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宣佈最終審判結果。”

黃文舉清了清嗓子,重重落下驚堂木。

吃瓜群眾全都屏氣凝神,等待最終結果。

謝正南和王世傑披頭散髮,狼狽至極。

驚堂木落下的一瞬間,他們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

朱昉緊張自已的財產能不能保住;陸幼安更關心能不能把王世傑給送進去。

唯獨趙夢吉,滿臉淡定。

“被告人謝正南,違背原告主觀意願,強迫其簽下財產轉移協議。嚴重背離婚姻道德,存在婚內詐騙行為。同意原告方解除婚姻的請求。”

“被告人謝正南判處三個月監禁,因存在婚姻事實,交割共有財產外,歸還朱昉全部財產損失,且承擔原告方全部訴訟費用。”

“駁回原告申請的精神損失費、槍炮磨損費以及名譽賠償。”

“被告人王世傑,誘導被告詐騙原被告雙方婚前財產,構成教唆罪。”

“由於涉案金額巨大,且涉案情節嚴重,故判處王世傑三年監禁,革除秀才功名,永久取消其狀師資格。”

這個審判結果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尤其是王世傑。

我他媽打個官司,就被革除功名,把自已送進去了?

“大人,我不服,我不服!”

王世傑近乎崩潰,對著黃文舉厲聲咆哮。

“不服你可以去州府申訴。”

黃文舉起身,一甩衣袖,離開了公堂。

謝正南僵立原地,不知所措。

說好的穩贏不輸呢?

孃的,不光官司打輸了,還判罰了三個月的監禁!

辛苦騙來的房子沒有了。

辛苦敲詐來的銀子沒有了。

分割的夫妻共同財產,都他媽不夠賠錢的。

“王世傑,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不是說我只要配合你就能贏嗎?”

“你賠我房產、賠我銀子、賠我精神損失費。”

“曹尼瑪,我要告你強尖我……”

謝正南瘋狂地撲向王世傑,兩個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賢弟,你太嘰霸勇猛了。”

“不僅保住了我的財產家業,還把對方狀師也送進去了?”

朱昉使勁兒的捏捏臉,依舊不敢相信,面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基操,這都是基操!”趙夢吉笑了擺擺手。

陸幼安激動的眼睛裡全都是小星星:先生,太特麼牛逼了。

武都頭臉色一沉,皂吏們一擁而上,暴力地分開扭打的二人。

王世傑對著趙夢吉叫喊:“我要上訴,我要上訴,我一定會贏的。”

“上訴?等你能過了錦衣衛這關再說吧。”

朱昉冷眼看著王世傑,輕輕一擺手,立刻衝進來兩名錦衣衛。

在王世傑面前展開逮捕公文,“王世傑,有人告你非法集會,傳播非法教義,現在對你進行依法逮捕。”

話落,就給王世傑套上了枷鎖。

可憐王世傑還沒走出公堂,就被錦衣衛無縫銜接了。

謝正南滿眼淚水,死死抱住朱昉的大腿。

“相公,共同財產我不要了,錢我也不要了,所有東西都還給你,你撤訴好不好?”

“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就踏踏實實地和你過日子,我再也不七搞八搞了。”

“相公,念在五年夫妻情誼,你饒了我好不好?”

朱昉一腳踢開謝正南,面無表情地走出公堂。

皂吏們上前,拖拽著把一臉絕望的謝正南押送牢房。

吃瓜群眾們,興奮的手舞足蹈。

“趙相公,牛逼!”

“趙相公,太牛逼了!”

“一場官司下來,竟把被告狀師也送進去了。”

“媽的,看得我都想打一場和離官司了。”

很快,又是一場經典案例,傳遍整個順天府。

立刻在狀師圈裡,掀起巨大波瀾。

各路狀師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相信。

“聽說了嗎?撫寧縣狀師趙夢吉,把被告的辯護狀師送進去了。”

“打個和離官司,把被告律師給判了,這尼瑪不扯淡嗎?”

“真的假的?訊息來源可靠嗎?還有,這個趙夢吉什麼人,以前怎麼沒聽過?”

