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現代、奇葩）婚禮成泡影

十一月份的蘇州，寒意已然浸透了每一寸空氣。

林知禾身著厚實的大衣，在公務員面試考場外焦急地踱步。

凜冽的風颳過臉頰，她卻渾然不覺，滿心都在牽掛著考場內的沈澤遠。

終於，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沈澤遠的眼中閃爍著光芒，激動地喊道：“禾

禾，我，我好像考上了，第一名！”

那一刻，林知禾的眼眶瞬間溼潤，彷彿一直緊繃著的心絃終於得以放鬆。

他們相擁而泣，異地戀的艱難時光總算要畫上句號。

“走！吃大餐去！”兩人高高興興地走在路上，彷彿看到美好的未來在向他們招手。

只有他們倆自已知道，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

兩個人已經在一起六年了，大學四年，堅定地躲開了畢業即分手的魔咒。

2019年的他們，趕上了就業艱難期的開始，雙非本科的他們找工作並不順利。

好在林知禾運氣不錯，考上了蘇州當地的公務員，而沈澤遠好不容易拿到了寧波一

家上市公司的offer，他很珍惜。

兩個人商量之後，雖然寧波離蘇州遠了點，但目前的就業形勢也不容他們挑三揀四。

為了回到蘇州，早日安定下來，有屬於兩個人自已的家，沈澤遠決定也加入考公大軍。

每天下班後，晚上九點半，林知禾和沈澤遠的微信影片準時接通。

林知禾耐心地給沈澤遠講解考公的題目，既是他免費的輔導老師，也是他最堅強的

精神支柱。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沈澤遠順利透過了筆試。

面試前，面對報班的抉擇，沈澤遠卻猶豫了。

“你想啥呢傻瓜，這有啥可猶豫的？”

林知禾不可置信，過了筆試是多麼幸運的事情，花幾萬塊報個班，給即將上岸加道

保險，何況即使面試不過也是可以全退款的。

有了愛人的鼓勵，沈澤遠滿懷期待地撥通了父親沈軍的電話，興奮地報告自已透過

筆試的好訊息，接著小心翼翼地說：“爸，我想報個面試班，要三萬塊錢……”

“這點小事問你媽，我還忙著工作，這麼大了還問家裡要錢，算什麼本事！”沈軍不

耐煩地訓斥道。

就知道是這些教訓的話，沈澤遠暗暗攥緊了拳頭。

他無奈又鼓起勇氣打給母親馮豔，電話那頭，馮豔也是語氣帶著猶疑：“三萬塊這

麼多啊，沈澤遠你不會被騙了吧，我覺得你還是要再考慮一下，這麼大人了……”

果然，不出所料，沈澤遠不想再聽了。

從小到大，父母明裡暗裡地對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我們生你養你已經夠對得起

你了，你要快點有本事賺錢回報我們。”

每次問家裡要學費都要被一通教育，好像問父母要錢是一件非常羞恥的事。

上大學的時候，沈澤遠生活費只有1000塊，有一次，社團樂隊演出需要一把電吉

他，他愣是沒敢和家裡說，硬靠著自已兼職加上吃了一個月蛋炒飯，才攢出來了這

筆錢。

剛在一起的時候，林知禾聽他雲淡風輕地說起這段經歷，心疼得直掉眼淚。

兩個人出去約會，林知禾從來都是AA制，一方面良好的教養讓她不會輕易去花除了

爸爸以外的異性的錢，另一方面她捨不得讓這個男孩再吃苦，閨蜜說她是戀愛腦，

林知禾不承認，愛是相互的，認準了這個男孩，她願意先邁出對他好的一步，何況

AA制是家裡給她的底氣。

沈澤遠不願意讓林知禾知道家裡的這些糟心事，自已想辦法貸款付了面試班費用，

好在他爭氣，真的考上了，大不了自已再努力省吃儉用一點，慢慢還上貸款就是了。

現在工作也穩定了，離林知禾的工作單位也近，沈澤遠終於可以好好地將人生大事

——結婚提上日程了。

十一長假，林知禾懷著忐忑的心情，第一次上門拜訪未來的公公婆婆。

大學期間，每逢寒暑假，她都會精心準備當地特產、絲巾等小禮物，讓沈澤遠帶給

他的父母，在她心裡，這是愛屋及烏的表現，她愛沈澤遠，從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起，就無時無刻不勾勒著有他在的美好未來。

