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那些人心存惡意,卻依舊在他們面前裝腔作勢,與他們稱兄道弟,親手將父輩們血汗奮鬥得來的家業拱手讓出。經歷了無數個日夜,他究竟是怎樣撐過來的?這樣的強悍心態,儼然只有把自已當成笑話,供他人取樂。

陸韞微微抿唇,心中震盪,卻說不出一句話。那份苦楚,絕非言語所能安慰。楊束見她這副模樣,心裡已經知道自已在她眼中,成了那個忍辱負重、韜光養晦的角色。然而,原主的種種愚行,真是太過真實,以至於他自已都難以偽裝。

不過,這些楊束並不打算告訴陸韞,反而讓她繼續誤解自已。

“既然你已入了定國王府,我也不打算放人。如果心裡還有別人,最好儘早把這事兒捋清楚。”楊束的語氣透著堅定。

陸韞揚眉,與楊束對視,“我雖早失母親,但不至於無恥到與外男交往,你大可去驗證。”她的語氣冷靜,毫不退讓。

楊束掃了一眼她胸前的輪廓,心想當他不想睡,的確是沒發育好。“我們好好過日子,總會尋到出路。”他握住陸韞的手,緩緩地說。

這些遭遇使得楊束對陸韞心存敬意,雖說未必愛她,但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一分一毫。在他的這一日,府裡任何人也無權挑釁她。

看到楊束那雙如星辰般閃爍的眼,陸韞心中一顫,急忙低頭。“搶許月瑤入府是為了招攬許靖州。”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老爺子的情況你也知道,他們恐怕連頭七都等不住,就想讓定國王府斷子絕孫。”楊束坐下,語氣逐漸堅定下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早做打算。天家無情,我們也不用講什麼忠義。”

他展開一張地圖,手指劃過一處,“恭州易守難攻,雖然偏了一點,但物產和土壤絕不遜色於那些富庶之地。”

“許靖州在那邊,能幫我安排好許多事。”楊束的聲音越發堅定。

陸韞震驚地看著他,這樣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向自已傾訴!“夫妻一體,榮辱與共,我願信你。”她感受到的信任讓她心中一顫。

“我們當日成婚,什麼都沒有,缺了許多禮節。不如趁老爺子在家,再找個吉日,把這些流程理順。”微微一停,楊束又補充道。

陸韞抬目,心中猶豫:“世子可是在想各家的禮金?”

“娘子真聰慧。”楊束嘴角微彎,“他們以為老爺子出了事,別說喝喜酒了,連禮都不會送。”

“建安作為國都,這筆錢可是不少。”他微笑著說,目光閃爍。

陸韞因那句“娘子”而面頰微紅,心中也悄然萌生出嫁作人婦的感覺。

“最後那一招就得你去對老爺子提。”楊束拍拍她的手。

“別看我,老爺子啥也不知道,我一去,話還沒開口,便會被他轟出去。”陸韞輕聲一笑。

“他身體一硬朗,就能打我在地上。”楊束調侃道。

陸韞抿唇,笑意盈盈,但心中突發意外的波動。“我就去一趟。”

“一人一半。”楊束衝她眨眼。

陸韞搖頭,反駁道:“世子用錢的地方比我多多了。”

“婚後就該換個稱呼。”楊束調侃道,心中一陣暖意。他的妻子雖然年輕,卻極為穩重,處變不驚。

“那世子想聽什麼?”陸韞巧妙掩飾心底的波瀾。

楊束輕輕攬住她的細腰,不讓她逃避,“自然是叫我夫君。”

“相公也行。”她聲音微弱,目光遊離。

“你這麼晚不回,我還得讓人送你。”楊束鬆開了手。

陸韞應了一聲,急忙離開,如秋水般寧靜的心此時波瀾四起。

旁邊,楊束心中愉悅,轉身瞅見拐角處的柳韻,笑意滿滿。“就這麼閒不下來?”

柳韻款款而坐,臉上透著幾分嫵媚,“抓不到世子,彷彿踩在浮木上,隨時都會沉下去。”

“說說榮昌米行。”楊束倒了杯水,怡然自得。

柳韻靠在椅子上,帶著幾分幽怨,“鐵石心腸,也不安慰下我。”

楊束斜眼瞥她,“你是嫌自已走得太利索了?”

“不解風情。”柳韻哼了一聲,調皮地靠在椅子上。“榮昌米行如今是鄭斌當家,可是個有手段的人。”

“他在短短兩年內,將榮昌米行從衰敗中扶持起來,勢頭令人矚目,還有望超越金源米行。”

“我無聊的時候關注了一下,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柳韻朝楊束拋了個媚眼。

楊束不置可否,反而將她傾倒在床。

“我說還不成!”柳韻抗議,俏臉透紅,顯得極為可愛。“鄭斌非鄭斌。”

“是的,五年前墜江的,受害的是他的弟弟鄭斌。”楊束語氣平淡,卻透著一絲深意。

“家族裡旁系虎視眈眈,他若想保住產業,姐姐代替弟弟成了唯一的選擇。”

“這件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呢?”楊束輕撫柳韻的腿,問道。

“二皇子瞧不上商賈,這也是我無聊的原因。”柳韻輕笑。

“那你為什麼不選擇第一、第二,而是第三個?世子這是不想太引人注意,還是看中了榮昌米行的潛力?”柳韻調侃。

“也可能是兩者兼而有之。”楊束輕鬆脫鞋上榻。

“我來月事了!”柳韻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嗔。

楊束挑眉,按住柳韻的手,將她壓在身下,“剛早上才事後,你怎麼能說來就來?”

柳韻放棄抵抗,心中懵懂,卻也逐漸安心,楊束的直白讓她稍稍鬆了口氣。

“我會給你一方天地,你的才能,絕不止於你的身體。”楊束溫柔說道。

柳韻微怔,目光追隨他,楊束已經沉沉入睡。是啊,除了最初的算計,其它的一切都如此坦誠,她真的能夠信任他嗎?

越是懷揣野心,就越顯得絕情。對他們來說,無用的東西,終究沒有價值。懷抱著這樣的念頭,柳韻緩緩閉上了眼睛。

鮮花盛開的時節,陸韞心中翻騰,她走向棲霞院,思緒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