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祁文君和張昭清便在祁文君屋子裡共同商討著情形。
傍晚穆峰便來回稟,在院子不遠處的後山,有兩具四十餘歲女子的屍體。
其中一位臉頰右側有道很深的疤痕。
祁文君和張昭清相視一眼,忽聽由遠而近傳來打鬥之聲。
穆峰將兩人護在身後,向外看去。
那原先在浣衣院見到的婦人,此時正直直的衝向祁文君屋子的位置而來。
一路上,杜斌在她身後追著她,追上了她便停下腳步與杜斌纏鬥一番。
但杜斌的武力並不如她,她也不與杜斌戀戰,只一甩開他就抽出腰間的匕首直向祁文君屋子的方向衝去。
目標很明確。
杜斌舉起院中一水缸砸向那婦人,婦人靈活閃過,但終是慢了步子被杜斌追上。
與此同時,院中其餘兵士趕來,將那婦人制服。
張昭清命兵士將此婦人押至柴房中去。
祁文君對著一直在她們身旁,寸步不離保護著他們的穆峰說道:“穆叔,得勞煩你去親自審問那婦人,讓她將同黨供出。”
穆峰望著祁文君使勁搖頭,眸中盡是擔憂之色。
祁文君以為他有什麼難處,便問道:“穆叔覺得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穆峰道:“之前就是蜚族人擄走了世子和小姐,我沒能救下小姐,今日,那婦人又是直直衝著世子妃而來,定是蜚族的手筆,蜚族人猖獗,放言要擄走我昌國王室之兒女和家眷為奴為娼,以彰顯他們自已的身份尊貴,以屈辱我昌國。
“現在,世子來峪蘭關支援,蜚族人將目標放在世子妃身上,妄圖藉此打亂世子作戰的心智和計劃,我絕不能離開世子妃半步,那年沒有救回小姐我已是無顏面對趙老將軍,如今,我若是保不住世子妃,我絕不能再存活與這世間。”
祁文君見穆峰態度堅決,又見今日那婦人死命了要衝向自已的模樣,心中確實也害怕的緊,就應了穆峰,讓他在舊部中選了一個擅長審犯的兵士前去。
祁文君喚著杜斌來問他那婦人有沒有與人接頭。
杜斌上前站至祁文君面前,半側著身回稟著。
祁文君正聽的認真,卻見穆峰盯著杜斌的左側胳膊嘴巴一張一合的好似要說些什麼。
“怎麼了?”祁文君問道。
繞過穆峰來檢視杜斌一直不讓自已看到的側面。
那左側胳膊被匕首劃了一個口子,雖是看起來傷口並不深,但還是滲出了不少血。
祁文君微微皺眉,杜斌總是不愛吭聲,不喊疼,上次流觴會受傷了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
張昭清見狀趕忙讓身邊的女使叫了院中的大夫來。
祁文君看向杜斌,輕嘆一聲道:“以後受傷了要第一時間說出來,知道嗎。”
杜斌小聲回著:“只是小傷口,並無大礙。”
“小傷口也是傷口,是要及時處理的,不然小傷口拖成大傷口了怎麼辦,別老自已強撐著。”
杜斌聽著祁文君的語氣中有些許惱怒,也不再多說,坐在凳子上,由著大夫包紮。
穆峰在一旁給大夫幫忙著,看著杜斌,眼中露出的一絲心疼之色被杜斌盡收眼底。
不知為什麼,心中一處好像軟了一下。
那被關押在柴房中的婦人被審了一夜,硬是什麼都沒說。
行刺之前也未與任何人有接頭聯絡。
祁文君和張昭清坐在一處苦想。
“難道她是覺得她暴露了,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行刺了?”
