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人因為“蝴蝶效應”而去怨恨蝴蝶,但會有人因為自已的不幸而去怨恨他人。

林舒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已該去報復誰,是從小相依為命的哥哥,是把她撿回去又把

她拋棄的爛賭鬼男人,還是自始至終從未料到過全過程的我……

“林硯,如果你今天走出這個大門,咱倆就玩完了。”我拿著話筒的手微微顫抖,此

時此刻我把我所有的尊嚴和臉面都賭上了。

林硯的眼神無奈又悲傷,“葉梓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用力嚥下喉頭的哽咽,隨手就拽掉了頭上的白紗“好,我不逼你。今天在座的都

是我和林硯的同事和朋友,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倆這婚是結不成了。我葉梓從今天起

跟林硯一刀兩斷,各位都是見證人,對不住大家了。”

我一臉冷漠的從他身邊走過,他伸出半截的手只虛握住一抹空氣。我原以為的真愛

也就不過如此,可是此刻我只有先走,才不會讓自已陷入尷尬兩難的境地。

大廳裡的氣氛格外尷尬,見慣了各種場面的司儀也是愣站在一旁。只有那歡快的婚

禮進行曲還在不停的迴圈播放。

不出意外的話,這在明天又是一條熱點新聞“新郎逃婚,新娘憤怒離場”或是“新郎

移情別戀,新娘果斷悔婚”。

我和林硯是閃婚,剛認識兩個月就領了證,沒辦法“愛情來的太快抵擋不住”,迅速

上升的荷爾蒙讓我們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我爸媽是保守派,肯定不同意我未

婚先孕,林硯心疼我,不願意讓我去打胎。

於是深陷熱戀期的我倆沒有猶豫,迅速地見了家長,談妥了彩禮和嫁妝,門當戶對

也沒有什麼可以挑刺的地方,短短一週不到我倆就成了合法夫妻。

時間倉促也沒來得及拍婚紗照辦婚禮,彼時我正鬧著彆扭,林硯這人平時對工作毒

舌得很,對我變幻莫測的脾氣卻總是無可奈何。

“你妹比我重要,那你找你妹去吧”,我把頭一偏看著寂寥的夜景,心底委屈極

了“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和我那一堆同事等了整整兩個小時,你知道我有多尷尬嗎。”

“舒舒那邊真的是走不開,我也在左右為難,葉梓”林硯說著,冰涼的手不自覺的撫

上了葉梓的腰“她那麼小就走丟,我爸媽又不在了,我得補償她啊。”

林舒,又是林舒,自從林硯的妹妹出現後,他對林舒的關心遠超過了我。

我甩開林硯的手“說說吧,林舒又出什麼事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我覺得

我有必要給林硯立立規矩。

“葉梓,舒舒她只是我妹妹,你倆在我心裡同樣重要,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林硯又

不要臉的湊過來親我,我推搡的動作被他輕易隔開。

不知是誰的觸碰撩起了火,兩片柔軟的唇觸碰在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林硯那句模

糊的呢喃散落在火熱的情慾裡“我欠她的”。

情到深處時林硯不停地叫我小葉子,葉梓應了幾句,身體的透支讓她看不清林硯眼

裡的深情,這一刻我們都是深愛對方的。

我跟林硯的相識要從兩個月前說起,趕著去面試的我那天卻諸事不順。

出門沒看天氣被淋成了落湯雞,忘了換鞋還沒來得及走到公交站拖鞋就被路面上深

深的積水給沖走了,好不容易買了雙鞋擠上人滿為患的公交車,臨下車時卻被衣服

上的掛飾給“扣住了”。

最後包落在了公交車上,面試也黃了。林硯是見證了我全程窘境卻無動於衷的冷血

男人。我從沒見過他那麼冷漠的人。

“所以,你是眼睜睜的看著我因為一顆釦子坐過兩三站,卻一點想要幫助的意思都

沒有嗎?”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林硯輕飄飄的點了點頭,“你看著我把包落在了車

上,看著我像傻子一樣追……”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沒忍住把包砸在了林硯的身上。

那天為了把自已收拾精緻一點特意繫了一條好看的腰帶,結果下車時腰帶的一個小

裝飾卡在了座椅縫禮物,我廢了好大勁也沒把腰帶解救出來,林硯是坐在我旁邊全

程無動於衷的注視著我的尷尬處境,公交已經坐過了一站,因為大雨司機已經耽擱

了,面對我想提前下車的請求一口拒絕了。

我怨恨林硯的冷漠,所以把那天所有倒黴的起因都歸咎於他。

我倆的第一次見面不歡而散,林硯提醒我以後出門帶著腦子,我不甘示弱的回

駁“你這種毒舌又冷血的人,還是少說話為妙。”