沈澤遠的家在北方城市，下了飛機，冷冽的空氣便撲面而來。

林知禾一點都不覺得冷，內心充滿了期待。

從進門開始，沈父沈母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在他們心裡，林知禾自已是公務員，

工作體面穩定，又在兒子成功考公這件事上做出了極大貢獻。

晚餐時分，飯菜還算豐盛，大家熱情地互相謙讓著。

沈母還親自給林知禾夾了蛋餃，但林知禾是真的吃不慣雞蛋皮的味道，留在碗裡剩

到最後又覺得不太禮貌，於是咬了一口後乘人不備悄咪咪地塞進了沈澤遠的碗裡，

沈澤遠寵溺地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吃掉了。

這一切被沈母看在眼裡，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兒子這麼自然地吃別人的剩飯嗎？但

到底第一次見面沒有發作得明顯。

而當黃瓜餡的餃子端上桌，林知禾感動得熱淚盈眶，黃瓜餡的餃子她曾聽沈澤遠大

學的時候講過好多回，說這是他姥姥的拿手好飯，每年年三十的必包，味道鮮美至極。

姥姥慈祥地看著她，那目光讓她想起了自已的姥姥，也是這般慈眉善目，滿心憐愛

地看著自已吃飯，每次看著她吃好幾大碗飯才開心。

林知禾想，澤遠的姥姥也會希望晚輩愛吃自已做的飯吧，於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絲毫沒注意到沈父沈母並沒怎麼吃，只吃了幾個就放下筷子說晚餐不習慣吃太多，

還叮囑林知禾不要客氣，多吃點。

沈澤遠惦記著手裡的排位賽，沒過多久就專心打起了王者榮耀。

只留下林知禾沉浸在餃子的美味和長輩的疼愛中，一個接一個。

直到一聲閒聊響起。

沈母狀若無意地看著沈父，笑著說：

“挺好，剩下的剛好夠明早早飯。”

林知禾的動作瞬間僵住，原本還準備把飯菜吃完以示對主人家尊重的她，再也無法

夾起下一個餃子。

“叔叔阿姨我吃飽了。”

林知禾裝作什麼都沒察覺到，擠出一個笑容。

然後五個人坐在客廳，開始了尷尬的交流。

空氣靜謐得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雖然有了這個尷尬的小插曲，但雙方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林知禾藉口要回家看

爺爺奶奶，第二天便趕回自已家了。

不久之後，林知禾的朋友透露了一個內部訊息，有個小區地段絕佳，是學區房，旁

邊還有大商場，下個禮拜就開售，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房子比較搶手，建議如

果有需要及時下手。

林知禾自認為善解人意地和沈澤遠說：“咱倆結婚也確實要考慮婚房了，這套房子

的首付50萬，咱倆這麼多年的感情，我也不想讓你和家人為難，咱們兩家一人出25

萬，婚後貸款一起還房貸，房子寫咱們倆的名字，好不好？”

沒錯，是自認為。

在林知禾的老家，有房子是男方家庭的必備條件，而林知禾一開始擺出願意和男方

家共同分擔一個房子的態度，就是擺明一個態度，是想好好過日子的。

沈澤遠也特別興奮，就算父母對自已平時再苛刻，但是雙方共同出資買這個房子，

父母肯定不會有任何為難和意見，他們即將擁有一個家了！

無論之前怎麼樣，畢竟買房子結婚是正事，但沒想到，現實給了他們沉重的一擊。

“禾禾，對不起，我沒臉和你結婚了。”

