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大漠長河。秋天的小騰格裡沙漠一片青黛的顏色,天空中幾隻大漠鷹在盤旋、在飛翔,它們在俯視著大漠中時隱時現的獵物。

楊紅鷹坐鎮在赤嶺市公安局禁毒支隊作戰指揮中心裡,不斷接聽著各地打來的電話,放下電話就拿起手機。他命令禁毒民警巴力吉:“把雞血石掛墜圖片再印100張連同禁毒清查提綱一併給各縣區發下去,圖片的畫面一定要清晰、容易辨認。”巴力吉接過圖片:“是!”敬禮轉身跑了出去。楊紅鷹揹著手走到指揮中心西側牆跟前,牆上掛著一張高解析度的赤嶺地形圖。地圖上有詳細的山川河流公路等標誌,就連居民點、教學點都標識得很清楚。他炯炯的目光來回掃視著這張地圖,彷彿要將這張地圖看穿。

警用吉普車在公路上呼嘯而過,車上坐著禁毒清查的公安幹警。鄉間公路上,崎嶇的山路上,浩瀚的沙漠中,公安幹警騎著摩托騎著馬騎著駱駝在排查。

公安幹警手裡拿著雞血石掛墜圖片在古玩城的店鋪、攤位前詢問著;公安幹警拿著雞血石掛墜圖片在酒店向吧檯的服務員詢問著;公安幹警拿著雞血石掛墜圖片向一位開著拖拉機的司機詢問著;公安幹警拿著雞血石掛墜圖片站在羊群旁邊向羊倌詢問著……

大清查行動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卻沒有關於與雞血石掛墜有密切關係的資訊。只是在距騰格里縣王爺府鎮八十里地的一個叫老虎砬子的小山村,公安幹警們卻意外地清查到一個小小的製毒與販毒的窩點。

老虎砬子村只有十幾戶人家,屬騰格里縣西部山區大夫營子鄉的一個自然村。全村的人們生病長災都找一位名叫張東芝的“張神醫”治療。張神醫是中醫,用的都是自家的秘方。他有這個把握:不管什麼惡性病,服上他一劑藥總能見效果。前面說到達蘭花老太太病重住院疼痛難忍,楊哈斯說他繞道進山弄了一塊大煙給老母親止疼,就是去的他那裡。這位張神醫治病出了名,也去河北、遼寧、山西看病賣藥。

張神醫家在村子後山又隔了一條山崗有一窪承包的樺樹林,林子中央有半畝方圓的一塊空地,除了讓樹蔭遮擋的地方也就有一二分的地方,張神醫就和他老爹年年在這塊小空地上偷偷摸摸種罌粟。禁毒大清查時,就有人把張家的情況報告給了大夫營子鄉派出所。派出所覺得事關重大就報告給騰格里縣公安局的於局長,於局長也趕忙告訴正等訊息的楊紅鷹支隊長。楊紅鷹聽到報告,立刻覺得此案性質嚴重,屬製毒販毒一條龍的犯罪行為,必須堅決打掉。於是當即給於局長下令說:“立即拘留張家父子,剷除這個制販毒的黑窩點,要特別注意和雞血石掛墜案子的聯絡!”

沒用兩個小時,騰格里縣公安局於局長就從大夫營子鄉派出所打來電話。他說,老虎砬子村張神醫家制毒販毒案子只抓到個老頭子,外號張神醫的張東芝和他媳婦不知怎麼得到訊息,提前一個小時開著一輛212吉普車跑了,現在正在組織警力追捕。楊紅鷹支隊長立即命令道:“通緝張東芝,對張東芝家實行監控!”於局長答應道:“是,我馬上佈置落實!”於局長叫於洪軍,原在解放軍某守備師任副團長,頭年轉業後來到騰格里縣當了公安局局長。

