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了兩個多小時,到了郊外,天已經完全黑了,有些地方還是沒有路燈,周圍靜得出奇。

在這種氣氛下,雄國沒有了剛開始的輕鬆,我看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顫抖,想來是真的害怕再見那個女人。

到了火葬場門口我才發現,找一個魂真的沒那麼容易,因為火葬場周圍遊蕩的魂可以說是數不勝數。

一個個發出幽藍透明的光,在火葬場範圍內慢悠悠地飄著,等待著消散的那天,還是挺悲涼的。

一進入火葬場範圍,感覺周圍的溫度都降了不少。

晚上的火葬場亮著燈,大門也沒有關上,但是已經沒多少人了,門口崗亭保安睡眼惺忪。

我們打算偷偷進去,因為按雄國的意思,他不想引人注意,而且火葬場晚上大多數人都下班了,只留幾個值班的應對急單。

我們避開了保安的視線,從前面的死角溜了進去,雄國曾經多次來過這裡,上一次來就是處理自已的家裡人的後事,他知道冰庫在哪裡。

火葬場不大,走了幾分鐘便來到一座一層房子門前,門是關上的,但是沒鎖。

我們很輕鬆就進去了,屋子裡沒亮燈,顯地非常黑暗,除了幽藍色的魂魄,我是看不見任何東西,雄國則掏出了手機,開啟了手機的手電筒。

燈雖然不是太亮,但是聊勝於無,藉著手機電筒的光,兩邊兩大排冰櫃映入眼簾,每個冰櫃外面都貼著編號,外面還有一張記錄死者資訊的小卡片。

我示意著雄國走近,看一下那些資訊,我們要找到那女人的屍體,因為人魂這種東西看在眼裡非常模糊,像手機高斯模糊一樣,根本看不起樣貌,我雖然知道女人的魂就在周圍不遠,但是魂太多,找起來也非常麻煩。

只有找到身體,用叫魂法來找會方便的多。

冰櫃看起來佔地大,但數量也不多,畢竟大多數來火葬場的死者都是直接去焚化爐的,只有意外死亡且找不到親人認領的亡者會暫時留在冰櫃,直到一段時間後,若還是無人認領再火化。

沒多久,我便找到了那個女人所在的冰櫃。

“瞿…文…妹,是這了,你照著點,我來叫魂。”

將冰櫃拉出,女人的臉呈現在我們面前,蓋著白布,白布下是她一絲不掛,赤裸的身體,她面板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連嘴唇都是一片慘白,身體因為長時間在零下的環境,已經發硬。

雄國看見這副臉孔,嚇得蹲在地上抱著頭,手機掉在了地上,發出了聲響,好在聲音不大,應該還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撿起手機,安慰了他一下。

“你要振作,不然你看見她的臉就害怕,是無法求得她的原諒的。”

“我…我知道了,大師。”

看他幾十歲的人了,居然哭了出來,可能是這事對他的心理壓抑太大了吧。

我把手機遞還給他,讓他繼續照著櫃子裡,我要開始叫魂了。

我單手點在女人額頭,口中念著:“金雀化靈身,靈魂歸見身。”

重複幾遍,便開始呼喚女人的名字。

“瞿文妹…瞿文妹。”

直到叫了十幾次,周圍魂中終於有一個直直向我這邊飄來,長髮飄飄,是個女魂,估計就是她了。

它直直飄到我的面前停下,然後對著我哦哦額額的叫喚著,我將它收進了早已準備好的布袋中。

接下來就是要讓這瞿文妹的人魂和她的鬼魂合二為一了,這樣她才能又有意識,又能說話。

雄國還沒注意到什麼,他現在還是很害怕,沒心思去注意我的動作。

因為人魂不能離開軀體太遠,所以我打算就地辦事,讓雄國和瞿文妹的鬼魂溝通,求得人家的原諒。

我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如果溝通失敗,瞿文妹的鬼魂怨念大增,極有可能化為厲鬼。

所以在這之前,我要在周圍佈置一番陣法,說來這應該是我除了畫符外最擅長的東西了。

將“破煞符”貼在房間四個角落,又用17枚通魅在地上擺了個小七關,通魅便是沾了童子眉的銅錢,這種東西古玩市場裡很多,錢經萬人手,陽氣很重,加上童子眉,便能起到抑制陰氣流動的效果,而小七關將這些陽氣聚集起來形成氣場,避免外散,也同樣會將陰氣封鎖在內,這就是“鎖魂陣”。

陣法已成,沒有了顧慮,我讓雄國跪在陣中,等會就要依靠他自已乞求人家的原諒了。

隨後我拿出布袋,手一揮將人魂引出,直接指向了雄國。

而後一陣哭泣聲開始在房間裡迴響,聲音此起彼伏,雄國聽見差點就崩潰了,他知道這聲音就是瞿文妹的。

而這聲音的來源便是…他的後背,他此時被嚇得不敢動彈,而我早就知道那女人所化怨鬼一直就掛在雄國的後背,天天朝著他釋放大量的陰氣,並且這怨鬼陰氣已遠超一般橫死之鬼,至少是比我在大巴車上看見的兩個強。

我猜想是因為雄國經常出人古玩市場,而裡面有很多是陪葬用的冥器,在古墓中長年累月,陰氣自然是非常重了,而這女鬼跟著雄國來去,也是吸收了不少陰氣,可能沒遇見我,他的命也就這兩天了。

“瞿文妹,我可以度你入輪迴,不要再留在陽世了。”

“小鬼,不要多管閒事。”

哭泣聲戛然而止,一陣尖銳的女聲傳來。

我放輕了語氣說道:“你…可有心事未了。”

“那些臭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要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而後瞿文妹看向了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的雄國,面目開始變的猙獰。

“就從這個王八蛋開始。”

我立馬催動了陣法,瞿文妹的動作頓時停止,轉而朝我一陣嘶吼。

我再次催動陣法,瞿文妹連同樣範圍內的魂一同被震飛了出去,又被虛空屏障擋了回來。

“你知道我有隨時滅了你的能力。”

我的這句話氣勢很足,我能看出來瞿文妹似乎有些害怕了。

而就在此時雄國是終於有了動作,他哭著向前方磕著,邊哭邊說著:“妹兒,是我對不起你,我害怕,我不敢去救你,我說實話,我調查過你,你媽媽的醫療費我已經交了,手術很成功,我安排了人照顧她……”

這些事情雄國還沒和我提過,看起來有機會。

瞿文妹的動作停下了,又發出了陣陣輕泣,而由於鬼沒有眼淚,只能見它的魂體顫抖。

“那兩個害你的人,我打聽過了,證據確鑿,肯定被判死刑。”

雄國似乎準備了很久,話都沒完,而且都是猛藥。

“妹兒啊,你媽媽我會照顧的,當我親媽一樣,你就放心去吧。”

雄國磕頭不知道輕重,水泥地上已經出現點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