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山珍店,客源漸漸穩固下來了。

原先的人,要麼是衝著梅守正的面子,過來捧個場,花不了幾個小錢,就能與縣衙捕頭搭上關係,這一件非常上算的買賣。

還有一批浪蕩子,是衝著夏櫻的美貌來的。畢竟整個清河縣都知道,百花巷裡的美味山珍店的老闆娘,年輕貌美,身姿姣好,一笑傾城呢!

一時間,富戶家的紈絝子弟可不得紛紛出動,買些乾菜,幹蘑菇,聽聽老闆娘嬌聲嬌氣的說話,若是那有福氣的,再趁機摸摸小手也不是不行。

本來浪蕩子弟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礙著梅守正的名頭——清河縣第一快刀捕頭,本人就剛正不阿,誰人的賬都不買。

一個捕頭,富家子弟們也不放在眼中,可誰叫他深得縣老爺鐘一山的青睞呢!

縣老爺嘛,還是要賣幾分薄面的!其實縣老爺也不算什麼,至多隻能在清河縣中耍耍威風,其實他們更在意的是,鍾一山背後的勢力——京城齊家。

有傳聞說,鍾一山是京城邦伯候齊寄聊的手下,也不知在京城犯了什麼事,就被貶斥到這偏遠小縣——清河,做了父母官。

富家子弟們,可以不事生產,可以吃喝玩樂,可以不思進取,但他們在家族浸染最深的一點就是——知道什麼人可以得罪,什麼人不可以得罪。

牽扯到京城齊家,甭管傳聞真假,那就是有多遠就離多遠。

美人常有,可性命卻只有一條啊!

可一個月過去了,梅守正從沒在店鋪出現過,就連衙役們也再沒出現。

這下,又有傳聞,說美味山珍店的老闆娘被梅捕頭給拋棄了,傳聞愈演愈烈,最後都傳到夏櫻的耳朵裡了。

她都給氣笑了。

他倆手都沒拉過,傳聞都已經演繹到拋棄與被拋棄的環節了。

夏櫻甚至都開始胡想了,要是被拋棄了,那也行啊!至少曾經擁有過啊!

可現在她連梅守正的面都見不著了。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上次她不是去縣衙送禮,遇到了梅守正,兩人還深切交流了下。

後來她打著小聰想他的幌子,又說家中買了僕役,需要他幫著看看。

第二日,他就過來了。

沒去店裡,而是來到了家中。甚至連院子都沒進,只站在門口跟夏櫻說了幾句話。

他給小聰帶了些時新的點心,又買了件男孩子喜歡玩的木頭劍,小聰拿到新玩具,高興得不得了,纏著要他教些武學招式。

梅守正這才拗不過,隨著姐弟倆人進了院。他站在院子中,擺定身架,隨手舞了個劍花,又使出一些基本招式。

就這隨便兩下子,唬得那姐弟倆人先是目不轉睛,繼而是鼓掌歡呼。

“媽呀,太帥了,你要是生活在現代,還不得把那群小女孩給迷得爹媽不認的?”

夏櫻粉臉微紅,眼睛中盡是星星,她沒照鏡子,不明白此刻的自已,就是那被迷得爹媽不認的主。

梅守正聽到這裡,有些詞他不懂,但這不妨礙他聽懂了夏櫻話裡的意思。

他心中暗喜,俊臉漲紅,勉強自持罷了。

“二叔,二叔,快把劍給我!”耳邊傳來夏小聰的聲音。

“噗呲”一聲,他心中剛剛高漲的喜悅,像個裝滿空氣的魚泡一樣,被這一聲”二叔“一刺,“嗖”得一聲,化個乾淨。

他板正個臉,面無表情地將木劍遞給了小聰。

後面,夏櫻邀請他進屋,他只說不用。

夏櫻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

兩人之間,一時有些尷尬。

此時,沈氏和吳扁舟正好採買回來。

夏櫻原本打算,讓沈氏做上一桌子菜,請梅守正好好吃上一頓,這一大家子也熱鬧熱鬧。

兩人將東西放下,一同過來與梅守正見了禮。

梅守正冷眼瞧著,沈氏,眉眼謙和,手腳麻利,這段時間在夏家生活,油水甚豐,人氣色也好起來。

夏櫻不磋磨人,店裡的門道也一五一十告知沈氏,沈氏學到不少,眉眼之間一改往日的自慚卑下,整個人也明朗活潑起來。

吳扁舟身體好了,精神頭也強了起來。他對著梅守正微微彎腰,梅守正走到他面前,細細觀察了一遍,也沒說什麼話,就打發倆人下去了。

“這兩人瞧著沒什麼問題,你先用著。只是這家中,店裡緊要的事情你還得親力親為,萬萬不得過於相信別人……”梅守正沉吟。

“這是自然。”

“還有就是,這吳扁舟身子已好,他畢竟是個男子,家中多是婦人小孩,還是讓他住到店裡為好。”

“這事即使你不說,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夏櫻瞧著梅守正臉色轉晴,道:”沈氏手藝好,要不你留在這吃午飯吧!“

“衙門有事,你們自用!我先走了!”

梅守正見諸事都已商量妥了,也沒有再留下了必要,於是就告辭離去了。

夏櫻跟在他身後一頭霧水,她一點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一時晴一時雨的,但有一點,夏櫻明白,這男人正在試圖遠離她。

一日傍晚,夏櫻正在店中盤貨,吳扁舟拿著算盤撥弄得噼裡啪啦的。

正在此時,她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夏櫻頭都未抬,說道:“客觀,小店打烊了,要買什麼乾菜之類的,明天再來吧!”

“櫻妹妹,是我!”

聽到這熟悉的叫法,夏櫻眉頭微皺,但她還是抬起笑臉道:“梅少爺,你可別這麼叫我!我哪有那好福氣,當得起你這一聲’妹妹‘!“

“妹妹新店開張,我應該送份大禮的,奈何,書院管得著實嚴苛,不放我等離院。”

梅松嵐穿一襲簇新的玄青色長衫,頭上插著一隻水頭不錯的玉簪,手上拿著一把湘妃宣紙竹扇,端著是“陌上人家少年,足風流!”

“妹妹,你這’美味山珍‘這個字,不好不好,不若我寫上一幅字,做成牌匾送給妹妹。”

梅松嵐抬頭望著門匾上的四個大字,點評道。

幾個大錢,請路邊算命瞎子給寫的,能好到哪裡去。

又不是掛在他鹿鳴書院的門口,掛在一家賣山貨的市井小店中,綽綽有餘。

\"我又不識字,哪裡看得出來好壞,既然都掛上了,那就這樣吧!“夏櫻敷衍道。

“不成不成,又不勞煩妹妹什麼,我寫好請人掛上。一點都不耽誤妹妹做生意。”梅松嵐自說自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