轉眼間,達蘭花老太太去世二十天了。早晨,楊紅鷹打電話把楊阿爾斯楞叫過去說:“阿爾斯楞,明天是達蘭花奶奶燒三七的日子,咱倆本應該都回去,可我這裡正是禁毒百日大清查的關鍵時刻,我無法離開,你自已回去吧,好好和你阿爸解釋一下。另外,你回去到縣公安局於洪軍局長那裡,把老虎砬子村製毒販毒案偵破報告帶回來。”楊阿爾斯楞答應一聲就走了。

赤嶺的人們對於人死後喪葬很講究,下葬要先找陰陽仙看時辰,然後就是三天圓墳、燒頭七、燒三七、燒百日,最後還一個燒三週年。楊阿爾斯楞當天趕回騰格里縣的王爺府鎮,把楊紅鷹哥哥因禁毒百日大清查脫不開身的情況給楊哈斯他們說了,大家都知道楊紅鷹做的不是一般的工作,也就沒說什麼。

第二天一清早,楊家的人還有些親朋好友都到了墓地。大家在墳前圍成半圓,動手給墳頭填土壓墳頭紙燒冥幣、獻花圈。楊哈斯拿著根棍子挑著未燃盡的冥幣說:“阿媽,到那邊可別像在這邊似的整天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的,你可勁兒花,咱家現在不缺錢,兒子供著你花!”人們下跪磕頭。

大家都起身要走時,楊哈斯突然有了新的發現:“啊哈,奇了怪了,大黑驢老王長順的墳前誰還給燒紙了呢?”一些人也立時跟著驚奇起來:“可不真是的。”也有人說:“王長順死後他那個日本女人領著孩子走了,王長順跟前也沒啥近便人哪?”“王長順倒是還有個重山兄弟。”“噢,你是說吳小辮嗎?”“可不是他咋地,大黑驢他爹死了,他媽就走道嫁了吳小辮他爹吳大舌頭,這又生了吳小辮。”“噢,還有這一層,可沒聽吳小辮說過呀。”

楊哈斯哈哈一笑說:“吳小辮窮得叮噹響,哪顧得上給大黑驢王長順來上墳?沒準兒是哪個冤種上墳上錯了地方。”人們跟著哈哈一笑,預設了楊哈斯的說法。

回到家中,楊阿爾斯楞說:“我去一趟公安局,一會兒就回來。”楊阿爾斯楞從公安局回來說馬上要回赤嶺,楊哈斯問:“你們又忙三迭四地整啥呢?”楊阿爾斯楞說:“我們刑警大隊正配合紅鷹哥的禁毒支隊搞禁毒大清查,紅鷹哥哥說,禁毒支隊那邊人手不夠,要調我去他支隊呢。”他拍了拍公文包說,“這不,騰格里縣公安局在老虎砬子村剛端掉一個製毒販毒的黑窩點。”楊哈斯不以為然地說:“我尋思多大個事呢,給你奶奶止疼的大煙就託人在那兒整的。”楊阿爾斯楞說:“阿爸,你可要注意呢,大煙就是毒品,咱們國家可是嚴格禁止的,你別成天把啥事都不當個事。”楊哈斯笑眯眯地瞅著兒子:“呵呵,你還訓教上老子來了。”

楊阿爾斯楞說:“阿爸咱們說點兒正經的,你還開著巴林石雕刻廠,你對巴林雞血石認得怎麼樣啊?”楊哈斯知道現在人們辦事常拿巴林石送禮,便收回了笑臉一本正經地說:“兒子,有人給你送雞血石?那你找阿爸可找對了,方圓百里阿爸可是看雞血石第一人。”楊阿爾斯楞開啟公文包抽出那張雞血石玉龍掛墜的圖片說:“阿爸,你看看圖片上這個,知道是哪兒的不?”