沈澤遠在電話那頭無比絕望。

林知禾心急如焚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在沈澤遠懊喪的語氣裡，她聽到了事情的經過。

沈澤遠把這個事情跟父親講過之後，得到的回覆是：“要麼只能寫我兒子一個人的

名字，不然這個錢我是不會出一分錢的。

我們家沒有寫女人名字這個規矩的。

萬一說不好離了財產不好分割。”

沈軍態度強硬，言語中又是滿滿的固執。

林知禾差點哽住，只付了個首付有啥可橫的，那婚後的貸款還不是要兩夫妻來還。

而且最重要的，兩個人以後結婚了，家是共同的，21世紀了，男女平等，自已家也

出錢了，怎麼就不能寫名字了。

她很生氣，但是不想看著沈澤遠那麼絕望，林知禾壓下心中的怒火，還是決定親自

出面和沈母溝通一下，交換一下想法，解決問題。

沈澤遠不知道林知禾和母親怎麼商討的，但是隻看到林知禾的淚撲簌簌落下。

本來林爸爸打算這五十萬全部由自已出好了，寫女兒一個人的名字，兩夫妻搬進去

住，不和不講道理的沈家掰扯，可林知禾堅決地制止了父親。

首付一家出一半，寫兩個人的名字，這才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家。

如果父親出了首付，那這勢必會成為沈澤遠恥辱的一根刺，房子搬進去有寄人籬下

的感覺。

林知禾是想好好過的，長長久久的，夫妻同心地過，家也必須讓沈澤遠感到自已確

實出力了，所以這個房子必須要雙方共同出。

最終的解決辦法是，沈母要求林知禾簽了一份協議，確保之後如果婚姻存在任何問

題，沈家出的錢要立即無條件歸還。

按手印的那一刻，林知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一個公職人員，要為了這種事情

去籤承諾書，搞得好像自已真的嫁不出去要倒貼一樣。

母親從一開始就是不同意他們的戀情的，不是說對沈澤遠有什麼意見，主要更看好

好友的兒子，孝順，熱情，又是自已從小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

林知禾上大學的時候，林母就曾多次勸說撮合她和朋友的兒子，“不是說一定要你

和人家確認關係，先接觸接觸，萬一能成呢，你不接觸怎麼知道不喜歡呢？”自已

的女兒從小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長大了，嫁給知根知底的，也放心。

“媽，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一旦接觸了這是違反道德原

則的。”

母親苦口婆心地說了很久，林知禾鬆動了，加了對方的微信。

男孩很有禮貌，寒暄幾句後邀請林知禾週末去逛瞻園。

這是要見面接觸的意思了。

林知禾覺得不行，得快刀斬亂麻，於是回覆說：“不行啊，我這周和我男朋友約好

了要去遊樂場。”

對方很久沒有回覆，沉默了良久說：

“謝謝你的坦誠，下次歡迎你們一起來玩。”

林母得知後，氣的一個禮拜沒有聯絡林知禾。

談婚論嫁流程按部就班地走著，定下雙方父母見面談結婚細節的日期後，兩個人高

高興興地期待著。

結果深夜的一個電話打破了所有和諧。

為了避免因為彩禮多少的問題讓雙方父母尷尬，林知禾和爸媽商量，別難為沈家，

自家出16萬八的車作為嫁妝，只要對方出的不太離譜說得過去就行。

林知禾特意提早開著車去接沈父沈母。

林知禾明顯覺得沈母臉色不好看。

詢問之下，沈母卻說：沒有啊，你想多了。

一路上，林知禾開車，沈澤遠坐在副駕駛，沈父沈母黑著臉坐在後排。

到了飯店，林知禾的父親林立先開口：“哥，嫂子，歡迎你們來，咱們馬上就要成

為一家人了。”

