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2棟603室門口。
眼看四下無人。
楊攀快速將一枚無線針孔攝像頭，裝在了一個隱蔽的位置，並且調整好角度，確保可以拍到603室的門口。
針孔攝像頭是在網上買的，這種攝像頭拍攝的畫面在清晰度上有所欠缺，但是沒有關係，楊攀對畫面的清晰度要求不高，能拍到人員進出就行。
又不是裝主題房裡，清晰度並不重要。
張柳風的住所，就在這裡。
陳曦塞給楊攀的小紙條，上面寫的就是這個地址。
她應該猜到了楊攀打算做點什麼。
楊攀沒想到，冷冰冰的陳曦居然會有這番貼心舉動，讓他有莫名一種反差感。
或許陳曦的內心，並沒有她表露出來的那麼冰冷，也並不是楊攀想象的那樣冷漠。
不過，也有可能這只是她對救命恩人的一種報答而已。
不管怎麼樣，楊攀都確實需要知道這個資訊。
以他現在普通人的身份，打聽張柳風的住址也不是說很難做到，但是必然需要費一番功夫。而且，萬一訊息傳到了張柳風那裡，那就會很麻煩。
楊攀的初步打算沒什麼技術含量，就是對張柳風進行監視以及跟蹤。
第一步很簡單，就是在張柳風的房門口裝一個無線攝像頭。
既然沒人願意暗中監視張柳風，那麼自已就吃點虧，主動就攬下這個活。
楊攀堅信，只要張柳風繼續暗中與幕後的勢力勾結，哪怕他再小心謹慎，遲早也會有露出馬腳的那一天。
這是必然的！
這世界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楊攀是第一次幹這事。
他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好像在做見不得人的事，不過他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已，結果才是最重要的，採用必要的手段也在所難免。
從開始到現在，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這裡是一個老舊小區，門口就一個年近七十的保安在打瞌睡，基本等同於出入自由。
小區裡也沒什麼人，估計都在上班。
關於第二步，那就更簡單了。
楊攀已經在小區對面的快捷酒店開好房，只需要用一個手提電腦接收攝像頭畫面就行。這樣，一個簡易的監控中心就搭建完畢了。
一旦發現張柳風有所動作，楊攀這邊就可以立馬跟進，不會出現鞭長莫及的情況。
安裝好攝像頭之後，楊攀返回了快捷酒店。他已經備好大量的食物和水，門口也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
接下來。
就是耐力的比拼，楊攀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那就看你先露出破綻，還是我先堅持不住吧！
就這樣。
楊攀開啟了監視行動。
這次行動，沒有行動代號。
他還覺得蠻有意思，感覺自已就像一個私家偵探一樣，或者像電視裡辦案的警察，在尋找嫌疑人的蛛絲馬跡。
又或者，像盤旋在高空的獵鷹，等待地上的小雞仔落單。
後來的時間。
楊攀摸索了一下這個監控軟體，發現還有升級版功能。
不過需要開通VIP才能解鎖。
楊攀毫不猶豫地充了錢，開了個VIP。
這樣，他的監控就擁有了一個動態檢測的功能。只要有活物經過，軟體就會發出警報聲。
果然。
有錢好辦事，這樣就省事得多了。
一直盯著電腦螢幕的話，這樣太浪費時間了，沒有必要。並不是因為楊攀坐不住，而是他覺得可以把這些時間利用起來。
沒事幹的楊攀，習慣性地開始了日常鍛鍊。這個習慣一旦養成了，一天不出點汗就渾身難受。
鍛鍊之餘，楊攀也時不時瞄一眼螢幕。
他期待著張柳風突然從門口出來。最好去幹點什麼壞事，能讓自已抓到把柄或者找到證據……
鍛鍊結束後。
實在閒得慌的楊攀聯絡了西柚，讓西柚發給他一份資料。
上次約飯的時候，他聽西柚說，山海盟公會有一本厚厚的《公會守則》。
最終考核的其中一項，就是針對《公會守則》的考試。
而且。
最關鍵一點。
這一項考核必須要拿到滿分，才算透過。哪怕差一分，也要回爐重造，重新等待三個月一次的考核。
很快，西柚便回覆了楊攀。
【西柚：你決定好了嗎？】
【楊攀：還沒有，不過，我想先了解一下，可以發我一份電子版嗎？】
【西柚：其實……原則上呢是不可以的。】
【楊攀：好的，那麻煩發我一份。】
【西柚：啊？】
【楊攀：原則上不可以，就是實際上行。原則上可以，就是實際上不行，不是嗎？】
【西柚：好吧，你贏了。】
西柚把一分PDF文件發了過來。
楊攀點開一看，頭皮發麻。
好傢伙，三百多頁，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山海盟公會要守的規矩這麼多？
傳聞山海盟公會是規矩最多的公會，楊攀還不太相信，不過現在他信了。
【西柚：這個可不能外傳哈！】
【楊攀：規矩我懂的，我辦事你放心，謝謝你。】
【西柚：［害羞］】
……
凌晨1點。
從上午到現在，大半天時間過去了。
603室的那扇門就沒有開啟過，張柳風一整天都沒有出門。
今天的大部分時間，楊攀都在閱讀《公會守則》，看完一遍又一遍。
他打算先完整地、系統地多看幾遍，然後再開始逐一背誦下來。
雖然說覺醒者的記憶力比普通人強很多，但是短時間內啃下這麼多頁的《公會守則》，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楊攀覺得，反正加入山海盟是遲早要做的事，所以，提早做足功課也沒事，免得到時候考核不過，還得“留級”，那就有點難看了。
而現在。
楊攀坐在椅子上閉目休息。
他睡眠比較淺，要是監控警報響起的話，他會立即醒過來。
今天。
張柳風沒有出門，耗了楊攀一天。
沒有關係。
楊攀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出門。
……
第二天。
也是如此。
張柳風沒有出門。
第三天。
依然如此……
螢幕前的楊攀，他最渴望的事，竟然是監控畫面中的門突然開啟——雖然，門開啟了也並不意味著什麼。
