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雪已經把戰北方集團和飛鋼集團的財務進行了統籌管理。

特別在資金上,已經把投入飛鋼的股本,全部的抽調了回去。

並藉助飛鋼的資金,進行戰北方的投資發展。

這些小動作,接手的財務人員不敢往外說,除了需要崔立國簽字外,其它人員根本就不清楚。

戰必成也想借助各種機會,全力的推進飛鋼的擴股增資,實現在飛鋼的絕對控股,以便於更好的實現東北的戰略佈局。

他私下把控股飛鋼的想法,和省國資委的個別領導進行了交流,領導表示非常的贊同,並希望戰北方儘快推進。

可從目前的情況看,要達到絕對控股的目標,戰北方至少要投入五十億以上的資金。

拿出這麼大的資金,戰北方集團還是有很大的難度。

況且,戰必成也不會這麼做。

這幾年來,戰必成不是靠資金的優勢,來實現戰北方集團的快速發展。

無論是兼併也好,還是重組也好,這裡面都有很多的技巧。

重要的是要採取必要的謀略,實現四兩拔千斤。

戰必方集團是一個年輕的企業,雖然,發展的非常迅速,卻沒有那麼強大的核心。

一次次兼併重組的成功,他靠的不是自身的實力,而是靠的是頭腦,是智慧。

所以,他雖然非常迫切地想要控股飛鋼,可他還是要等機會。

他相信,只要精心的佈局,機會總會到來。

戰必成的自信,不是盲目的自信,是基於成功的經驗,也是基於對未來的判斷。

北京奧運會如期而至,一場史無前例的盛會,讓國人無比的振奮。

一場空前絕後的奧運,讓全世界為之而震驚。

所有的老外都沒有想到,原來,奧運會還可以這樣的唯美,這樣的磅礴,還可以這樣的莊重,這樣的熱烈,這樣的振奮人心。

而真正感到自豪的是每一箇中國人,一場盛會,讓中國站在了世界舞臺的中央。

而每一箇中國人,都在振臂高呼,都在九百六十萬公里的大看臺上,為中國健兒加油鼓勁。

這一刻,都感到了作為一箇中國人的驕傲。

而更加驕傲的是鋼鐵人,在那高大的場館裡,每一個橫樑,每一個支撐,都看到了鋼鐵的樣子,都看到了鋼鐵的姿態。

也許,它和自己的生產無關,和自己的流通無關,但,它依然完美的詮釋了我們每一個人心中的鋼鐵夢。

可鋼鐵的夢,也不都是美夢,有時候也有噩夢。

可這噩夢來的太突然了,讓每一個人都無所適從,都無法面對,都無比的茫然。

站在噩夢裡的每一個人,都驚恐萬分,都不知所措。

一場盛大的奧運會,終於,在舉世矚目的同時,在中國人無比驕傲的頂點,落下了帷幕。

可人們的興奮,卻還無法歸於平靜。

坐在一起,大家還在回味著那每一個精彩的瞬間,那每一個難以忘懷的畫面。

甚至,有些人的工作,還回不到原來的狀態,每一天晚上,還在電視前興奮。

是啊!幾代人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最先從那美夢中醒來的,正是無比驕傲的鋼鐵人。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鋼材的價格,會在這樣的一個時刻崩塌,而且,還崩塌的如此的毫無底線。

鋼材價格像自由落體一樣,從高點向下墜落。

速度之快,下滑之猛,讓人無法想象。

每一個試圖阻擋價格下滑的人,都被那強大的衝擊力撞擊的體無完膚。

那一聲聲嘆息,那一臉臉的無助,清晰的寫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對於一直走在高光地帶的鋼鐵來說,這就是一場黑暗,一場末日般的黑暗。

從沒有走過夜路的鋼鐵人,在這突然而至的黑暗之中,不知下一腳應該邁向何方,踩在何處。

更不知道哪裡是堅實的路,哪裡是泥沼的沼澤,哪裡又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無論是世界的末日,還是暫時的黑暗,作為鋼鐵人,都無法逃避。

對於鋼鐵企業來說,高成本的庫存,就是一把讓它不斷流血的刀。

對於經銷商來說,庫存就是掏空他資產的惡魔。

而最大的惡魔,是鋼鐵背後的資本。

當鋼鐵的時代如洪水一樣,奔騰而來的時候。

無論多麼有錢的人,都感到了資金的不足。

就算你有幾個億甚至幾十億的資金,投到鋼鐵洪流之中的時候,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也就在這個時候,資本站了出來,槓桿成了一個新興產物。