“趙夢吉號稱撫寧縣第一狀師,永平府知名鐵嘴,一共打了六十五場官司,至今未嘗一敗。”

“你要這麼說我想起來。是那個讓錢莊證明錢莊的錢是錢莊的狀師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人。我聽說此人曾經在順天府求學過,你們就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嗎?”

與此同時,永平府衙。

知府吳傑正在宴請何汝大。

這是一場家宴,吳傑的媳婦親自下廚,做了八菜一湯,何汝大受寵若驚。

“何大人,最近你們撫寧縣風頭正盛,尤其是那個趙夢吉,到處都是他的傳說啊。”

“這一切都是大人領導有方。”何汝大微微躬身,滿臉謙虛。

“做得好,就要表揚嘛。”吳傑笑了笑,“第一次贏了錢莊;這一次不光贏了官司,還把對方狀師給送進去了。這又是我朝一樁經典案例。我已經命人前往撫寧縣,抄錄相關卷宗,遞交大理寺了。”

何汝大總覺得吳傑話裡有話,忍不住詢問道,“大人,可是有特殊案件要下官處理?”

“知我者何大人也。”吳傑抿了一口酒,“我這裡有一樁公訴案。薊縣縣令宣判犯罪嫌疑人秋後問斬。嫌疑人不服向薊州府衙上訴,二審依舊判處秋後問斬。還有一個月就要行刑了,這個嫌疑人正準備上訴順天府。但很多人一聽說是死刑案,都不願意接這個案子。”

“敢問大人,犯罪嫌疑人和您是什麼關係?”何汝大果斷抓住了重點。

“不瞞你說,我父母、兄長早亡,是嫂嫂把我一手帶大,並供養我讀書求學。犯罪嫌疑人是嫂嫂的獨生子,我的親侄兒。”吳傑嘆了一口氣,“因為要避嫌,我不能參與到案件之中,更不能參與陪審。原本都想放棄了,可趙夢吉讓我看到了希望,我想再試試。不管成敗與否,都盡人事聽天命。”

“死刑案?”何汝大有些慌,但又不能駁了吳傑的面子,“大人,下官能否看一下卷宗?”

“可以,都準備好了。”吳傑起身,找出來卷宗,遞給何汝大。

犯罪嫌疑人,是薊州府的秀才,名叫吳仁騰。

在薊州書院,品學兼優,名列前茅。

因為薊州屬於戰備區,除了讀四書五經以外,還要學習君子六藝。

吳仁騰槍法超群,實力在薊州書院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某天,書院組織學生在梨河郊遊,吳仁騰正好看見有幾個地痞調戲良家,便上前阻止。

誰承想,地痞流氓咄咄逼人,紛紛亮出利刃。

在搏鬥的過程中,吳仁騰奪過一把匕首,反殺三人。

如果他留在原地,等待官府的捕快,最多也就是被判處防衛過當。

可偏偏,這小子因為害怕,殺完人跑路了。

這個行為,就很拉胯很掉分。

薊縣縣令認為,吳仁騰存在主觀上的殺人動機,判處秋後問斬。

吳仁騰不服,就向薊州府衙上訴,府衙的知府和吳傑是政敵,維持了原審判決。

“大人,薊州不是咱們的地盤,很難搞。而且薊州知府田文正一直看咱們永平府不爽……”何汝大眉頭緊鎖,“重要的是,連殺三人他跑了……”

“前兩次的辯護,都從過失殺人入手,並沒有得到主審官的支援。”吳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不判處秋後問斬。在牢裡關個一兩年,我就能想辦法,把他撈出來。”

“大人,我這就攜帶卷宗回撫寧縣。”何汝大思量再三,最後勉強地答應。

“不急。”吳傑親手給何汝大倒了一杯酒,“我還有半年任期就滿了,戶部準備調我去大理寺任少卿。永平知府一職,我會優先推舉你。你最近也適當地打點打點吧。”

何汝大全身一顫,手中的筷子險些掉在桌上。

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站起身,對著吳傑一躬到底,“謝大人舉薦。日後,下官唯大人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