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殷眼睛緩緩睜大，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江浪拿起澤殷抵在他胸前的手，輕輕揉捏。
“這樣能給我看了嗎？”
宿舍門突然被開啟。
“小澤，我給你帶了拉麵……”
同時“砰”一聲，澤殷猛地爆發，推開了江浪。
然後迅速轉身，低頭站著。
只是兩人這站位，明顯有點蹊蹺。
邊月白敏銳看向澤殷柔軟髮絲下的紅紅耳尖。
羅酒雖然粗線條，但也面露懷疑：“你們在幹嘛？”
江浪隨意一攤手，坐回位置，壓根沒打算回答。
氣氛微微凝滯。
羅酒正要上前，邊月白笑著一拍羅酒的肩膀。
“都是舍友，你總管著小澤幹什麼？”
說著，他把面放到澤殷桌上。
又把澤殷拉到椅子前坐下。
“忙活一天，餓壞了吧，快吃點東西。”
羅酒看著澤殷低著頭的姣好側顏，面板單薄地像是幼嫩花苗。
他終於還是閉嘴。
一轉身出了宿舍，帶得門“哐當”一聲。
澤殷身體一抖。
半晌之後，他才拿起手機，給邊月白轉賬。
之前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們就加上了好友。
江月白還給四個人拉了個小群——（1101）。
轉完錢，澤殷才默默地開始吃麵。
熱乎乎香噴噴。
那邊江月白手機叮咚一聲。
這邊澤殷手機上顯示，對方已收款。
澤殷的心安定下來。
還好，宿舍裡還有一個正常人。
晚上。
澤殷一直等到江浪和邊月白都上床，他才悄摸地去洗澡。
他摘下腕上的機械手錶，很老的款式。
然後小心摘下助聽器，放在浴室外的洗手檯上。
確保自已一離開浴室，就能帶上助聽器。
摘下助聽器之後，世界如同被一鍵靜音。
安靜得可怕。
從三歲起，澤殷就已習慣這種安靜。
熱水無聲淋下，蒸騰起水汽。
澤殷閉上眼睛，世界頓時消失不見。
每當這種時候，他都有一種感覺。
自已似乎從未存在過。
下一秒。
一條有力的胳膊狠狠攬過他的腰。
他撞進堅實火熱的胸膛。
澤殷惶然睜開眼，眼前是笑容邪氣恣肆的羅酒。
羅酒沒有說話。
只是捏住澤殷的下巴，直接吻下去。
澤殷搖頭，想要退卻。
但羅酒的手鐵鉗一樣，根本不能撼動分毫。
急切凌亂的吻落下來。
澤殷緊緊閉著眼睛，他聽不見也不去看。
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他還能感受到。
羅酒粗喘的氣息，肆意遊走的手掌，還有……
紋身被狠狠一揉。
澤殷吃痛地睜開眼，胸膛到脖頸都泛起一層漂亮的粉。
羅酒笑容玩味，又拍了下紋身處那隻格查爾鳥。
他知道澤殷聽不見，所以並不廢話。
但只是這痞氣的模樣，就足以讓澤殷羞恥。
羅酒靠得更近，兩人幾乎是緊貼著。
就在這時。
門被砰砰敲響。
澤殷能感受到震動。
外面的人不知道是誰，澤殷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
但羅酒臉色沉下來，眼神狼一樣掠過澤殷瑟縮的身體。
他放開澤殷，走了出去。
澤殷腳下有些軟，靠到冰冷牆壁上才能支撐身體。
流水沖刷。
世界寂靜。
澤殷慢慢地蹲下來，將頭埋進膝蓋裡。
縮成一團。
世界重新消失，澤殷不復存在。
第二天軍訓開始。
盛夏天氣燥熱，軍訓枯燥乏味。
1101是混寢，四個人都不在一塊軍訓。
澤殷一個人處於陌生的新集體中。
他樣貌出眾，又總是獨行，惹來不少視線和討論。
還好軍訓也有帽子。
澤殷可以低下頭，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下午天氣微涼時，教官組織休息。
一個班的同學圍坐成一圈，開始表演節目環節。
不少人都躍躍欲試，上去唱歌跳舞。
還有個哥們表演了武術，把氣氛拉向高潮。
歡呼尖叫聲中，澤殷也跟著鼓掌。
突然有人叫起澤殷的名字。
“澤殷！來一個！”
這種時候，有一個人起鬨，全班人都會起鬨。
“澤殷！來一個！來一個！”
“……”
聲音此起彼伏。
澤殷無所適從地站起來，卻不知該做些什麼。
他只會跳舞。
但他討厭跳舞，那些記憶痛苦又壓抑。
教官看出他是個靦腆的孩子，也不為難。
“澤殷是吧，你就給大家隨便唱首歌吧！”
唱歌……
澤殷的頭緩緩低下去，一張小臉幾乎都藏住。
不說話就是種沉默的對抗。
雖然澤殷只是想逃避而已。
歡快的氣氛開始凝固，大家疑惑地開始交頭接耳。
唱個歌而已，隨便哼兩句也行啊。
教官也皺起眉頭，要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脆亮的女聲響起。
“教官，我和他一起唱吧！”
澤殷抬起頭。
黃昏暖光中，一個鮮眉亮眼的高挑女孩子，笑容明媚地看著他。
“你會唱兒歌嗎，大角牛會不會？”
所有人的目光又匯聚到澤殷臉上。
沒等澤殷回答，女孩子已經跑到他身邊，和他並排站著。
然後直接開始唱歌，邊唱邊拍著手。
簡單明快的童年歌曲，很快便帶起同學的氛圍。
獨唱成了大合唱，大家都在邊拍手邊唱歌。
“兩角尖尖，猶如利劍！目光炯炯，勝過閃電……”
在女孩子鼓勵的目光中，澤殷也跟著她開始拍手。
一首歌在澤殷的煎熬中結束。
好歹算是糊弄過去了。
晚上還有一小時晚訓，澤殷吃不下飯，去商場買了瓶冰牛奶。
出來的時候他停住腳步，又返回去多買了一瓶。
他拿著兩瓶冰牛奶走在路上，迎面過來剛下訓練的同學們。
澤殷低下頭，避免和人對視。
突然。
一隻手拍在他肩上。
澤殷嚇了一跳，抿著唇抬起頭。
邊月白正驚喜地看著他：“小澤，你也在北操場，太巧了，我們一塊去吃飯吧！”
……
澤殷坐在食堂裡，拿著筷子吃餃子。
他不大喜歡吃餃子。
但邊月白熱情地向他推薦，澤殷不知道怎麼拒絕。
他慢吞吞地吃著。
從邊月白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澤殷垂下去的長長睫毛，鼓起來的白嫩腮幫子一動一動。
明明不愛吃，卻還是這麼聽話地順從。
真是乖得不像樣。
怪不得宿舍那兩個眼高於頂的，都為他駐足……
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