後來林硯是見義勇為的派出所所長,我是城市新聞報的菜鳥實習生,一場含沙射影

的採訪讓我遭受了林硯那群女粉絲的群毆。

我的脾氣也是夠倔,扯頭髮撕衣服扇巴掌,一人難敵眾手也沒服軟,“一群腦殘

粉,知道他多冷血嗎,見過他冷漠無情的樣子嗎,就喜歡他,還不是看臉啊,溫暖

陽光從哪看出來的啊。”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掄起了酒瓶,我倒下去之前還看到了林硯匆匆趕來的身影,他那

麼冷血無情還會管這些,是職責所在吧。

輕微腦症蕩卻讓我難過了好久,醫生給我檢查拍片時在我的腦子裡發現了別的東

西,一個不大不小的瘤。

舉目無親的城市裡葉我第一次感覺到孤獨,我後悔當初不聽父母勸告執意要來大城

市闖蕩。工作一塌糊塗,工資剛剛滿足溫飽,甚至還沒有我在小縣城過的快樂,做

新聞每天還要和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生病了都只有我孤苦伶仃一個人,我這

樣倔強的性格註定要吃點虧才能變得圓滑吧。

林硯告訴我那幾個小太妹家裡都是有錢有勢的,想要給我一些好處私了,而且她們

都還沒成年,就算走訴訟我也不一定能勝訴。

我昨天聽了醫生的診斷,早就心如死灰,可能生病的人難免都會流露出脆弱的一

面,比起平時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多了幾分楚楚動人。

林硯第一次打量起我來,說話不再像平時那樣夾槍帶棒,“如果你想走訴訟程式,

我也可以幫你”,林硯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

我不禁有了幾分詫異,“你是在同情我嗎?林警官。”

林硯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年齡不是犯錯的藉口,她們都具備為自已行為買單的

能力,主要是看你。”

“我?我能有什麼意見,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實習記者,拗不過那些大人物,私了好

啊,正好我窮向他們多要點”我輕輕鬆鬆地說著“這你不會管吧”。

林硯沒有搭話,匆匆離開,臨了卻又沒頭沒尾的說了句“其實那天我叫停來著,只

是大雨天大家都無暇同情別人。”

我反應了兩秒驀地笑了“真是個彆扭的警察。”

那天以後,林硯每天都給我送煲好的湯。說是自已做多了一份扔了可惜。我也沒矯

情,每次都喝得一乾二淨,他煲的湯確實好喝,每天花樣還不一樣。住了兩三天我

倒是胖了個幾斤。

慢慢地每天的送湯演變成了每天接送我上下班,我倆的聊天框裡也多些曖昧的字句。

似乎成年人的愛情都是不講究細水長流的,互相看對了眼就已經確定了彼此。

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接到了醫院的通知,我之前的那個診斷報告書拿錯了,有

個和我同名同姓的患者拿走了我拍的片子。

我剛結束通話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心,又接到了主編的通知,我的試用期已過,我現在

也是一名正式的編輯了!

接二連三的喜訊讓我彎起的唇角一直保持在了下班後。林硯見我心情不錯,還多問

了我幾句。

晚飯吃到一半,餐廳裡停電了,婉轉抒情的音樂響起,我還在調侃“又是哪個爛俗

的求婚儀式啊”,轉頭卻不見林硯的身影。

轉而想到他今日的怪異,我心底暗叫不妙,“我去,不會吧,不會吧我也要當女主

角了。”

激動的等了半天卻不見主角出現,不免有人抱怨“什麼嘛,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看來不是我,我失落了兩秒,林硯這傢伙真是塊木頭,洩憤似的嚼著嘴裡的芹菜,

今天的好心情瞬間沒有了。

“媽媽,你快看,那是白馬王子嗎?”我也隨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嘴裡含著的紅酒

忍不住全噴了出來,幸好人們的目光都放在了遠處那個踏著黑暗走來的男人,我狼

狽的擦拭身上的紅酒漬,正慌亂間林硯已經單膝跪地,捧著我最喜歡的花,深情款

款地表白“葉梓,我這個人呆板不會討人歡心,但我認定了一個人就永遠都是她,

你願意做我那個永遠的答案嗎?”

