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白嘴角輕掀,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微深。

“小澤,昨天晚上你沒事吧?”

澤殷抬起頭,眼帶茫然,臉頰還鼓著。

像只偷吃松子被人類提起來的無辜小松鼠。

邊月白嘴角笑意微深,眼裡的惡趣味隱藏地很深。

看起來只有真誠的關懷。

“我是說羅酒,他進了浴室,我把他叫了出來,你……”

邊月白說到這裡停住,只是用擔憂的目光看著澤殷。

然後滿意地看到,澤殷臉色一寸寸地白下去。

澤殷手指收緊,呼吸都緊張起來。

“我……”

邊月白貼心地給他理由:“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是有誤會……”澤殷垂下慌張的眼睛,“我,他……”

話說得結結巴巴。

邊月白輕輕拍了拍澤殷捏緊的手,溫柔道:

“別緊張,我昨天說羅酒了,他也很後悔,想和你談談。”

後悔……

難道說羅酒終於放棄他了?

澤殷眼神微亮,期待道:“真的嗎?”

邊月白肯定地點頭,溫潤眼眸像一片柔和的海。

可是幽深海底藏著什麼,誰也不知道。

“羅酒好面子,晚上回去你主動點,去和他好好談談。”

澤殷有些猶豫,但邊月白為他忙前忙後,還安慰他。

他不能辜負邊月白對他的好。

澤殷認真點頭:“好,我會去的。”

邊月白輕笑:“小澤真乖。”

晚訓很輕鬆。

澤殷把另外一瓶牛奶,拿給唱大角牛的女孩子。

她叫奚雲飛,很好聽的名字。

人也很好。

邊月白,奚雲飛……

剛上大學,他已經遇到了兩個很好的人。

這麼想著,澤殷的心情輕鬆起來。

晚上回宿舍,只有邊月白在。

羅酒和江浪都沒回來。

有了昨天的教訓,澤殷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他快速洗了個澡,中間沒發生任何意外。

只是一開啟門,邊月白正在洗手檯前洗手。

澤殷的助聽器被換了個位置。

不容易被水濺到的位置。

澤殷腳下頓住。

雖然他知道朝夕相處,邊月白遲早會發現,他是聽障。

但此時此刻,澤殷仍避免不了地恐慌。

曾經異樣的目光,背後的竊竊私語,被誤解的表達,孤立侮辱的言語……

邊月白是大學裡澤殷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澤殷不想他也用異樣的眼神看自已。

澤殷快速地拿起助聽器,轉過身去戴上。

恢復聽覺的世界裡,嘩嘩水聲停住。

背後腳步聲靠近,一雙手輕輕攬住澤殷塌下來的肩膀。

“小澤,你生我的氣了?”

澤殷猛地抬眼,使勁搖頭:“沒有……”

邊月白的手輕輕捏著澤殷的肩膀,是安撫的力道。

聲音柔和,笑容清俊。

“你的助聽器放在洗手池旁,我怕不小心進水了,才把它換了個位置。”

邊月白說得極其自然,沒有絲毫多餘的厭惡或是憐憫。

“真是對不起,沒經過你同意,就動了你的東西。”

很真誠的道歉。

澤殷嘴唇微微一抖,眼睛紅了一圈。

他有多久多久沒聽過,這樣熨貼溫柔的話了。

“我……”

一張嘴,眼淚就落下來。

邊月白抬手,輕輕擦去他的淚。

“不哭,你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吧,以後有我在,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邊月白緩聲安慰著。

陽臺上暖黃的燈光灑下來,給他眉眼鍍上一層柔光。

那樣溫柔,那樣可靠的大哥哥模樣。

澤殷眼淚還在流。

邊月白嘆息著將人擁入懷中。

一隻手輕拍著他的肩膀。

一隻手順著脊背滑下去,一下一下地安撫著。

澤殷的眼淚濡溼了邊月白的衣領。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邊月白嘴角恰到好處的微笑收起,眼眸幽深如洞悉人心的野獸。

像他這種人給出的東西,價格往往很貴。

貴到澤殷支付不起。

邊月白漫不經心地垂眸。

很容易就透過寬鬆衣裳,看到澤殷流暢微凹的脊柱溝,和後腰處的紋身。

他的手來來回回。

並不過分狎暱,親近安慰中只有一絲多情。

讓人心裡微緊,卻不會生出抗拒之心。

羅酒回來的時候,看到就是兩人在陽臺上相擁。

澤殷那依賴的模樣,一看就和昨天晚上不一樣。

“你們在幹什麼!”

羅酒怒氣衝衝地快步過來,拉開澤殷。

看起來像個來捉姦的癲狂老公。

澤殷吶吶,臉蛋帶著幾分紅。

邊月白只是隨手整理衣領的皺褶,風輕雲淡。

“羅酒,你講話不要這麼大聲,這樣小澤還怎麼跟你單獨聊聊?”

羅酒一愣,跋扈模樣去了些,狐疑道:“單獨,聊聊?”

邊月白不回答,只是對著澤殷鼓勵地點頭。

澤殷想到剛才的擁抱,心裡充滿了力量。

他堅定地抬起頭,對上羅酒即使不生氣也帶著陰鷙的眼睛。

“羅酒,我們聊聊吧。”

羅酒眼睛一眨,嘴角笑意擴大,凜冽氣勢收斂了幾分。

“現在就去。”

他拉著澤殷手腕,就把人帶出宿舍。

出門時,還不忘回頭給邊月白一個挑釁的眼神。

邊月白只是微笑著,看著他們離去。

宿舍樓下有個小花園,夜燈星星點點,掩在草叢中發出淡淡微光。

羅酒還拉著澤殷手腕。

澤殷掙了下,沒掙脫。

羅酒停住腳步,拉著澤殷向前一步。

另一隻手熟練地摟上他的腰,壓著他貼向自已。

澤殷茫然地抬頭,像只懵懂無知的小狗。

羅酒低頭,眼神帶著將人吞吃入腹的慾望。

“說吧,跟老子談什麼?”

澤殷張張嘴,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你,你不是後悔昨天晚上那樣……”

剛說出昨天晚上,羅酒斷眉立時一挑,嘴角戲謔微勾。

“對啊,後悔了。”

說著後悔,可他的手卻圈得越來越緊,澤殷幾乎要踮腳才能站住。

“那你還……唔,別……”

話沒說完,就被羅酒作怪的手騷擾地說不下去。

澤殷幾乎站不住,躲避都沒有力氣。

“我可後悔了。”

羅酒側臉貼著澤殷,在他耳邊撥出熱氣。

“後悔沒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