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澤的手幾乎要攥不住劍柄了,鮮血順著撕裂的虎口汩汩流下,很快浸透了劍身,滴落進身下的土地中。

華麗的紫衣被劃破,抿了抿薄唇,不知何處傳來的風帶動了耳鬢的碎髮,魏長澤沉住呼吸,在劍招再一次襲來時,凝聚起體內的殘餘的靈力,一掌拍出,那人沒想到他還能反抗,被這一擊打了個踉蹌,劍風堪堪偏離,劃破了魏長澤的臉。

那人冷冷勾唇,靈力灌注劍身,我看你怎麼躲過這一招。

長劍散發著刺眼的光芒,脫離那人的掌心,迅速擊向魏長澤,就在這時,一把霜色長劍從後方襲來,錚——的一聲,立在魏長澤面前,替他擋住了這一擊,長老的攻勢被反震回去了。

背後的金光濤驚訝的看著那把長劍“霜雪?藏色散人?”她怎麼來了?少宗主不是說會拖住她的嗎?

銀藍色的衣袍著身,為了便利行事,墨髮只是用一根銀藍色的髮帶束起,因為著急而散落的髮絲飄逸在臉頰兩旁,眼神冷寒的看向他,拔出霜雪,凜冽的劍意直撲長老“再來!”

金光濤眉心微皺,低聲喝道“走!”

熟悉的靈力波動讓失血過多的魏長澤清醒了幾分,感受到身邊的氣息,魏長澤低聲“藏色。”

虛弱的聲音讓藏色的臉色添了幾分擔憂,藏色蹲下身,半是疼惜半是埋怨的扶起他“這麼久不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模樣。”

魏長澤聽著藏色的抱怨,虛聲無奈“是長澤的不是,勞散人受累了。”嗓音極低。

藏色看著魏長澤這幅弱不禁風的模樣,無奈嘟囔“這才幾天不見,你怎麼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幅模樣,不好看了。”

嘟囔的這幾句因為魏長澤精力不濟,沒聽清楚,藏色抬眼間瞥見金光濤要跑,把魏長澤又放下了,弄得魏長澤滿頭霧水。

卻能感覺到有雙手輕輕撥開了被血汗粘在臉上的髮絲“等我處理完他們就來給你治傷,很快。”嗓音是從未聽過的溫柔,魏長澤笑了笑“不用擔心我,去吧。”

藏色轉身,看著沒入白霧不見身影的兩人,掌心湧動著濃郁的靈力,一掌拍到地上,碩大的霜花從月息穀上空浮現,覆蓋了包括後面山峰在內的整個月息穀,藏色微微勾唇,眼神冷冽,金光濤和那個長老,一個也逃不了。

看著從天而降的藏色,金光濤有些絕望,迅速思索逃離的藉口。

論修為,他加上這個長老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他們之所以能把魏長澤傷成那個樣子,根本就不是他倆的功勞。

他倆只是一個輔助,是從犯,可這些話對著藏色的那張臉,卻怎麼也說不出口,藏色不會信他的。

藏色微微笑道“剛剛不是挺威風的嗎?怎麼不跑了?嗯?”

金光濤假笑“散人在說什麼,我沒聽明白,金某隻是誤入此地,金某這便離開,不打擾散人處理事情了。”藏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嘲諷,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金光濤也沒有辦法,誰讓他這麼倒黴,關鍵時刻被藏色遇見了,金光濤腳步不停向後退,扯住身旁那人“攔住她。”

剛說完,金光濤轉身就要跑,藏色看也不看,穿著牡丹袍的幫手被藏色一紙符籙定在了原地,張牙舞爪的模樣十分滑稽。

金光濤沒有跑出去幾步,散發著寒氣的劍尖就落到金光濤的脖頸處“這樣可以跟我好好聊聊了嗎?”藏色幽幽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

金光濤看著寒光照人的霜雪,訕訕笑了兩聲,他的修為比不上藏色,硬剛的話只有死路一條,要換個法子了。“散人願意跟金某聊聊,是金某的榮幸。”金光濤指尖推開橫在脖頸上的霜雪“散人想聊什麼……”

藏色看著金光濤,又一枚符籙打在了金光濤身上“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要是被我發現說謊,我就把你丟到後山喂狼!”

