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會兒……”
“我好熱……”
她弱弱地抬起臉，盯著他脆弱纖長的羽睫，又往前貼了一寸，小聲呢喃:“……可以嗎？”
柔軟又溼潤的粉唇不經意擦過他的耳畔，明明是少女無知無覺的一個舉動，卻帶來過電般的酥麻。
藥效發作下的她出奇得黏膩。
謝晗心尖顫了顫，白到彷彿被放幹了血液的脖頸與耳朵漸漸染上一層紅暈。
他無措地看著眼前人可憐巴巴的模樣，感覺自已好像吃了一口帶毒的蜜糖，雖然致命，但實在……誘人。
好容易找回的理智又被抽絲剝繭地奪去。
掙扎了許久，他闔上眼，終究艱澀地開口：“冒犯了。”
然後輕輕將人攬進懷中，溫聲問道：“這樣能好受些嗎？”
“……嗯。”
謝晗的懷抱很涼，宋搖歌嗅著他身上如月色一般淡淡的香氣，緊繃的弦鬆弛一瞬，悶悶應了一聲。
她一隻手搭在謝晗胸膛上，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臟在越跳越快。
身旁是兩具慘死的屍體，空中凝著血的氣息，而他們抱在一起，周圍的一切聲音彷彿被寂靜吞噬，只有屋外偶爾傳來柔和的風聲，為這怪異的一幕伴奏。
謝晗精緻蒼白的下巴抵在她頭頂，靜靜聽著自已劇烈的心跳聲，思緒紛亂。
若今日不是他，她此刻是否……就會環著別人脖子，要那人抱她了？
莫名想起衛湛，謝晗頓時心中悶悶。
屋內又陷入靜謐。
靜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
過了良久，宋搖歌緩緩睜開眼：“我好了。”
聲音正常了不少。
她回了幾分理智，方才的一幕幕便自腦中閃過。
大概是過於羞恥，她垂著腦袋不敢看謝晗，兩手抵在他肩前將人推開，紅著臉輕聲道：“我要穿衣服。”
懷裡的人兒毫不留戀地推開他，謝晗不自在地鬆開手，濃密的長睫抖了抖，應道：“好。”然後背過身等她。
宋搖歌環顧四周，這才看到自已散亂在榻的衣裳。
她朝身下瞟了一眼，驀地一激靈，將榻上的衣物全部捲入懷中。
——她剛才就是這樣和謝晗抱在一起了嗎？
？？！
宋搖歌飛速瞥了眼不遠處那道長身玉立的身影，耳尖又開始發燙，她佯裝鎮定扣著扇扣，但發顫的指尖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思。
藥效並未完全散盡，她渾身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身子仍舊有些發軟，磨蹭許久，她終於扣上最後一顆扣。
“好了嗎？”謝晗輕咳一聲，“生辰宴快開始了。”
宋搖歌忙彎腰撈起自已的繡鞋，“好了好了。”
她動作慌，低頭時一支金嵌玉蝴蝶簪陡然從她鬆散的髮間掉落，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謝晗偏頭睨到那支簪子，轉過身替她撿起，“給……”話沒說完，就猝然看見宋搖歌赤著的一雙白嫩小腳，愣了一下，又不自在地挪開眼，“不是說好了嗎？”
“我說好了就是快了。”宋搖歌費力地套著繡鞋，說得倒是理直氣壯。
謝晗無奈地笑了一下。
宋搖歌穿好繡鞋，接過他手中的簪子，扶榻起身，結果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幸而謝晗及時扶住了她，朝她不徐不疾地遞出手：“扶著我吧，宋姑娘。”
“謝謝。”宋搖歌也不客氣，扶著他的手臂借力，“對了，別喊我宋姑娘了，我有個小名的，叫昭昭。”
“昭昭？”
“嗯，這是我姥爺為我取的。”
姥爺為她取“昭昭若日月之明”，可惜她讀書不算多，辜負了老人家一番期許。
宋搖歌心虛地摸摸鼻尖：“雖然這個名字不太襯我……但也沒得挑，你將就叫吧。”
謝晗頓了一下，側眸含笑：“好。”
為了迎合她的步子，謝晗刻意放慢腳步。
然後他就看到身旁人恨恨地踹了一腳謝宴屍身，然後面不改色地跨了過去。
“……”他無奈笑了下，推開輕掩的門，屋外驟然投來一片刺目的光。
宋搖歌習慣了藏書閣內昏暗光線，忽見陽光，眼睛有些不適，她抬手遮住日光，還沒開口，遠處便傳來松蘿的聲音。
“小姐！”
松蘿跑到宋搖歌面前，大口喘著氣：“原來在這裡！奴婢找了半天不見小姐，差點沒嚇死呢！”
說完，才注意到宋搖歌身邊站著的謝晗，急忙行了禮：“二皇子好。”
謝晗朝她點點頭。
宋搖歌向藏書閣的方向微抬下巴，對他使了個眼色。
謝晗意會，垂眼對上她溼漉漉的杏眸，淺淡地笑了一下：“宴快開了，你們先去吧。”
松蘿看著兩人眉來眼去，自認為對這場面見怪不怪——
直到她眼神落到宋搖歌搭在謝晗臂上的手，眼珠子差點都給瞪出來。
這！是！什！麼！情！況！
她不過一刻鐘沒見小姐，兩人怎麼就、怎麼就搭在一起了？
松蘿難以置信地將宋搖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赫然發現她家小姐臉紅撲撲的，髮髻有點鬆散，襦裙甚至也是皺巴的。
她眼神飄向兩人身後的藏書閣，滿臉震驚。
不會吧……不會是她想得那樣吧……
她飛快地、鬼鬼祟祟地環視一圈，確定除他們之外再無外人，小小松了口氣。
見松蘿一臉震驚地盯著藏書閣，宋搖歌心中惴惴，怕她發現後藏不住事，於是鬆開謝晗，轉而搭上松蘿的手臂，自然問道：“找到我娘了嗎？”
“找找找、找到了。”
“那走吧，去我娘那。”宋搖歌說著，幽幽看了眼謝晗。
他不動聲色地向她點頭，然後若無其事地對松蘿叮囑：“你家小姐身子不舒服，路上走慢些。”
？
二皇子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話音落地，松蘿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她扶著宋搖歌走了一段路，估摸著二皇子聽不到她們對話了，心驚膽戰地開口：“小姐，雖然大楚民風開放，但奴婢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婚後做比較好，不然男人容易不珍惜你，尤其是像二皇子這樣的，樣貌好，身份高，他畢竟是陛下骨肉，哪天陛下心一軟，又召他回皇宮，到時候二皇子整天身旁趕著湊一群鶯鶯燕燕，哪還記得小姐呀……”
“何況這種事情若被外人撞見，對二皇子又沒影響，只會敗壞小姐名聲。”
“什麼？”宋搖歌腦袋轉了半天，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嗤”一聲笑了，“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方才頭暈，正好撞見了他。”
“啊？小姐怎會頭暈？是昨晚沒歇息好嗎？”
“應該是。”宋搖歌拍了拍她手背，“不說這個，先走吧。”
“好。”看小姐有意避開這個話題，松蘿不好再多嘴。
只是她自以為聲音夠小，但那番勸誡的話還是盡數傳進謝晗耳裡。
他微微一怔。
……她身旁那個小丫鬟，怎麼越聽越不正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