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回答,白敘面色依舊冷淡,眼神裡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意味,他很有耐心地再次重複了一遍。

蘇糖揪著精神絲,十分想貼在對方耳邊,大聲告訴他,“再說一百遍,他這個被迫的文盲也聽不懂啊。”

不過好在聽不懂,蘇糖也能從肢體語言中猜出個大概。

沒有顏值衝擊,現在回過頭仔細想象,對方摘掉面具動作似乎並不單純。

美人計?

蘇糖:看不起誰呢!

你倒是多來點啊,成年人怎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

排除這個選項,像是某種試探,試探他的反應,如果他表現得不好,會不會產生其他不好的後果,蘇糖不知道。

至少他適當的痴迷表演並沒有完全踩中對方的雷區,當然不否認存在擁有演技,同時兼顧了真情實感。

果然,漂亮的人都有毒。

還好他百毒不侵呢,挺得住。~( ̄▽ ̄)~

透過摘面具的動作還讓他了解到一個情況,對方的臉應該很好認,至少“我”應該從對方的長相認出他的身份。

他要順勢假裝認出對方嗎?

那勢必是不可能的,蘇糖喜歡不按套路出牌。

再者謊言多了總會有漏洩的時候,真真假假才更能迷惑對方。

隨即,他決定了當前的人設——一個人畜無害,受到驚嚇,失憶,且暫時無法言語的小可憐。

失憶可是穿越常用的梗,雖然有點爛大街,但還算好用,他決定暫時借鑑一下。

蘇糖眨巴著眼睛,朝他露出了靦腆又緊張的微笑,眼睛裡帶著不理解的迷茫,像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將一樣的話術再重複一次,他明明聽清楚了呀。

想到對方不瞭解他的情況,蘇糖恍然大悟地掀起衣袖,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微小的小紅點,四周微微紅腫,一看就是尖銳的東西留下地痕跡。

大約是蘇糖面板太嫩,細小的針孔看上去像一滴誤入了白紙的紅色染料,看著有些刺眼。

蘇糖眼巴巴地看著白敘,停下動作也不再比劃。

準確地來說,黑市的確對他用過藥,雖然是肌肉鬆弛劑,藥被代謝掉了,針眼也早就癒合不見了。

用藥,將他關到籠子裡,還想將他賣了,他統統都記到小本本上了,替他背一次鍋,抵消一次傷害,不過分吧。

對方眼中滿滿的信賴,漂亮的眼睛像黑夜裡發光的熒火,帶著灼熱的溫度,燙地白敘神色微微一滯。

突然出現的高階雄子,恰好與他匹配度很高,偏偏又因為藥劑傷了腦子,認不出他是誰。

白敘不相信巧合,他只相信他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

他垂下眼皮,神色淡淡,渾身散發著一種與我無關的神秘氣質,不知道信了幾分。

難搞哦。

蘇糖在默默在心裡搖搖頭,腳趾頭無聊地摳了摳地毯。

靈活的腳趾頭忽然闖進白敘的視線範圍內,雪一般細膩,關節透出淡淡的粉意,耳邊自動播放聽過的汙言穢語。

“雄蟲閣下不僅臉長得好看,腳也俊秀,一雙腳像細膩的瓷器,最適合用來把玩”

被看害羞的粉白的腳趾頭不安地動了動,陷進白色的毛毯上,一時間分不清那個更白。

白敘一瞬間的眼神有些說不清的古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格外的嚴肅,四周又開始刷刷的冒涼氣。

蘇糖:??

蘇糖抖了抖肩膀,趁著對方移開視線的功夫,假裝整理衣服。

再晚一秒,他的手臂上的針眼就要癒合了!!!

邊整理邊忍不住吐槽,漂亮美人,一言不合就製造冷氣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夏天還好,省得開空調了。

冬天可咋辦啊,他也不想一覺醒來被凍成冰雕。

還是說冬天分開睡?