楊哈斯接過圖片湊到窗前仔細地端詳了一陣子說道:“哎呀,這可是極品,兒子,誰給你的?放到商店裡肯定能賣好價錢!”楊阿爾斯楞說:“阿爸,你就認錢,我讓你看看這隻雞血石掛墜是哪個廠子雕的。”楊哈斯在窗前用手舉著圖片說:“噴嘖,你看這血頭,還啥時間出的,現在雅瑪吐山哪還有這石頭。”楊阿爾斯楞一本正經地說:“阿爸,你總是說不到正題上,我問你,這玉墜是哪個廠子出的。”楊哈斯把圖片摔到茶几上大聲地嚷道:“渾小子,還說我說不到正題上,現在根本就沒這個石頭了,你說哪還有廠子出它啦?”

楊阿爾斯楞看阿爸動了怒也就把口氣緩了下來:“阿爸,你別生氣,這個玉龍墜既然是巴林雞血石的,怎麼也應該有個時間吧?”楊哈斯見兒子口氣緩和了,自已也覺得不好意思:“這種雞血石我還是小時候見過,大黑驢王長順上山放羊撿到過巴掌大的一塊雞血石,就是這樣的血頭,打那往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過。”

楊阿爾斯楞焦急地問:“那雕這墜兒的手藝人該是誰呢?”楊哈斯說:“那我就不知道了,這雞血石我也是就見那麼一回,還是美智子讓我跟她一起玩拿出來的,為這事王長順把美智子好一頓踢,那往後就再也沒見到過。”楊阿爾斯欏隨口問道:“美智子真的是日本人?”楊哈斯頭也沒抬地說:“那還有假,日本人退卻時,大黑驢王長順在西遼河邊上撿個日本小丫頭,先是當閨女養,後來就成了他的團圓媳婦,等長大了還真給他養了個兒子。”

楊阿爾斯楞見問不出啥來,就把圖片收起來放在公文包中說:“阿爸,我剛才問你的事和你跟我說的情況千萬別和別人說。”說完,他提起公文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娜仁媽媽在後邊追著說:“這孩子咋說走就走了。”

楊哈斯嘿嘿一笑說:“這小子,還假裝挺鬼的呢。”

楊阿爾斯楞回到赤嶺市公安局立刻去見楊紅鷹。他對楊紅鷹又敬又怕,敬的是他是自已的兄長,怕的是他是支隊長,是一位非常嚴厲的上級。他來到楊紅鷹辦公室門口喊了一聲“報告”,聽到裡面說“進來”才走了進去。楊紅鷹正伏在寫字檯前看著什麼檔案,見楊阿爾斯楞回來了便微笑著問了句:“回來啦?”楊阿爾斯楞鄭重其事地敬了個禮,然後雙手將騰格里縣公安局的禁毒大清查報告遞了過去。楊紅鷹伸手接過去放在桌上說:“燒三七去的人不少吧?”

楊阿爾斯楞看楊紅鷹嘮起了家事也就隨便些了。他說:“人挺多的,大家都知道你忙回不去。哥,你說墳塋地還真出樂子了,不知誰家上墳上錯地方,燒紙燒到老王長順的墳上了,我阿爸說這不知道是哪個傻帽乾的。”楊紅鷹靜靜地聽著,眉頭又皺在了一起。他好像自言自語地說了句:“這不年不節的上的什麼墳?是件怪事。”見楊阿爾斯楞說得挺高興就問了一句,“還有什麼?都說說。”楊阿爾斯楞說:“我還向阿爸問了雞血石玉龍掛墜的事。”

楊紅鷹聽到這,立刻抬起了身子,一雙眼睛盯住楊阿爾斯楞問道:“你阿爸怎麼說?”楊阿爾斯楞就把他和楊哈斯的對話重複了一遍。楊紅鷹站起身朝著楊阿爾斯楞點點頭說:“你公安大學真沒白念,這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然後他給技偵處打了電話,“李處長嗎?對,我是楊紅鷹,我想請宋技術員和我出去一趟。對,十分鐘後出發。”他放下電話對楊阿爾斯欏說:“走,我們馬上回騰格里縣!”