氣氛起初還算其樂融融，酒過三巡，飯吃了半個小時，輪番敬酒之後，林立覺得差

不多是時候談及辦婚事的細節了，於是開口說：“沈大哥你看，兩個孩子馬上要辦

婚事了，咱們商量一下細節？”

“好啊，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好了。”

“我們兩家都只有一個孩子，我們態度首先擺出來，絕不會為難你們，也不會委屈

了兩個孩子。”

“婚禮你們看是在哪邊辦比較方便，結婚是人生大事，有什麼事商量著來，最重要

的是我們兩家一起合力風風光光地給孩子們辦好。

陪嫁我們打算出一輛車，至於彩禮的話，你們看著給。”

沈軍態度很好：“好好，我們也不會委屈了知禾，不過這婚禮肯定是要在我們男方

家來辦的，這是臉面。

彩禮的話具體多少我和你嫂子晚上再商量下，先吃飯，吃飯。”

林立和妻子也不好再說什麼，一頓飯表面和諧地正常吃完了。

然後晚上一回到林家訂好的酒店，沈軍登時變了臉色，轉頭衝向沈澤遠：“兒子，

你們不是有感情嗎，還需要彩禮嗎？”

沈澤遠也不解：“爸，有感情和彩禮是兩碼事吧？結婚給彩禮很正常，而且禾禾陪

了我八年，不是更應該給到應有的尊重嗎？”

“彩禮都是給別人看的，既然有感情，還要這些虛名做什麼，就不能圖我們家的

錢，不然誰知道是不是為了騙錢才和你在一起的。”

“爸，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太過分了！是不是林知禾他們家挑唆的你，居然對自已的父親大喊大叫，還說我

不講理！哼，這樣沒有教養的人家，不結親也罷。”

“兒子，媽媽都是為了你好，談結婚就結婚，他們家貪圖錢又心術不正，你真的覺

得這樣的女生是值得你走完一生的嗎。”

馮豔一直都溫溫柔柔的，此時也在一旁幫腔。

沈澤遠憋了一肚子氣離開酒店去找林知禾，晚飯的時候他看出來女友比較拘謹，沒

太吃飽，想先帶她去吃個夜宵，順便慢慢跟她說剛才的衝突。

剛剛接上林知禾，母親馮豔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兒子，你想辦法去和知禾商量一下。

我跟你爸一致覺得，結婚的話婚禮只能簡辦了，你們都是新時代的年輕人，不在意

老的傳統，太鋪張也沒什麼意思。

還有啊，女方家送親就不要來太多人了，十個人以內就可以了，他們家農村人，到

時候嗚嗚泱泱一大片，多頭疼啊。”