分開睡會影響感情吧,那可不行。

一想到一覺醒來,就能看到對方那張處處踩在他審美點上張的臉,瞬間又覺得,好像沒什麼不能克服的。

在蘇糖原來的世界,並不缺少俊男美女,單說他那眼神不太好的未婚夫就是少見的美男子。

即使學習那些用來討好對方的技能,大部分也是因為任務,而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對方。

此時此刻,他還沒有意識到,向來防備很強的他,為什麼對在僅僅只見過一面的情況下,他都已經將和對方睡一個被窩會遇到的困難都考慮到了。

“阿秋”

梅開二度,蘇糖忽然覺得這種冷意似曾相識。

沒等他想明白,“咔嚓”一聲清脆在耳邊炸開。

手腕粗細的金柱被對方輕描淡地拉斷。

蘇糖:!!!我勒個乖乖隆地動。

蘇糖腦海裡瞬間閃過四個字——西裝暴徒!

他很想禮貌發問,漂亮美人,你是吃菠菜長大的嗎?

淺茶色的瞳仁顫了顫,蘇糖不由自主地嚥了下口水,吞下口中的驚訝和尖叫。

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自己的手,欽佩羨慕壞了,忍不住想要拍手為他呱唧呱唧。

水光瀲灩的桃花眼像是會說話,承載著滿滿的誇讚,一片清澈,真誠,看不到一點偽裝的痕跡。

如果蘇糖能說話,恨不得當場為他創作一篇一千字誇獎小作文,不帶重樣的那種,比他高考寫作文還要用心。

一舉一動皆在掌握中的白敘自然沒有放過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恐。

害怕就離他遠一點,不然他會忍不住先動手。

金色的瞳仁微微一沉,繼而轉身離開。

??

美人,你轉身的態度是認真的嗎?

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嘛?

你這樣會失去你聰明漂亮又美麗大方的老婆,你知不知道!!!

這招不管用?不應該啊,戀愛指南里不是說alpha都喜歡聽oga撒嬌,誇他嗎?

是他不夠軟,還是不夠甜?

一定是不能說話,耽誤了他的發揮,還有房間太黑了,對方看不見他精湛的演技。

蘇糖摸了摸臉蛋,甚至開始有點懷疑對方眼光有問題。

對方的離開就像是帶走了人氣。

亂糟糟的房間,地上還躺著幾個苟延殘喘的人,即使蘇糖心大也遭受不住,幸好對方走之前把手電筒留給了他。

濃郁的血腥味燻得他幾乎作嘔,好在胃裡空蕩蕩,沒有一點存糧,不然休怪他不體面。

“你們安詳的去吧,千萬別詐屍啊。”

成人的世界很複雜,不被喜歡,被放棄才是常態,被偏愛才是罕見。

像是習慣了被拋棄,蘇糖眨眨眼,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失落,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地毯上的毛毛。

走吧走吧,下一個更乖,下一個更聽話,下一個更好看。

好吧,更好看似乎有點難度。

光腳踩在地毯上的蘇糖摸了摸胳膊上此起彼伏的雞皮疙瘩,頗為糾結地蜷縮了下腳趾。

他身上穿的衣服比紙還要薄,似乎是為了迎合某些特殊人群的喜好,幾乎一扯就破。

就算他一個oga不在意在人前袒胸露乳,綁在腳上也根本不頂用啊。

從那幾個躺屍哥們腳上扒鞋子穿。

no,no,no,想到臭烘烘的腳汗,一股難以言喻的乾嘔湧上喉嚨。

小命重要,腳重要。

問題來了,如果腳受傷,他也走不遠啊。

幾秒後。

手腳發軟蘇糖心一橫,咬咬牙,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就像剛從病床上甦醒,正試圖重新馴化四肢的植物人。

資訊素使用過度,沒力氣了。>︿<

短短几步路程,愣是被他走出了唐僧前去西天取經,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的艱險。

蘇糖抖著腳遲遲踩不下去。

倒計時剩餘22分鐘。

嘿,讓他死吧,天塌下來,他今天還就要擺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