驟然僵硬的身體和藏色陰雲密佈的臉色讓金光濤欲哭無淚,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魏長澤為何在此?”

“聽說是奉了江家宗主的命令,為小弟子的夜獵保駕護航。”

“你為何在這裡?”

“路過,路過。”

“嗯?”

“呃……”

“不說?”

藏色眯著眼看向他:

“你在拖延時間?”

“你以為今天你能活著離開這裡?”

金光濤卻咬緊牙關,不肯再說,他沒命不要緊,他一家子的命都在少宗主手裡。他要為家人想想。

藏色卻突然挑唇“既然你不說,就留著這個秘密到地下去給金光善覆命吧。”

乾脆果斷的抹了金光濤的脖子,金光濤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他沒有想到,藏色是真的敢殺了他。

金家,金光善看著熄滅的命牌,幽幽嘆了口氣“看來是失敗了啊。”

長老看著藏色臉上濺上了金光濤的血跡卻眼也沒眨,從而轉過身來走向了他,長老害怕極了,表示願意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他本是江家的一名外門長老,因為不滿江家給的待遇從而向江宗主提了退出,江宗主也同意了,他卻覺得,這麼輕易的就同意了他的請求,肯定是早就不想要他了,卻還是等著他自己去提離開,因此恨上了江家,這時金家找到了他,金家提出的優厚的待遇讓他心動,於是轉身便進了金家,進入金家卻一直沒有事情幹,直到幾天前,他才被金少宗主提到了金光濤的身邊,聽金光濤的命令列事。

一開始聽說來殺魏長澤他其實有些心虛,因為他知道魏長澤的修為在他之上,可金光濤卻神神秘秘的告訴他,這一次一定會成功,抱著懷疑的心態以及金家給的確實多,所以他來了。

而魏長澤的表現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不堪一擊。

藏色聽完之後,乾脆利落的抹了這個長老的脖子,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堪稱冷酷絕情。

背叛了兩次的人,還有什麼臉繼續活著,不如送他一程。】

看著藏色的及時出現救下了魏長澤,魏無羨長撥出一口氣,幸好,這世上差一點就要沒有魏無羨這個人了。

溫情白了他一眼,難道他沒發現,他現在夷陵老祖的性格與他父母的性格有相似之處嗎。

他原本就是跟他父母一樣的人,卻因為江家的生活壓制自己的個性,到最後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處理完兩個人之後,藏色迅速的回到了原點,看著魏長澤皺眉睡著的樣子,藏色有些疼惜的摸了摸他的臉“長澤,我好想你。”

離開魏長澤這段日子,她想明白了,她之所以目光一直跟著魏長澤轉,是因為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陷進去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後,藏色就越發想要見到魏長澤。

“我也想你。”喑啞的聲線響在了藏色的耳邊,藏色這才發覺魏長澤醒了。連忙把手收回,臉頰通紅,只可惜魏長澤現在看不見,沒有辦法欣賞這副美景了。

藏色心疼的看著魏長澤滿身的傷,華麗的紫衣幾乎不能看了,到處都是血痕,最致命的是脖頸處差一點劃破大動脈的劍傷,藏色抿緊唇,眼中似有冰寒之色。

從乾坤袋裡翻了許久,才找出她想要的靈藥——通體流轉著翠粉色的光,狀似蓮花,看起來像是冰雕出來的一樣栩栩如生的冰蓮。

極地翠蓮,對於失血過多的重傷人士有快速恢復的效果。

可她沒看見的是,一個冰藍色的物件從她的乾坤袋裡掉了出來,瞬間被腳下的土地分解吸收殆盡。輕微的靈力波動並沒有引起藏色的注意。

藏色把手中的冰蓮按在魏長澤脖頸上的傷口處,銀白靈光進入冰蓮中,一陣冰藍色的光閃過之後,魏長澤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不過幾息之間,恢復如初。

以靈力催化冰蓮發揮作用,對藏色也是一個不小的消耗。

待藍光消失,藏色急忙催他把腕帶解下來,魏長澤卻止住了她想要解開的手,微微抿唇“還是,先這樣吧。”

藏色皺眉,猜測“你的眼睛……是不是還沒恢復?”