楊紅鷹讓楊阿爾斯楞開著車去了騰格里縣,他沒有驚動縣公安局於洪軍局長,而是越過西遼河大橋穿過王爺府鎮首先奔了墓地。在王長順的墳前,宋技術員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灰燼用鑷子夾起些裝進塑膠袋中。楊紅鷹又在墳前墳後檢視了一下,再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就讓楊阿爾斯楞開車去了楊哈斯家。

楊哈斯家在王爺府鎮的東側,一幢三層別墅,一個獨立的小院。院牆是一人多高鐵柵欄的那種,柵欄上掛滿了花草的藤蔓,院裡有一棵很大的家杏樹。院子的東南牆角是一個狗屋,一隻黑色的大藏獒威風凜凜地在狗屋鐵柵欄後面走來走去。院子的大門是電動的推拉式鐵門。

楊哈斯、楊紅鷹、楊阿爾斯楞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說話,娜仁高娃提著一隻大銅壺出來進去地添奶茶。

在交談中,楊哈斯也沒有提供更多的資訊,只是肯定地說:“後來雅瑪吐山開出來的雞血石不會有這樣的血頭,反正我活這麼大歲數,就那回見過王長順家有那麼一塊。”楊紅鷹目光在楊哈斯身上掃來掃去,他覺得自已這位叔叔沒有撒謊。於是楊紅鷹又問了一句:“二叔,這雕工你怎麼也應該認識吧?”楊哈斯把那張印著雞血石掛墜的圖片拿過來又仔細端詳了半天后搖著頭說:“我還真就不認識,咱們現在這幾個廠子那些年輕的雕工用的都是電動的器具,這可是純手工的活兒。不過我給你們打聽打聽吧,這沒把握的話我是不能亂說的。”

楊紅鷹只好起身告辭,楊哈斯和娜仁一直把他們送到院外,看見車走遠了才轉身回到院裡。

回赤嶺的路上楊阿爾斯楞有點兒沮喪地說:“折騰了一遭跟白跑一趟差不多。”楊紅鷹卻一本正經地說:“警察一個重要的特質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不正常的現象,再從若干不正常的現象中找出符合邏輯的線索來,對你今天的表現我感到很高興。”

蘇美婭和傑克那天離開騰格里縣已是早晨8點多鐘了。送行的人群中自然少不了楊石頭、楊哈斯、娜仁高娃這些人。楊紅鷹、楊阿爾斯楞兄弟倆天剛亮就走了,為的是早晨上班不遲到。

王富國副縣長和辦公室景峰主任一直開車把蘇美婭送到赤嶺機場,蘇美婭要乘中午的航班去北京,然後赴山東、閩西、貴州、冀東等地去考察。

此時中國的大地上到處像一隻只張著大口的飢餓的巨獸,對投資到處都是來者不拒,人們都在用力填補著從前的虧空。一些縣市政府還專門建立招商局負責引進外資,對引進外資官員們的獎勵也較優厚——從引進的外資中提成或將引資作為提升的政績。官員們對於M國尤其情有獨鍾,覺得M國就是“芝麻芝麻開門”中的寶庫。

M國興凱投資公司中國總代理蘇美婭匆匆忙忙,從一個機場又飛到另一個機場,每到一處都有政府官員陪伴著。蘇美婭握著一隻又一隻熱情的大手說:“我們M國興凱投資公司第一期打算在中國選擇十個貧困縣的山區投資化工產業,讓貧窮的山區致富,而我們也獲得豐碩的利益。”舉止文雅辦事幹練的蘇美婭到處都給官員們留下極好的印象。

每到一處,蘇美婭都建立了辦事處或代辦處。精明的蘇美婭採取借雞下蛋的辦法:在冀東省用了青山縣既開酒店又開貿易公司的企業家吳寬做總代理;在閩西省收編了龍山縣“餘氏兄弟進出口貿易公司”,總經理餘成軍、副總經理餘成民答應歸蘇總調遣;在貴州省用了松原縣開酒店的蘇德龍;在山東省讓她大學時的同學一直以她為夢中情人的高曉榮當辦事處主任,還找了一對不會講日語的日本夫婦河野和枝子幫辦業務,要他們負責裝置製造和化工原料。這位高曉榮原是一個瀕臨破產的模具工廠的工程師,有了這樣的出路自是喜出望外。