坐在汪澤遠旁邊的林知禾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什麼簡辦，怎麼樣算簡辦！我

好好的結一回婚要麼不辦，要麼就熱熱鬧鬧地辦，好好的為什麼要簡辦啊！還有，

怎麼就嗚嗚泱泱了，林知禾自已可以受氣，但是絕對不能接受父母親人跟著受輕

賤，自已的父母加上疼愛自已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就六個人了，還不算叔叔舅舅等

直系親屬，不讓他們去得多傷心啊！

沈澤遠覺得十分無力，一邊是生養自已的父母，一邊是相戀多年不離不棄的女友，

哪一方都不好得罪。

何況他也不覺得禾禾有做錯什麼。

之後沈家完全是一副冷處理的態度，第二天他們藉口有事情先回了家。

林父林母再打電話過去商量結婚的事情，凡事都回答好的，沒有問題，然後就沒有

後文了。

要彩禮的時候就嚷著男女平等，沒有彩禮這一說；辦婚禮又說必須男方家辦，自古

以來是傳統，玩得一手好雙標。

林知禾算是看透了，這未來的公公婆婆是頂頂自私的一家人，對自已有利的就遵循

傳統，需要自已出錢就新思想男女平等。

由於彩禮和婚禮的事情產生了分歧，沈澤遠也和父母僵持住了。

沈軍和妻子並不相信兩個年輕人能有什麼能力和他們抗衡，總有他們熬不住的那一

天，於是臨近過年也不聯絡兒子，要讓他知道厲害，只等著他們自已低頭來道歉，

如此彩禮才是真的不用掏了，婚禮簡辦也可以省下一大筆錢。

父母的態度讓沈澤遠很難過，加上林知禾工作太忙，精神不濟，有次出門在臺階上

踩空了，腳骨折了。

忙著照顧林知禾，沈澤遠也沒心思去聯絡父母。

年底，沈澤遠帶著住著柺杖的林知禾回了林家。

他們住在爺爺奶奶家，爺爺奶奶住的是平房。

爺爺一個晚上要起來好幾次檢視爐火有沒有減弱，怕凍著他們。

聽說沈澤遠愛吃餃子，奶奶每天都包一種餡，完全不重樣。

大家年三十，林知禾的叔叔嬸嬸和堂弟也回來了，一家人九口人熱熱鬧鬧地過了個年。

飯桌上的菜頗為豐盛，甚至還有沈澤遠最愛的黃瓜餡餃子，他的眼圈頓時就紅了。

大家忙問：

“澤遠這是咋了，哪不舒服啊孩子？”

“好孩子，是菜不好吃嗎？”

“沒有，就是，就是第一次體會到家的感覺。”

大學的時候沈澤遠和林知禾說過，父親傳統且嚴厲，以一家之主自居，沈澤遠如果

有一點他眼中的忤逆就動輒打罵。

母親懼怕父親，於是只能事不關已，只顧好自已的一畝三分地。

他出生七天，母親因為和父親鬧矛盾就去上班了，夫妻倆誰也不管他，是沈澤遠的

姥姥姥爺看不下去把他抱回了自已家從小養大的。

沈澤遠和父母並不親。

印象裡，父母只會和他說，要認真學習，不要在外面打架。

平時家裡也很少有溫馨的交流和打鬧。

二十年來，小小的沈澤遠長成185個子高高的沈澤遠，從小到大一直被父母教育，

不讓爸媽操心的才是好孩子，長大了要好好孝順父母。

沈澤遠自問從不是懦弱，他一次次地忍讓，讓林知禾和自已一起受委屈，可是父母

變本加厲，明明可以和和美美地辦個熱熱鬧鬧的婚禮，那個大男子主義的爹和精緻

利已主義的媽總是不斷地找事丟擲新的問題讓局面變得不愉快。

那麼這一次呢，他還要繼續為了冷漠的父母退讓嗎？還要拎不清是非，一味地讓陪

伴了自已八年的姑娘委屈地和自已結婚嗎？如果自已再像個媽寶男一樣，等林知禾

攢夠了失望，是不是就要失去她了？

不管了，這一次，為自已和愛人勇敢地活一次吧！

想清楚這一點，沈澤遠和林知禾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談心。

林知禾靠在沈澤遠的肩膀上，動情地說：“澤遠，謝謝你。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為難你的父母，我從一開始就想要和他們好好相處，我真的已經

盡力了。

也謝謝你，堅定地站在我身邊。”

“澤遠，因為你的好，我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如果他們願意，一切皆大歡喜。

如果不是，那麼我們也不後悔。”

大年初五，他們一從老家回到蘇州的家，就撥通了沈澤遠媽媽馮豔的電話。

是林知禾先開口的。

“阿姨，新年快樂！給您拜年啦！”

“奧，你們也是，挺好的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淡淡的。

林知禾強壓下心頭的不快，擠出一個電話那頭並不能看到的笑容。

“還行阿姨。

阿姨，給您打電話，有個事情和您商量……“特意停頓了一下，見電話那頭沒有回

應，繼續說：“您看我們倆已經在一起八年了，這婚禮。

“

“這婚禮你非要辦嗎？”

林知禾心中一堵，什麼叫我非要......

