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銀粟的過去

“你知道半妖嗎？”方覺夏問。

“我知道。”朱靈熙說，“因為現在靈氣稀少，妖獸與修士不同，提升境界本就困難，與凡人有染只會變得更加糟糕。因此這片大陸上，已經許久未見過半妖了。

“我也只是在父親的古籍上見過，聽說他們修行困難，築基之後每提升一個境界，都要突破自己的生命極限。毛蟲破繭成蝶，而他們不只是給自己塑繭那樣簡單。

天道會劈下幾百道渡劫雷，他們必須全部受下，直到不停受傷，體內鮮血幾乎全部耗光為止。

這樣的半妖，他們的實力會比同境界的修士高一個等級。比如你是築基初期，但煉氣九層的半妖依然可以滅殺你。”

“什麼？！”方覺夏本來想跟朱靈熙講的話頓時都卡住了。

看來自己還得努力修行，起碼要強過男主兩個等級才行。

“方姐姐，你別急，現在已經找不到什麼半妖了。聽說他們的血能治世間百病，各處都苦尋他們無果。”朱靈熙反倒安慰起方覺夏。

她手輕輕撫上方覺夏的背，一下一下地順著。

方覺夏還在大腦宕機中，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不，靈熙，有半妖，有的。我要告訴你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你不可以愛上一個半妖！”

“啊？”朱靈熙也驚訝了。“看上去你對半妖的瞭解還沒有我多，你真的確定，你做的夢裡我會愛上一個半妖嗎？”

朱靈熙的表情十分不相信。

“千真萬確。”方覺夏緊緊拉住她的手，“不止是你，我也不能。”

“這麼說，你我還是情敵？”朱靈熙不以為然，笑著說。

“不是情敵的事，這個真的很重要，你看著我的眼睛答應我。”方覺夏看著她。

朱靈熙愣愣地看向方覺夏，對面少女的雙目似秋水般盈亮，臉上滿是關懷之情，她的美貌實在是說不出的動人。

朱靈熙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對面坐著的是剛剛下凡的雲中仙子。

方覺夏見朱靈熙愣住，將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聽見了嗎？你答應我，我也答應你，我們倆互相監督，誰都不可以愛上半妖。”

“當然，方姐姐，我永遠不會和你成為情敵。”朱靈熙堅定道。

她也太好看了，人也這麼好，如果真不幸愛上同一個人，自己會主動退出，絕對不會和她為敵。

屋外偷聽的銀粟揉了揉自己的心臟，實在沒忍住，跑到溪流邊吐了一攤鮮紅的血液。

我不能讓她知道我是半妖。

這個念頭在銀粟的心裡種的更加徹底，他一邊用淨塵訣抹去血跡，一邊跪趴在溪邊，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一開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直到他的母親，帶他入了公孫家的府邸。

公孫家世代為侯，掌握南蠻邊境七十萬大軍。皇帝雖有心打壓，但公孫家歷代天才輩出，良將難求，因此也只能感嘆天命難違。

大嵐王朝五大世家，公孫氏最為尊貴。

當母親帶他進入那龐大奢華的府邸時，銀粟終於明白王公貴族的真正含義。

他被養在下人住的屋子裡，距離主屋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他經常一個人在那陰暗的屋簷下數著雨滴，看爬行的螞蟻搬運食物。

春去秋來，層層院牆的堆積下，一絲陽光也透不進來。

他本以為自己的一生也就是這樣，在府裡養大，為府裡做事。

直到他五歲那年，侍衛長想將他和一批孩子訓練成府裡的暗衛。他終於看到了自己未來將要侍奉的主人之一，公孫家的奕公子。

銀粟抬頭望去，奕少爺比他大不了幾歲。雖面目俊朗但滿臉陰翳，並不和善。

公孫奕看到了銀粟的臉，他直直地走過去，一把掐住。

“這麼好看的小孩？當暗衛可惜，不如當個小倌培養。”

他的話決定了他未來的命運。

本以為到此也就為止了，可誰知，公孫奕竟突然用刀逼向他的脖頸。

“臉就不劃了，但我看你實在有點不舒服。”

手起刀落，鮮血自他的脖頸左側一直滴到肩頭。

公孫奕惡劣地用手按上那道傷口，“你面板挺嫩，稍微用點力就劃破了。以後做小倌，還不知道要賣到多少價錢。”

銀粟不敢答話，他暗自忍受著疼痛，直到這時，他的腦海裡也依然沒有反抗的想法。

面板上的傷，恢復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公孫奕瞥見了，他的眼裡閃爍出銀粟看不出的色彩。琉璃般的眼珠逼近，他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挺好，這下有的玩了。”

在公孫府邸的後兩年，是銀粟生命中煉獄般的兩年。

他不願再去回想，痛苦地閉上了眼。他也是自那之後才知道自己是半妖，普通的人間武器奈何不了他，只有帶著靈力的法器才會給他的身體造成創傷。

可笑的是，即便日日折磨他，公孫奕還妄想著將他培養成小倌，從不動他的臉。

銀粟思及此，又吐了一口血。

他已經練氣五層，是這一代弟子中天賦最強的那個。但他自認自己比不上方覺夏，更何況，朱靈熙當時說錯了一點——

他並不是到築基才會以耗血為代價晉升。

耗血的痛苦，他從修行的一開始，就要不停地承受。

“對了！”

朱靈熙突然想到什麼，對方覺夏說：

“聽說瓊山秘境要開啟了，那裡能進入的只有築基期修士。明天諸位峰主和長老會聚在一起設定陣法，方姐姐你正好築基成功，也可以進去探探機緣。”

方覺夏想了想，感覺還是沒有必要。一來她著急送小葵回家，二來她才築基初期，要是遇上築基巔峰的修者還不知道要被揍成什麼樣子。

秘境總會有， 不急這一時。

朱靈熙見她堅持，也沒有再勸，於是說道：“方姐姐是天道氣運之子，可能不需要陣法就能進入。”

方覺夏也聽說過這個，但那得多稀有啊，她不覺得自己像朱靈熙說的那樣，會是什麼氣運之子。

但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這樣，你越不想來什麼，他就給你安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