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瞿文妹漸漸止住了顫抖,朝我而來,卻不料碰到了陣法屏障,但因此時我並沒有催動,所以瞿文妹也並沒有被反震,只是出不來罷了。

她後退幾步,朝我鞠了一躬,我感覺有戲,便說道:“你還有什麼心事未了,現在都可以對我說。”

瞿文妹抬頭望了望我,對我點了點頭,這時我才能靜下心來看她,雖然臉色依然慘白,但是柔順的黑長髮,圓圓的鵝蛋臉,高挺的鼻樑,紅唇黑眼的樣子,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讓我不由怔了幾秒。

“大師,我本是武壩鎮梓坑村人,雖然家裡面窮,但還是讓我讀到了高中,但是我高中的時候,父親出意外走了,只剩下我和母親兩人,還留了些外債,我母親是遠嫁來這邊的,也沒有什麼親戚,我便輟學回家幫忙做工賺錢。”

我還在想著不用說的這麼詳細吧,說些你未了心願不就完了,但我也不敢開口,怕再生變故,聽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打散她的魂魄,我也於心不忍,就只能點點頭繼續聽著了。

“當時我才十七八歲,便和母親一起進了廠,那時我們那裡汙染特別嚴重,到處都在伐木,還有重汙染的廠子,我和母親為了快點還清債務,就進了當時工資比較高,離家也不太遠的石灰廠,每天灰頭土臉,雖然很累,但是能賺上錢,把父親的債還上,我們都很開心。”

瞿文妹頓了頓,又是幾聲輕泣,而後繼續說著。

“曾幾何時,我也規劃過自已的將來,還完債,存點錢,找個好男人嫁了,再一起做點小生意,讓母親不用那麼辛苦,可命運就是這樣,對我們不公…”

她的語氣開始加重,還時不時發出一絲輕泣聲。

“我母親開始呼吸困難,最後暈倒在了廠裡,後來送醫院檢查出了塵肺病,醫生說可能是長期吸入粉塵導致的,我便找到石灰廠老闆,要工傷賠償,但那個石灰廠有十來個老闆,你推他,他推他,推來推去,兩天內我跑了十幾個地方,來來回回又耽誤了兩天,母親在醫院每天的醫療費都是借的。”

“那就沒有人管了嗎,去找政府的人啊。”

我對這些不太熟悉,只是記得村長說過,小事找村長,大事找政府。

“都一樣,後來我找到了勞動局,他們的人說要用工合同和單位申請材料才可以進行工傷鑑定,但我們哪裡來的合同,就在那個時候,醫院通知我要轉院,讓我轉到大城市的醫院,可能會好一點,我就帶我母親來到了贛州,住進了贛州人民醫院,我在周圍找了份工作,也能就近照顧母親,在這期間我認識了一個男人,他對我很好,這也讓我糟糕透頂的人生有了一絲光,我把我的第一次給了他,他也答應會娶我,但當他知道我還有一個重病的母親的時候,他離開了我,那一天雨下的很大,不論我怎麼挽留,他都沒有回頭。”

看著瞿文妹,我不由泛起一絲憐憫,下意識地問:“後來呢。”

“但我沒有時間哭泣,醫院的繳費單子越來越多,我的工資很快就用完了,我就找了兩份零工,晚上在超市收銀,早上送牛奶,一天被安排的滿滿的,很少有時間去照看母親,但我發現我的同事那幾天突然變化很大,花錢變的大手大腳,下班還有人接,後來才知道她被有錢人包養了,我才發現,就算我再努力,也比不上那些有錢人給她的零頭…”

“所以你才找上了雄國?”

“是的,我母親的病情加重了,每天都要人照顧,我實在是沒辦法,那天我去醫院看她的時候,她都吐血了,不想讓我看見,又強行嚥了回去…”

說著瞿文妹就“嗚嗚”了起來,是那種沒有眼淚,但是卻可以痛徹心扉的哭聲,鬼的哭聲原來是這麼的真實、可憐,絲毫不需要眼淚的修飾。

“醫院通知我,我母親要做手術,換肺,要一大筆錢,我…我實在沒辦法,只能去鉤有錢人,醫院周邊就有個古玩市場,我就想去那邊碰碰運氣,正好看見了他。”

瞿文妹望向了跪倒在地的雄國,表情毫無波瀾。

“他花錢非常大方,看中的東西別人出再多錢,他都會比別人高,而且還會給古董店夥計很高的小費。”

“我就把零工給辭了,嘗試著接近他,我很主動,因為我的母親撐不了那麼久,一開始非常順利,幾次纏綿之後,他給了我幾百塊錢,我知道這樣不對,當時真的沒有辦法,但是之後他開始疏遠我,我不能這樣放棄,我就騙他我懷了他的孩子,威脅他要告訴他家裡人。”

“後面的事情,大師你都知道的吧。”

我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母親,生下我之後,她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到頭來還得了這個病,我母親還不知道我的事情,我不想讓她難過。”

我點了點頭,下意識說道:“警察沒有告訴你母親嗎,你的事…”

“我們才來這裡一個多月,沒有認識的人,而且我父母沒有辦過結婚證,母親也沒有在我們家戶口本上,警察要查的話,估計只能查到我已故的父親吧。”

這就難辦了,我看了看頭靠在地上的雄國,好小子,這麼誠心,都磕暈過去了。

又將目光移向了瞿文妹,我說道:“我可以讓你見你母親最後一面,不過你要答應我,見過之後就乖乖去投胎。”

“好,我答應你。”

正常死亡的人回魂時,如果看見家裡人就會捨不得離開,但是瞿文妹不同,執念過深也是無法投胎的。

我便將其魂暫時收入布袋中,而後用瞿文妹屍體的幾根頭髮做了個替身局,好讓她的人魂可以暫時遠離軀體。

做完一切後周圍也恢復了之前的平靜,我忙上去扶起雄國,但是這老小子還在暈迷,而且還挺重,我就趁著這機會,給了他幾個耳光,就當是幫瞿文妹那傻妮子打的吧。

重重扇了幾耳光,他還不見醒,我便想到掐人中,就對著他上唇上方使勁地按了下去,果然奏效,雄國一下子就醒了,開始大口喘氣,一邊喘氣還一邊往周圍看去。

我撿起來手機,照向了他。

他用手擋住刺眼的燈光。

“大師,怎麼了,你照我幹嘛。”

我將手機移開,走向一旁,將冰櫃推了進去。

“走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幹。”

我語氣有點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就是突然看這人有點不爽,但是對方是金主,我也不好開噴,畢竟瞿文妹母親的醫藥費還要他來解決。

我們又悄咪咪從裡面溜了出來,時間已到深夜,外面基本沒什麼人,能看見的人也只剩下崗亭裡趴在桌子上的保安。

上了車雄國這才發現自已臉好像沒了感覺,捂住臉,深吸著氣,可能我下手重了,一邊臉腫了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