“是不是我們去浣衣房那一趟太突兀了。”
“應該不可能就她一個人孤身來行刺吧,這也太沒有勝算了。”
兩人商討一陣,又差了人去詢問審訊結果。
得來回稟還是一無所獲。
兩人便決定親自去柴房會會她。
張昭清將晏如帶入晏蓉房中,將晏如交由她看護。
出門前祁文君心中不踏實,將杜斌留在晏蓉房中,要他貼身保護晏蓉和小如兒。
又遣了五名舊部守於晏蓉屋子周圍。
穆峰寸步不離的跟著祁文君,一起往柴房走去。
臨去前,祁文君眨巴著眼睛對張昭清說道:“我們把做好的午膳也帶上,帶兩盤那肉味最香最濃的,你想啊,那婦人遭了審訊,身上定都是傷,怎麼鞭打都不肯說什麼,但是她有幾頓飯沒吃了,那肯定是又虛弱又餓,我們帶著去饞饞她,說不準她就說出來什麼了。”
張昭清很鄙視的看了她一眼:“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啊,見到好吃的就兩眼冒光。”
雖是這麼說著,但還是帶著她先去了膳廳,端了兩盤肉,往柴房走去。
柴房門開啟,一股血腥味撲了過來,連帶著屋內被揚起的灰塵,祁文君正對著房門,被嗆的連低著頭咳嗽了好幾聲。
待她再次抬起頭時,迎上的是那婦人滿是血跡的臉龐和一雙憤怒的眸子,直勾勾的瞪著自已。
呲著嘴巴露出兩排牙齒,好似一隻隨時要將自已咬死的困獸。
祁文君不禁打了個寒顫向後退了一步。
迎著她的目光,祁文君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婦人既不願供出同黨,為何要受罪至此,終歸是沒有活路了,豈不是一死更痛快,她為什麼要忍痛活下來呢?”
“原因只有一個,她在拖時間、找機會、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祁文君迎上她的目光,同樣惡狠狠的緊盯住她,怒意翻騰:“你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我!只是利用我分散注意力!你們的目標是誰!是什麼!”
那婦人張開嘴大笑起來,卻又因扯著面部的傷口馬上轉為痛苦的呻吟,血水從她的口中流出來,她的眼睛卻是笑意盈盈。
祁文君猛的轉身,瞪大雙眼,輕輕喚了一聲張昭清。
張昭清回望她一眼,一行人迅速奔向晏蓉的屋子。
晏蓉屋子的房門大敞著。
侍衛在房門口將屋子圍作一團。
張昭清腦中轟的一聲,腿直髮軟。
祁文君扶住張昭清,兩人穿過人群走進房內。
還未踏入房門便聽見晏如撕心裂肺的哭聲。
張昭清心切,快步走入房內,一見房內情形便跌坐在地上。
只見一人用胳膊箍住晏蓉的脖子,將其鎖在自已的臂彎中,右手一把長匕首抵在晏蓉的脖子上。
那人身後抵著牆,人與牆中間夾著晏如的小床,晏如在小床裡抓著心的哭聲讓人心顫。
那人身旁有一人躺在血泊中,儼然已沒有了生命體徵,再旁邊是躺在地上抽搐著的杜斌,身上的血還在向外流血,伴隨著陣陣血腥味襲來,讓人頭髮懵。
杜斌拼盡力氣解決掉了一個人,但實在無力再與另一人抗衡,絕望的倒在地上,望著剛剛進門的祁文君。
跟在祁文君身後的穆峰見杜斌的模樣,即刻上前兩步欲去查探。
那人抵著晏蓉的脖子大喝一聲:“站住!不要動!”
手上的力度加大,晏蓉的脖子被劃破一個小口子,滲出一些血來。
張昭清痛哭著問道:“你既是晏蓉郡主的親衛,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情!”
那人並不理會張昭清,只是繼續喝道:“給我讓出一條路讓我出去,這一大一小兩個郡主我就放過一個,否則,這兩個郡主全都死!你們自已選!!”
祁文君悄聲對著身旁的穆峰說道:“我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去找弓箭射擊他,速度快,我看杜斌傷勢很重,我怕他撐不住了。”
穆峰剛剛應聲,就聽見耳邊傳來箭頭劃破空氣呼嘯而過的聲音。
一支飛箭從門口處飛入,擦著穆峰的耳邊直入那挾持之人的胸口。
那人被強勁有力的箭射中,衝擊力將他整個人撞在牆上,他在倒下前抬起胳膊,瞄準祁文君,從袖中射出一支飛箭。
祁文君還沒有從第一支飛入房內的箭上反應過來,又迎來了對面的一支飛箭,怔怔愣住。
就在那箭矢在自已眼中越來越近,越來越聚焦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被一個身影擋住。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
箭矢插進皮肉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祁文君抬頭望著擋在自已面前的人,那人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轉身,再次張弓拉箭,射向坐在牆角的人,一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