我感覺好氣又好笑,我只是隨口一說“如果是白馬王子跟我求婚的話,不用思考我

就答應了”,這傢伙竟然當真了。

本著只要我不尷尬別人就不會尷尬的想法,我接過了他手裡的花,起身後望著對方

狼狽的場面都忍不住笑了。

林硯眼裡的溫柔幾乎將人溺斃,拋開別的不說,林硯真的是個不錯的物件,堪比男

模的五官比例和身材,會做飯還顧家,我幾乎都能猜到婚後的幸福生活了。

終於吻上了日思夜想的眼睛,林硯無師自通的說起了情話“寶貝,有沒有人誇過你

的眼睛很好看。

二十多年終於要開花結果了,我心底不免緊張,睫毛顫顫巍巍的睜開,對上林硯眼

底的溫柔還是忍不住紅了臉,林硯一把撈起我,沒關係,夜還很長,我們還有著說

不完的情話。

濃烈的情慾散盡後,我的胳膊軟軟的纏上林硯的腰“我今天很開心,事業健康愛情

我都有了。”林硯意猶未盡的摸著我的小臉“我很幸運遇見你,如果是別人我可能隨

隨便便就結婚了,可偏偏是你,我就想給你正式的,水到渠成的愛情和婚姻”。

這句話比任何承諾都要動人。我又往他懷裡靠了靠“你這句話我可記住了,你以後

要是反悔,我就……我就……”

我突然卡殼了,一時想不起什麼威脅來,剩下的話也被淹沒在突如其來的吻中。

“葉梓,這是我妹妹林舒”林硯拉著我走進了療養院,輕車熟路的來到最靠裡的一個

房間。

我剛開始還有些不可置信,眼前這個女孩真的是林硯的妹妹嗎,她看上去比林硯顯

得更滄桑一點,除了那雙眸子還算清澈,真的看不出來年輕的痕跡,倒像是個四五

十歲的大媽。

來的路上林硯已經跟我說過“林舒從小被人販子拐跑,好不容易去年才和他相認,

精神狀態遠不如同齡人”

“你好,我叫葉梓”我躊躇了片刻,笑意盈盈的伸出手林舒卻很抗拒的拍開了我的

手,情緒很激動的大吼“走開,不要碰我”。

“舒舒,沒事,沒事的,哥哥在呢不用怕”林硯第一時間抱住了林舒,不停地安慰。

直到護士進來給林舒打了鎮定劑她才漸漸穩定。林硯一臉愧疚地看著我,我尷尬收

回的手還隱隱作痛,莫名覺得心底發酸。

我看著他們兄妹兩人,林硯耐心的哄著林舒吃藥,溫柔的擦拭著她嘴角的口水,仿

若照顧孩童一般。

手機在手裡震動了兩下,是約好的餐廳打來電話提醒用餐,我看了看林硯低垂的眼

角,輕聲回道“不好意思,請幫我們退了吧。”

從療養院出來外面天已經黑了,夏末的風已經泛起了涼意,一股涼風從後頸襲來我

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靠在林硯懷裡取暖。林硯盯著我頭頂的髮旋,“葉梓,我妹

妹……”像是有難言之隱一般,林硯沒再說下去。

“沒關係啊,我們以後再辛苦一點,養她一個沒問題的”林硯摸了摸我的眼睛,直覺

告訴我他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個話題。

我以為他只是心疼林舒,怕她不高興,所以並沒有追問他的欲言又止。

“真的?真的有了?我要當爸爸了”林硯的欣喜若狂驅散了我心底的恐慌,佯裝惱

怒,我將驗孕棒擲在了桌上“都賴你,我媽要是知道我未婚先孕非跟我斷絕關係不可。”

“那就生下來,我們馬上就結婚,不會讓孩子沒名沒分的”林硯一臉鄭重。我輕輕撫

上肚子“寶寶,你有一個這麼好的爸爸,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成長哦,好好呆在媽

媽肚子裡。”

林硯也貼過來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壞了。我好笑地推開他的頭“這才幾天都不知

道呢,你能聽到什麼。”

都快半夜了,我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林硯主動要求見父母,我應該高興才是,

卻總是覺得不安。

“下班早點回來哦,我已經定好了包間,禮物就放在你後備箱裡了,直接拎著上來

就好了”我靈活的躲開林硯四處作亂的手,細心地替他打好領帶。

“謝謝老婆”林硯成功揩到了油,在我臉上啵了一下,推開門出去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不準遲到,我爸媽是老師,對時間看的很重要,這在我家是個

傳統,你可不能掉鏈子啊”,我已經有了上次同事聚餐的教訓,忍不住多叮囑了他

幾句。

林硯親暱的颳了刮我的鼻子“知道了,一定不會遲到。”