楊攀甚至有點懷疑，張柳風是不是畏罪自殺了，已經噶在屋裡頭了。
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到了傍晚。
楊攀上了個廁所回來後，卻發現螢幕的畫面全黑了！
什麼都看不見了！
監控的畫面漆黑一片。
這是什麼情況？
楊攀立即打起精神，趕緊檢視影片回放。
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原來，是有人在小區裡貼小廣告，剛好把隱藏的攝像頭給蓋住了。
這種情況下，楊攀不得不再次進入那個小區去處理這個問題。小區雖然進出自如，但還是會有暴露的風險。
楊攀也只能跑一趟。
剛好食物也沒有多少了，順便可以出去補一輪貨。
沒多久。
楊攀再一次進入了小區，過程依然很順利，很絲滑，就像回自已家一樣。
來到6樓，撕掉了擋住攝像頭的貼紙。
四下很安靜，和幾天前一樣，連個人影都沒有。
楊攀生出一個主意。
他放輕腳步走到603室門外，趴在門上，想聽一下房間裡有沒有動靜。
萬一張柳風真的噶了呢？
“咔嚓！”
門把手轉動，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了。
楊攀心頭一驚，立即把手上的動作轉為準備敲門的樣子。
“703號房……先生是您預約了上門收快遞嗎？”楊攀假裝成找錯樓層的快遞員。
事發突然，楊攀的心跳得很快。
他沒有想到，已經兩三天沒有出門的張柳風，偏偏會在這時候出門！
情況緊急，楊攀只能最大限度地編了一個看上去還像樣的藉口。
“不是，這裡是603。”
張柳風面無表情，他甚至都沒有看楊攀一眼。
只見他臉色蒼白，頭髮凌亂地搭在額頭上，眼鏡下的雙眼沒有焦點，好像對他來說，生命已經失去了意義，一切都無所謂了。
看上去，眼前的張柳風只是一個失去摯愛，還沒有走出來的可憐人，他只能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般活著。
有那麼一瞬間，楊攀懷疑自已是不是搞錯了，這個斯文的男人是如此地可憐……
可是。
系統的錄影不會騙人。
他就是兇手。
即便他看起來多麼傷心、多麼難過、多麼落魄，也改變不了他就是集體異變大事件參與者的事實……
永遠無法改變。
“噢噢，不好意思，搞錯了。”
楊攀轉身上了7樓。
過了一會兒。
等張柳風下樓後，他才下來。
楊攀把帽子和外套都扔了，口罩也摘了下來。他跟在張柳風身後，沒有跟得很近，始終和張柳風保持著一百來米的距離。
既然剛好撞上了出門的張柳風，那就正好可以實施跟蹤計劃，說不定馬上就會有什麼意外的發現。
楊攀很好奇。
張柳風到底會去哪裡呢？
……
走了一段距離。
張柳風在一家超市門前，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就這麼低著頭，在超市門口一直站著，周圍的行人熙熙攘攘，張柳風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路人們都好奇地望著張柳風，因為他的行為有些詭異。
楊攀也覺察到了張柳風的異常。
不過，這也正好對應了楊攀對張柳風的判斷——他的精神方面可能存在嚴重的問題。
楊攀提醒自已，必須要更加小心謹慎，畢竟他現在正在跟蹤一個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最終，張柳風還是沒有進入超市。
他離開了。
繼續低著頭，慢慢的走著。
楊攀繼續跟在他身後。
走了大概有七八分鐘的樣子。
在一個轉角後。
楊攀被嚇了一跳，
張柳風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此時。
楊攀和張柳風不過兩三米的距離！
他在幹什麼？
難道是發現了有人跟蹤？
一時間，楊攀進退兩難。
他忽然意識到，自已的跟蹤經驗太薄弱了。
所幸的是。
張柳風並沒有回頭。
在一家花店前，他低著頭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傻站了好一會兒，張柳風才離開。
說實話。
楊攀搞不懂張柳風在幹什麼。
他的行為太詭異了。
……
後來。
兜兜轉轉，張柳風又回到了小區門口，他出去溜達了一圈，什麼事都沒有幹……
楊攀有些失望。
這一次，不知道張柳風打算在家裡宅多少天，不過他這次出門什麼也沒買，難道他不用吃東西，不用補充食物的麼？
然而。
張柳風並沒有進入小區。
還是一樣配方。
他低著頭，站在小區門口。
最終。
他轉身離開。
楊攀精神為之一震，看來還有戲！
幾分鐘後。
楊攀跟著張柳風來到了一個公交車站。
張柳風在站臺低著頭，默默地站著。
直到112號公交車進站。
他上車了。
楊攀猶豫片刻，還是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啟動。
楊攀不知道張柳風目的地，只能跟著張柳風走。
那麼，他到底會去哪裡呢？
會做什麼事呢？
同時，楊攀的好奇心也越來越強烈，難道，第一次跟蹤張柳風，就能有所收穫？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幸運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112號公交車越開越偏僻，從繁華的市中心開到了沒幾棟樓房的郊區，兩塊錢的車費硬是坐了一個多小時。
再到後面，公交車上除了司機以外，只剩下楊攀和張柳風兩人。
張柳風從上車開始就一直低著頭，沒有看手機，也沒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高深的問題。
楊攀心裡有些發怵。
這個張柳風不會是發現了有人跟蹤，然後故意引自已到這荒郊野外來吧？
公交車到了終點站。
張柳風下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