當大家用了槓桿之後,撬動了超出自己想象的利益。

於是,銀行成了大家追捧的對像,瘋狂的鋼鐵人,把槓桿用到了極致。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陽盡而陰升,物極而必反,樂極而生悲。

當你用槓桿增量的時候,四兩拔動了千斤,成倍的收益,堆滿了你的金庫。

可當有一天槓桿出現問題的時候,千斤卻會把你的四兩彈飛。

讓你的資產瞬間歸零,甚至,還會債務纏身。

一時間,海上的礦粉,沒有人領取。

因為,領取的損失,比當初的保證金還要多。

所以,寧肯不要了保證金,也不會去贖貨。

於是,只能讓那整船的貨,飄在波濤洶湧的太平洋上。

同樣,倉庫裡質押的鋼材,也出現了大問題。

一貨質押多家的不軌行為,也在這一刻暴露出來。

一些人不軌的邪惡,也得到了現實的抽打,從洋洋得意的餐桌上,走進了監獄的大門。

於是,那些平時被捧企業和客戶為坐上賓的銀行職員,徹底的慌了手腳。

本以為是你質押的貨物,卻插上了別人的牌子。

原來收到的那些好處,都是有沉重代價的鐵鎖。

接下來,爭貨搶貨的現象,就湧現了出來。

因為,爭的是利益,搶的是性命。

如果錢沒有了,貨再沒有了,你還能有啥?一個銀行的職員,平時的那一點好處,能抵得上你的前途嗎?夠到監獄裡的路費嗎?

鋼鐵的崩盤,讓那些曾經的豪車裡的老闆,高檔飯店裡的東家,歌廳裡的麥霸,論壇上的明星,瞬間傾家蕩產,債務纏身。

於是,有些人偷偷的跑路,有些人選擇了跳樓。

而更多的人,等待著時機,東山再起。

而鋼鐵生產企業,也出現了鉅額的虧損。

倉庫裡、港口上高額成本的原料堆積如山,卻成了企業的巨大包袱。

你不吃吧!飢腸轆轆,吃吧!又難以下嚥。

而鋼材的價格,卻一直在無底線的下滑。

飛鋼也無法逃避的陷入了這樣的困境,要想維持企業的繼續生產,就要繼續採購原料。

可今天剛簽訂的合同價格,明天市場又降了。

而鋼材又不得不給客戶適當的保價,不然,就不買你的貨。

崔立國再也輕鬆不起來了,每天晚上,他都要把這裡的情況彙報給戰必成。

戰必成也沒想到,轟轟烈烈的鋼鐵行業,會塌陷的如此之快。

戰北方的企業,也出現了鉅額的虧損。

雖然,戰北方集團還能夠承受虧損帶來的壓力,可現金流的抽緊,還是讓戰必成經歷了未曾有過的艱難。

他在思考著,企業下一步該往何處走?是繼續的擴張,還是馬上收手。

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讓他每一天,都無法安眠。

戰必成不是一個簡單的年輕人,他不會用常規的思想來想問題。

當然,他也不會只看到當前的利益。

這一段時間,他和很多的專家進行接觸,就是想聽聽他們對時局的看法。

雖然,接觸過的人,看法大不相同。

但,這並不能干擾他自己的思路,他想要的就是不同。

只有不同,他才能從這不同裡,尋找自己的路徑。

往往越是相同的觀點,就越是錯誤的觀點。

這幾年的市場走勢,經常就是這樣。

當大家對市場的預期相同的時候,市場卻走出了一條新的曲線,讓更多的人感到意外。

飛鋼集團和其它的鋼鐵企業一樣,二零零八年的後四個月,在大口的吞食著前八個月的收益。

每個月的虧損,財務資料一出來,都十分驚人。

戰必成要求崔立國,要全力的減虧控虧,可現實卻是難以實現。

這一段時間,柳如雪也放下了戰北方集團的一些工作,天天都蹲在飛鋼的辦公室裡。

每一週,都在根據當前的生產經營情況,預測著全月的經營資料。

戰必成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確保飛鋼的全年不能虧損。

但,從當前的經濟執行情況來看,這根本就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戰必成讓柳如雪過來,要透過一切可能操作的手段,保證全年飛鋼的不虧損。

因為,如果虧損,不僅戰北方集團得不到利潤的分紅,還要掏錢,來補這個窟窿。

就算不用馬上掏錢,可那賬已經記在了他們的頭上。

所以,戰必成不能讓這樣的現象出現。

如果僅此而已,戰必成也就是一個小角色,也稱不起大明星。

戰必成不是一個小角色,他還是一尊神。

是神,就一定會有一些神操作。

這個世界,從來就是在人們感到絕望的時候,給一些神人以更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