魏長澤無奈“就不能讓我先想好藉口嗎?”

藏色不樂意“沒好就是沒好,找藉口作甚。”

魏長澤將她摟緊懷裡“這不是怕你傷心,賠了一個那麼好的靈藥卻沒有痊癒,怕你失望啊。”

藏色揪住魏長澤的衣領“我沒那麼脆弱,實話實說就好。”

魏長澤推開她想要動手動腳的心思“我先去換身衣裳,這麼濃的血腥味你也不嫌棄燻得慌。”

藏色壞笑“要不要我幫你啊。”

魏長澤腳步一個踉蹌“藏色,你是個女子,這種話以後不能亂說。”

藏色嘟囔“也就只跟你說了,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魏長澤進入到一間房子裡,感受到空氣中的潮溼感,向潮溼氣息最嚴重的地方摸過去,驚喜的發現這房間裡竟然有個水潭。喜出望外,正好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腥氣。

正當魏長澤捯飭收拾自己的時候,整個月息穀裡產生了巨大的動盪,一朵血色霜花從地底升起,逐漸擴大,最後延申蔓延到全谷,藏色皺眉,難怪她剛剛布的陣法威力那麼大,看來,是這個陣法幫了她一把。

藏色從身邊升起的陣紋之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是抱山一脈特有的靜心功法。

可這血色霜花,讓她有了一種不詳的感覺。

藏色心底縈繞起一個問題,為何在這裡她能感受到師門功法的波動,延靈師兄,是在設立過什麼陣法,還是說,他這裡遇害的?

從陣紋中,藏色看不出來任何異樣,只有等到陣法開始發揮作用她才能意識到這個陣法是什麼陣法,這是他們在山上師傅交給他們的,就像剛才藏色佈下的禁錮陣法,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朵白色霜花,別人無法從陣紋中看出你使用的是什麼陣法,就無法短時間裡畫出破解陣法的符籙,也就失去了先機。

藏色指尖輕輕碰了碰血色陣紋,陣紋霎時碎裂,慢慢散到空中,飄落到谷中各處,延靈師兄的陣法又精進了,至少她在山上從未見過這樣的陣法。

感受到體內的靈力從洶湧慢慢平靜再到最後完全感受不到,完全成為一灘死水,藏色的臉色逐漸凝重,看來,是升級版的封靈陣。靈力已經被封死,無法破陣了。】

魏無羨看著父母脫離險境,撥出了一口氣,痴迷的看著畫面上表露出來的陣法符籙,一邊嘴裡碎碎念,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他最近正好有些想法,但中間環節卡住了,畫面上的符籙陣法正好給了他靈感。

魏無羨現在整個人就是處在亢奮的狀態,十分興奮。

聶懷桑卻是看著久別重逢後的澤藏二人,眼睛放光,在他眼裡,這些都是話本子的好素材啊,他的小金庫又要豐富了,至於說這是魏無羨的父母,你要把他們寫成話本子,是不是要徵求魏無羨的意見啊,懷桑表示,管他呢,先記下來,之後再談,大不了給魏兄分成 再加送魏兄一份詳細的免費的,外加清河不淨世酒窖裡他哥珍藏的好酒。他就不信這樣還搞不定他。

他身旁的聶明玦打了個噴嚏,誰在唸叨他?