待一切事情安排妥當,蘇美婭才到北京通知王富國副縣長去參加協議簽字會議。

楊紅鷹帶著宋技術員和楊阿爾斯楞去了一趟騰格里縣收穫不大,可第二天早晨宋技術員拿來的化驗分析卻讓他吃驚。宋技術員說:“經過對墳前留存灰燼所做的顆粒分析,墳前燒的是經過化學處理的百元人民幣。”楊紅鷹皺著眉說:“這就更加奇怪了!”他立即將這個情況向趙東明做了彙報。趙東明聽完彙報沉吟一下問道:“你什麼意見?”楊紅鷹說:“我打算再去騰格里縣找於洪軍局長對這件事進行秘密排查。”趙東明點點頭說:“控制一下範圍,這種事哪一種可能都有,你親自去一趟更好些。另外我已和刑偵那邊說了,楊阿爾斯楞就正式調給你們禁毒支隊了。”楊紅鷹說了句“謝謝趙局的工作支援”,便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楊紅鷹讓楊阿爾斯楞開車又回到騰格里縣,到公安局和於洪軍局長單獨商量後決定,既然王長順只有吳小辮這麼一個親人,那就先圍繞著吳小辮展開調查。楊紅鷹謝絕了於洪軍局長留吃午飯的要求,又急忙讓楊阿爾斯楞開車回赤嶺。

剛走出公安局,就見王富國副縣長把頭從車窗裡探出來說:“紅鷹老同學,赤嶺的福爾摩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楊紅鷹說:“我就是上午過來的,你這是又辦什麼大事去?”王富國說:“去機場接你們親戚去,蘇總再有兩個小時下飛機了,她安排的兩位餘副總自已帶車上午就到了。紅鷹,前天我飛北京籤的協議,有山東的、冀東的、閩西的、貴州的,哎呀,那陣勢!參加儀式的還有位退休的副部長級的。這不,蘇總散了會就來咱騰格里縣了。你站下唄,晚上好參加歡迎蘇總的宴會。”楊紅鷹說:“我可沒你那福分,整天讓這些案子追得連跟老婆孩子回家伺候伺候老爺子的工夫都沒有。”王富國不屑一顧地說:“你們那是自找的。前些日子公安局的於洪軍整個什麼雞血石玉龍掛墜的圖片,說和販毒分子有關,我就說,咱騰格里縣這樣的雞血石掛墜沒一萬隻也有八千隻,要是都和販毒有關,咱們騰格里縣早富起來了。”

楊紅鷹鄭重其事地說:“富國,這可是公安部督辦的案子,是從閩西那邊追過來的。”王富國說:“你整啥我都支援,但願別小題大做了。哎,我得快點兒去機場了,你真不站下?”楊紅鷹說:“下午省廳禁毒總隊有個緊急電話會議,我必須得趕回去參加。”王富國說了句“那就下次來再說吧”,隨後把腦袋縮回車裡,三菱車“嗚”地一下開走了。楊紅鷹看著遠去的汽車,對楊阿爾斯楞說:“我們也快點兒走吧。”

赤嶺機場出口,王富國帶著司機小楊氣喘吁吁地趕到。蘇美婭已出現在機場出口的人群中,傑克拖著個大箱子跟在後邊。王富國立即迎上前去,連說:“蘇總,一路辛苦,一路辛苦!”蘇美婭笑呵呵地說:“王縣長太客氣啦,餘總他們到了嗎?”王富國說:“到了,他們上午就到了。”司機小楊開啟車後備廂蓋,幫傑克把拉桿箱子放進去,又把車門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