺有意思的，成立沒幾年，但是實力卻不小，之前一直在中部省份發展，以前是蘇氏集團網路部的，現在獨立出來了……”

說著，高昊陽抬起臉，思索著繼續講述道：

“而且我聽說，這家公司的總經理是個女人，叫什麼記不清，但知道姓秦。據說是能力很強，但重點是所有人都說，她長得非常漂亮，漂亮到過分的那種。除此之外，我還知道她丈夫是搞餐飲的，並且有自已的供應鏈，這幾年在中部地區做得風生水起，去年已經把產業擴充套件到江寧了。”

“你還知道這些？”

聽到高昊陽說得頭頭是道的樣子，沈望舒不禁有些詫異。

“傻丫頭，你高爺我在杭城好歹也算是一號人物，這點訊息還打探不到？”

說著，高昊陽輕輕地揉了揉沈望舒的頭髮，惹得後者一陣反感。

沈望舒掙脫了高昊陽的手，然後理了理自已被弄亂的頭髮。

“別弄我頭髮……”

高昊陽笑了笑，他又站直了身子，一隻手揉搓著自已的下巴，然後分析道：“不過KNOW的要求也不低啊，你如果用之前的簡歷去投，倒是很有可能透過。可面試的時候，你該怎麼跟他們解釋呢？”

“這個不用擔心，他們這次來杭城招人，不全是看學歷，主要是看能力……公告上說，他們會現場測試對應的技能水平，如果那樣的話，我一定可以透過。”

“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問題了。”

高昊陽點了點頭，隨即又提議道：“這樣吧，我去幫你找些關係，看能不能給你走個後門……”

“幹嘛要這樣啊？我自已又不是不行。”

沈望舒當即反對，因為她就是深受關係戶的荼毒，自然是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不幫咯。”

高昊陽笑了笑，但說話的語氣有些敷衍，似乎是心裡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定。

“走吧，咱們倆出去吃飯。今晚去老地方，整些徽菜。”

沈望舒關掉電腦螢幕，起身拿起一件高昊陽送得格子衫外套穿上，蹬上一雙運動鞋便準備出門。

“也好。”

“好什麼？”

沈望舒一愣，不明白高昊陽突然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

高昊陽看向她，微笑了一下，解釋道：

“你要是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想來阮阿姨就不會強求你回申海讀書了……這樣，咱們倆就不用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