【突來的動盪讓魏長澤輕輕皺眉,換了箇中衣,披了個外袍就匆匆出來了“藏色。”

藏色轉頭看著魏長澤著急的模樣,笑他“這麼著急幹什麼。衣裳都沒換完就出來了。”靠近魏長澤的時候卻悄聲說到“此地有異,萬事小心。”

魏長澤不著痕跡的嗯了一聲,藏色看著換好衣衫的魏長澤,滿意的點點頭,還是這個模樣的魏長澤看著順眼,披散的發,黑色衣衫,腰間三指寬的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身後揹著那把她從未見過的長劍,像一個四處漂泊、行俠仗義的劍客。

藏色的眼睛緊盯著魏長澤的腰,手指不自覺的搓了搓,好想再摸一下啊,手感真的好好哦。察覺到藏色炙熱的眼神,雖然不知道她在看哪兒,但不妨礙魏長澤紅了耳朵,臉頰薄紅。

魏長澤把手裡的髮帶遞給藏色,略有些不好意思“藏色,幫我束髮吧。”

藏色接過魏長澤手裡的髮帶,輕輕扯了扯魏長澤的髮尾,潮溼的發被藏色簡單的束起兩縷“就這樣出來,小心頭疼。”藏色語氣中的疼惜讓魏長澤勾了勾唇“無事。”

“咦,你是誰?”一個好奇疑惑的男聲從藏色身後傳來“你身上的氣息好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藏色驚出了一身冷汗,這裡不是沒有人居住的嗎?怎麼會有人在說話?藏色立馬轉過身,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穿著靛青色衣衫的男子,把魏長澤護在身後“閣下是誰?報上名來。”

男子繞著澤藏二人轉了轉,藏色才發覺他不是真人。男子聞言敲了敲頭“我是誰?時間過了好久,我不記得了。”

藏色皺眉看著男子,總覺得他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他長得像誰,腦海中過了一遍,又想起剛剛的震動,試探的問“你,是不是叫延靈?”

不怪她不敢想,這個人跟延玥師姐描述的師兄很不一樣,與師傅房間裡畫上的師兄也不一樣。

男子仰頭似乎在思考“延靈,延~靈,好熟悉的名字。”

藏色有些無奈,碰了碰魏長澤的手臂,小聲問“你還有沒有鎖靈囊。”

魏長澤摸了摸鼻子,有些汗然“我剛剛收起來了,就在動盪停下之前。”現在他們沒有靈力,乾坤袋裡的東西取不出來。

藏色無語,摸了摸身上的東西,撇撇嘴“只能做一個簡陋版本的鎖靈囊了。”語氣中隱約還帶了點嫌棄的感覺。

魏長澤有些無奈,要知道憑藉材料就能做出鎖靈囊,即便是簡陋版本的,這也是她的本事,憑這一手,任何世家之中都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就他所知,還沒有哪家的世家子弟能自己製作鎖靈囊的,世家中的鎖靈囊多數都是祖輩流傳繼承下來的,經過損毀,已經不剩多少了。】

看著藏色手法簡單,幾塊簡陋的材料就在她手中形成了一個鎖靈囊,聶懷桑試探的往魏無羨身邊湊了湊,發覺又能動了之後,就搬著自己的小座位來到了魏無羨身邊,戳了戳他“魏兄。”

魏無羨斜了他一眼,知曉他過來的用意,懶洋洋的說到“我確實能做出跟阿孃手中那個鎖靈囊差不多版本的,只是我為什麼要給你呢?”他身上的確有鎖靈囊,他也會做,可他為什麼要交給他們呢?

要知道鎖靈囊不僅可以留住求生欲極強的靈識,也可以用來裝惡靈,極品鎖靈囊甚至可以留住一個破碎的靈識,困住實力高強的惡靈為己所用,可他為什麼要幫他們啊,他現在是修真界的敵人啊。

魏無羨笑笑,掃了在場眾人一眼,把溫情溫寧護在身後,眼神冷漠“聶兄,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