可是男人啊,隨口就出的承諾一點也不堅定。我看著父親越來越黑的臉色,藉著洗

手的功夫撥了電話過去,“你已經遲到半小時了林硯,我不管你現在有多重要的事

情,如果二十分鐘以後你還沒出現在我面前,咱倆的婚事就該黃了”。

林硯結束通話電話,看著被綁在床上的林舒像瘋了一樣大吼大叫,一邊的護士戰戰兢兢

地縮在牆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吃了藥還是會發作,一直是按大夫給的量來吃

的。”林硯疲憊的抱著頭“讓白醫生過來一下吧”,護士如臨大赦一般推開門跑出去。

林硯此刻若是能抬頭就不會錯過林舒眼角滑落的那一滴眼淚了。可是他內心正上演

著煎熬的大戲,無暇顧及其它。

“葉子,我和你爸過來呢,只是替你把把關,是怕你單純看不清人,可是你這性格

又倔強,認定的事就不放手。那個男孩子有事我們也都理解,可是有什麼天大的事

比他未來的婚姻更重要,讓他能輕易的把我們晾在這。”

我腦海中還回旋著母親臨走時的一番話,腳下一不留神鞋跟卡在了井蓋裡。掰了半

天,鞋是出來了,跟留在了井蓋裡。洩氣似的坐在了路邊,包裡的電話一遍遍響

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可是我現在需要冷靜,我怕自已一個衝動就提了分手。

不想回家面對他已經過期的關心和脆弱的解釋,我隨便找了一家快捷酒店辦理入住。

一晚上的折騰已經讓我精疲力盡,剛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睡到一半感覺周遭都陷

進去一些,熟悉的香味傳來,我果斷地把身後爬床的某人踹下了床。

“葉梓,你別動氣,我已經找過叔叔阿姨解釋了,你沒吃東西,起來吃一點好不

好”林硯好像很疲憊似的,下巴上已經有了胡茬。

我心底的委屈瘋狂的湧了上來“解釋!”

“舒舒她……”

一語未落,我忍不住一巴掌甩了過去,“舒舒,舒舒,永遠都是舒舒,你知不知道

我胃疼到暈倒啊,你知不知道我面對同事的追問有多尷尬,你知不知道我面對我爸

媽的失望有多難過,你知道今天路上多冷嗎,你不知道,你在陪舒舒,你這樣在乎

她你跟她去過啊,你為什麼、憑什麼這樣折騰我”。

林硯的臉側向一邊,露出很清晰的指印。“葉梓這是我欠她的你知道嗎?我必須還的”

我的眼淚忍不住一串串下落“為什麼,你總要把這些過錯攬在你身上呢。”

“這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故意把她丟在市場的,因為我她才遭受了這麼多。她才

二十幾歲啊,就已經有了三個孩子,我不敢想她遭遇過什麼,我只能傾盡所有去補

償她”,林硯不敢抬頭,只是很用力的握緊拳頭,“小時候舅舅說媽媽有了妹妹就不

喜歡我了,因為這句玩笑話,我真的把妹妹一個人留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只是

嚇嚇她而已,我都在我們倆的手腕上栓了繩子,可是我貪玩忘了,把繩子解開了。

我不敢告訴她們是我弄丟了妹妹,我爸臨終前都還在叫著妹妹的名字。”

林硯埋下頭,緊緊抱著葉梓的腰“葉梓,我不能再弄丟她了。”

所有憤怒的話都隨著眼淚嚥進了肚子,我想不出藉口指責他,他可恨又自私,可是

沒辦法我愛他。這個願意滿足我所有少女心的男人,我找不到第二個了。

林硯誠懇的態度打動了我的父母,為了彌補我林硯斥巨資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林

舒的病情在醫生的努力下漸漸好轉,甚至能叫出林硯的名字。

我後來又去看過她幾回,但還是害怕她的眼神,林舒對別人是溫和的冷漠的,唯獨

對我有一種奇怪的情緒。

可能是因為我跟林硯比較親近吧,下次不要挽著他好了。

大婚那天我總是感覺心慌,肚子裡的小傢伙也不停的鬧,吐了幾遭才算好轉。

林舒今天也來了,她畫了淡妝剪掉了亂糟糟的頭髮,本來的樣子才稍稍浮現出幾分。

“我願……”林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幾聲尖叫打斷,林舒坐著的那個位置,一盞吊燈落

