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大兄弟冷靜,我們就是貪心,就是缺糧,進來拿一些……我們這就去、這就走。”

這群人看見公羊與魏缺從屋子裡竄出來,第一反應就是求饒,甚至有個別幾個拔腿就跑,剛剛搬出來的東西也沒有帶,慌忙中手裡武器都扔了個乾淨。

刀疤臉還有些義氣,兩個人被公羊扣下後也沒想著跑,只是臉上的慌亂顯而易見,一條腿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你們是哪裡來……”

公羊開口就要質問,但下一刻就被魏缺打斷,他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些人,許久後才開口質問:

“哪來的賤種,居然直接找上門了?你缺糧憑什麼我給你們補?”

“那是那是,家人們就是一時被濃痰迷了心思,餓昏了頭,大兄弟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保證再不來了!”

這邊兩人在打量著對方,對方也在打量著公羊魏缺,正對峙著,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漢鬼鬼祟祟摸到刀柄臉後面,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刀疤臉就稍稍點了下頭。

公羊心裡警鈴大作,連忙把整個身子藏在俘虜後面,只露出眼睛盯著對面。

那漢子哈哈一笑,似乎是要緩解尷尬,轉身就把一袋糧食從板車上搬下來。

“我們就不打擾了哈,二位爺別怪咱貪心,山裡討生活就不得不沒皮沒臉……等翻過年給秦爺上稅的時候多上一成,這事就翻過去了行不?”

秦爺?秦渠鷲?上稅?

他不是個土匪頭子嘛,還要給他交稅?

這幾個詞連在一起把兩人都搞迷糊了,但又必須回答,魏缺沒指望自已能回答正確,抓著人質又往前走了幾步,隨時準備暴力制服。一邊還中氣十足的反駁:

“一成就想把這事翻篇了?那日後我還怎麼在這裡混?”

“啊……這個嘛,大家可以談嘛,大兄弟先把刀放下啊,別傷了和氣。”

刀疤臉一袋一袋的把糧食搬下來,公羊跟著仙爺往前走了幾步,那邊火把不怎麼明亮,刀疤臉背身遮住,在陰影裡擺弄著什麼東西。

“住手!你在幹什麼?!!”

公羊發現不對勁,來不及提醒仙爺,連忙出聲呵斥,但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那刀疤臉突然轉身,一隻利箭從大弓裡射出!

嗖!

不是那個白蓮射出來軟綿綿的箭矢,是呼嘯著帶著死亡風氣的箭矢,他開弓放箭的那一刻公羊就察覺到危險,下意識的縮到人質後面,但料想中的動靜沒有到來,反而是旁邊的人質像是被大錘重擊一般向後倒去,連帶著仙爺一同摔倒在雪地裡。

因為角度不同,仙爺的視線被那個花白鬍子的老漢遮擋住了,但誰又能想到,那刀疤臉不聲不響的就能對“家人們”下死手?

公羊看得明白,那隻箭洞穿人質後還有冒出半臂長度,再次扎入仙爺抓著人質的手臂。

“仙爺!”

公羊正要過去檢視,自已抓住的人質就趁機發難,一把抓住公羊胳膊,別住一條腿就要把公羊摔倒。

“我尜你唜の贔。”

怒從心中起,刀從手裡出,那人慌亂中抬起胳膊張開手掌,似乎這樣就能安全,一刀扎透了手掌,公羊趁勢將這人推倒,再一用力把刀尖扎進這人腦袋。

沒有一刻猶豫,公羊立刻倒地翻滾,下一刻一隻箭矢就紮了過來,落在公羊方才的地方——另一個人質的身子。

“殺光他們!”

魏缺從地上爬起,一刀砍斷箭桿,怒吼一聲,比箭矢更能劃開風雪,遠處的火把都搖擺了幾下。

刀疤臉再射一箭,他對自已的射術和這張硬弓有著足夠的自信,這兩個冒充秦匪的垃圾,在自已鐵箭用完之前就能弄死他們!

但下一刻,刀疤的眼睛就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了,因為他射出的箭矢,居然被那人一刀砍成兩半!

是真正的兩半,最前邊的鐵箭頭,中間的箭桿,最後的尾羽,都被完美的一分為二!

這不可能!

這又不是小孩子聽的故事,能提前躲開都已經很難了,他居然能一刀砍開!

是,自已箭頭用的不是什麼好鐵,但也不應該這麼被砍開!

刀疤在震驚中忘了放箭,周遭的一部分人開始落荒而逃,更多的拿著簡陋兵器擋在他的前面。

但他們怎麼能擋住一個炁師呢?魏缺如今確實是不能輕易動用炁了,但通炁後在血液流動的炁也是實實在在的改變了他的身體,魏缺已經開始與凡人不一樣了。

更何況還有公羊也衝了上來,他確實不怎麼厲害,但那衝殺的氣勢一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擋的住了。

大雪紛飛,刀落棍起,魏缺衝到板車跟前,刀疤下意識的丟到大弓,抽出短刀砍過來,魏缺躲也不躲,一刀剛剛好的對上去,下一刻刀疤只覺得自已整個手腕都被震麻,短刀刀刃被蹦飛一部分,長刀藉著慣性,把刀疤沒有刀疤的那半邊臉劃開,下一刻又是一刀劃開肚子,刀疤就失去了自個對身體的控制,最後被魏缺強而有力的肩膀一撞,輕飄飄的躺在地上,瞪大眼睛看著雪落。

魏缺和公羊沒有多停留,將這些人統統砍倒,連補刀都顧不上,拿起他們的火把,提著還在滴血的刀就衝出門去。這麼多事下來,他們都曉得斬草除根是最有必要的事情。

這也太離譜了吧。

刀疤躺在雪地上,感覺人生是這麼幻滅……他們倆甚至都不在乎自已的死活。

聖人說苛政猛於虎,刀疤一族就是被逼進汒山裡的,進來人多了地就不夠了,刀疤靠著還算健壯的身體和十中六七的箭術給自家族人拿下汒山中的一塊地。從此過上不交租不交稅不納捐不服徭役的美好生活。

可沒幾年就有個秦渠鷲帶著二十來號人入了汒山,起初不怎麼起眼,可只過了一年,拉打推殺之間,居然就成了汒山的頭號勢力,然後他居然就開始收稅了,每年還會找人給他們幹活。

刀疤自然不服,領著族人反抗,結果就被幹翻,同樣是一個雪天,自已也是躺在地上,那個笑眯眯傢伙說自已不會用刀,慢慢的拿一把小削給自已臉上留了一個紀念。

這才過了幾年啊,怎麼又有……刀疤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人,奇人異事?或許吧,這種人總有些東西與普通人不一樣。

可自已只是想好好過日子,怎麼老是有人來汒山攪動風雲?

這破地方是風水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