“你要是一定要辦，那我就給你辦。

但是你有個心理準備，就算是辦了場面也不會太好看。”

“媽，能辦就能辦，不能就不能。

你不要陰陽怪氣。”

沈澤遠忍不住說道。

一聽到沈澤遠的聲音，馮豔馬上開始哭天搶地：“沒良心啊，是要逼死自已的父母啊！

“媽你能不能講點道理，給自已兒子辦婚禮，家裡熱熱鬧鬧辦個喜事就覺得要被逼

死了？我真的是聞所未聞！”

“你還知道你是我兒子是我生的啊，就是這麼質問生身母親的嗎？我當年剖腹產的

刀疤又開始疼了，哎呀我不能說了，我心臟難受……”

辦婚禮又要一大筆錢，除了婚紗，三金，婚車錄影等等，按照當地習俗，女方家送

親的親朋好友來送親，包車住宿又是一筆開支。

馮豔不願意出這個錢，更不願意費這個力。

本來想的好好的，老沈好面子，他扮黑臉，自已負責唱紅臉，再由兒子和女方家裡

打感情牌從中斡旋，很多開支能省就省了。

奈何兒子不爭氣，聽不懂話還處理不了事。

本來沈澤遠小時候懂事的很，從不讓自已操心費力，怎麼談了物件結了婚就不聽話

了，想來想去定是林家人挑唆的兒子不和自已一條心，連帶著對林知禾也恨上了。

索性繼續處於現狀好了，反正兒媳婦和兒子在一起這麼多年也到手了，她和自家兒

子談了這麼多年，還能因為這點事就分手找到下家嗎？就算是不辦婚禮，又能翻出

什麼天去。

總有他們妥協的時候。

只要自已做長輩的不出面，沒有婚禮，得不到親朋好友的認可，著急的是他們。

三個月後，沈軍和馮豔在親家的朋友圈看到了誠邀參加自已的兒子婚禮的訊息，差

點氣背過去。

婚禮是林家做主辦的，林立和妻子心疼兩個孩子，直接說：他們不辦，爸媽給你們辦。

一分錢都不用沈家花！

佈置婚房的時候都是沈澤遠親力親為的，林媽媽看著都心疼得掉眼淚，哪有新郎官

自已一個人乾的，一個電話呼啦啦叫來了一群親朋好友，有林家的街坊鄰居，有爸

媽的至交好友，從打氣球，打掃新房、鋪床。

他們的熱情讓沈澤遠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溫暖，也把他從一個彷彿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的抑鬱中拉了回來。

婚禮擺了整整四十桌，婚禮當天，不想徹底失去兒子的沈軍和馮豔最終還是別彆扭

扭地來到了現場。

他們看著熱鬧非凡的婚禮場面，心裡五味雜陳。

林知禾身著潔白的婚紗，美麗動人，沈澤遠西裝筆挺，英俊帥氣。

他們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彼此許下相伴一生的誓言。

然而，沈軍和馮豔在臺下卻坐立不安，周圍人或多或少是知情的，目光和議論讓他

們感到無比尷尬。

婚宴上，林家父母熱情地招待著每一位賓客，他們的大氣和善良讓所有人都感受到

了溫暖。

而沈軍和馮豔則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觀禮之後很快就離席走了。

婚禮結束，沈澤遠帶著林知禾飛回了蘇州，以夫妻的身份開啟了他們兩個嶄新的人生。

至於父母，贍養他們和林知禾沒有半點關係，自已只會在法律層面盡到兒子的義

務，再無其他。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些父母不那麼愛自已的孩子，沈澤遠認命了。

他慶幸自已沒有真的一錯再錯，不分是非，做個只偏心父母的媽寶男，一場因為父

母彩禮婚禮引發的紛爭終於告一段落，未來，他將用自已的雙手給自已的妻子和未

來的孩子去打造一個美好的未來，不再復刻自已的童年。

人吶，總要學會接受，學會向前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