了下來,林舒正好被砸到。

“舒舒”林硯放開葉梓的手,下一秒就衝下了臺。

因著要交換戒指兩人靠的比較近,他一向前衝我也被慣性帶著往後倒去。整個婚禮

現場一片混亂,我看著那個頭也不回就要跟著救護車離開的男人,搶過了司儀手裡

的話筒。

“林硯,你想清楚了要跟著林舒走對嗎?”我用力壓下喉頭的哽咽。

林硯的白色禮服上還沾染著點點紅色“葉梓,你先不要跟我鬧,我必須看著舒舒安

全了我才能安心,婚禮我們隨時可以補回來”。

我不知道自已還在期待什麼,原來承諾這回事是也需要條件的,我葉梓什麼時候起

成為備選了呢。我一次又一次輕易的原諒只是為了讓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消耗我的熱

情嗎。

“想好了嗎?”工作人員一臉嚴肅地看著半個月前剛來這辦理過結婚的小夫婦。“想

好了”葉梓我臉上已經沒有了半月前的那種幸福感,林硯無聲的沉默已經挽回不了

什麼了。

我拿著離婚證頭也不回的離開。

今天立秋,路邊樹葉還是翠綠的顏色,電話在包裡響了好久我才劃下接聽。

“我哥並沒有想和你離婚的意思,他只是放不下我。”

葉梓怔了幾秒,“林舒?”

“我在你對面那個咖啡館。”林舒的聲音慢條斯理,和平時截然不同。

我循著電話看過去,林舒在窗邊揮了揮手。

“你一直是裝瘋吧”我直截了當的發問,林舒沒有反駁只是笑笑。

我很想問為什麼,可是林舒沒有給我開口的機會“你聽完我接下來的這個故事就明

白了”,我沒再追問靜靜等待著她的下文。

林舒把吃完的麵碗往旁邊一推,又擦了擦嘴,似乎並不急著開講。直到喝完一杯茶

她才慵懶的靠在椅子上,開始了她的故事,像是怕我聽不懂似的,她講的語速很

慢。但是她緊扣的食指已經暴露了她並不想回憶這段故事。

“十多年前吧,也是這麼一天有個小女孩看一個大叔蹲在油條攤前,寒風瑟瑟的只

穿著單衣薄褲,於是就把自已身上用來買早點的錢給了那個大叔,其實他並不可

憐,他只是沒錢去賭而已,小女孩一轉身他就用這兩塊錢買了彩票,他運氣也不錯

中了500塊,500塊啊已經翻了幾倍了,他又重回了賭場,贏得順風順水。但人的貪

念一被勾起哪止得住,一把不行再來一把。最後他輸的傾家蕩產,家裡能賣的都賣

了個遍,最後能賣什麼呢,他從農貿市場撿回來的小丫頭,你知道那個小丫頭值多

少錢嗎?2000塊。那個給他錢的小丫頭一定想不到她用兩塊錢換了兩千塊。她肯定

覺得她做了件大好事,她省下早飯錢幫助了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她可能還會把

這件事寫進作文裡。可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那兩塊錢改變了另一個小丫頭的一

生。”

林舒的聲音戛然而止,我臉色慘白的靠在椅子上。沒錯,我就是那個用兩塊錢改變

了林舒命運的女孩。

“我恨你嗎?我該恨你嗎?我也不知道,但是事事有因果,直接聯絡和間接聯絡都

是造成這些的罪魁禍首,我沒辦法說服自已原諒這一切,你說我三觀不正也好,罵

我惡毒也罷,你沒有遭受過我所經歷的,我的人生早就爛在了那座大山裡”林舒淡

漠無光的眼睛裡泛著點點淚意,她永遠也無法擺脫掉那些陰影,每每午夜夢迴過

去,都是她崩潰的開始。

我恨林硯,我註定會和他相互折磨到老,我永遠無法原諒他,正如你永遠無法理解

我一樣!”

林舒看著遠處的大橋上那一抹黯淡無光的夕陽,僵硬的彎了彎嘴角,她自由了嗎?

真的自由了嗎?

我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了許久,我想不明白這一切跟她我有什麼聯絡,簡直太荒謬

了,但我又無法反駁林舒的指控。

不會有人因為“蝴蝶效應”而去怨恨蝴蝶,但會有人因為自已的不幸而去怨恨他人,

這應該就是情緒轉移吧,將自已的情緒轉嫁給他人,讓自已獲得解脫。

擦掉已經乾涸的眼淚,我想我也需要些溫暖了,我想念家裡那盞昏黃的舊式檯燈

了,想媽媽做的酸菜魚,想和以前那群朋友一起聊聊心事。

這個荒唐的世界,什麼時候心善成為了一種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