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步,黎震雄就知道,他做再多的反抗都無濟於事。

楚雲生的目的達到,“黎老闆誤會了,我們又不是什麼綁架勒索!”

“也不像某些人那樣幹出什麼殺人越禍的勾當。”

楚雲生把盤子裡血淋淋的手指給蓋了起來,朝趙興全點點頭。

後者立馬將盤子端走。

楚雲生這才說,“那天我們在海上碰到的強盜,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三十萬少一分,都不行。”

“他們不但知道我們的行蹤,還知道我的皮箱裡帶了多少錢。”

“這件事,只有我和我老闆知道。”

“黎老闆,你安插在我老闆身邊的人是誰?”

黎震雄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張嘴就要說……

楚雲生說,“黎老闆,你想清楚再說,你的話可是要跟尤金山對口供的。”

黎震雄手指指天,“大佬,我對天發誓,我講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否則叫我不得好死。”

“我安插在呂老闆身邊的人是……是何勇!”

呂珍妮的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但仍被這個結果給氣死了。

何勇跟了她有兩三年了,難怪這幾年,渣定行做什麼,黎隆祥都像能提前知道似的。

原來黎震雄早就已經把何勇給收買了。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剩下的自然就是清理門戶了。

楚雲生朝趙興全一點頭,後者推開屏風,恭身請楚雲生和呂珍妮離開。

黎震雄叫住他們,“大佬,我的孫子……”

楚雲生扭頭看看黎震雄,“黎老闆,你孫子不見了嗎?你難道不是應該打電話回家,或者去學校問問?”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孫子去了哪?”

幾大幫派大佬看到楚雲生和呂珍妮的時候,再聽他們的對話。

再看黎震雄的狼狽的樣子。

心裡都在琢磨:黎震雄孫子失蹤?

尤金山至今未曾現身?

尤金山的場子昨天夜裡被掃的。

黎震雄的孫子是今天一早出的事。

兩件事是有必然聯絡的。

當他們把當中的邏輯盤通的那一刻,一眾幫派大佬紛紛起身,但又彼此尷尬地看了對方一眼。

“豹哥,剛叫的蝦餃不吃嗎?”

“你想吃,我請你吃啊!”

“多謝,不用了,今天起太早,想回去去再睡一會。”

一眾幫派人士出酒樓的時候用的是走的。

可是到了外面,動作明顯加快了。

所有人都在吩咐手下做一件事,“尤金山死著了,召集弟兄!”

小弟問,“大佬,召集弟兄替山爺報仇?仇家是誰?”

“報雷老謀!”大佬反手就是一耳光,“當然是搶游龍幫的地盤啊,手慢就沒有我們的好處了。”

這一夜,香江三回會打生打死,流了很多血,也死了好些個人。

游龍幫一夜間消失於無形,地盤被瓜分了乾淨。

幫派大佬尤金山下落不明。

有人說是跑路。

有人說是被號碼幫、安樂、和勝、勝義、新義等幫派聯合圍剿,導致幫派覆滅,大佬尤金山被活埋。

黎震雄在從皇極鮮酒樓離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家裡打電話,得到的訊息是:

送少爺的車出了車禍,司機和保姆受了輕傷,少爺平安無事。

至於那個書包,是車禍混亂的時候遺失的。

隨後,黎震雄身體不適被送往香江大學醫學院進行救治。

趙興全回了大陸。

從內地相關部門手中接回了大哥的骨灰。

此時三千噸糧食已經陸續裝船。

補軟禁了將近十天的何勇被放了出來。

上船之後,便對內地的官員罵罵咧咧。

“丟雷個行家富貴!”

“我們受大英女王統治,關我?我特麼回香江控告你們!”

何勇罵完了之後,發現一整船的人都很安靜。

他朝呂珍妮派出來的幾個人揚了揚手臂,“不管怎麼樣都好,這次總算時幸不辱命,替老闆完成了任務。”

“做咩?幹什麼不開心!”

“死人嘛,很正常咯!”

“幹什麼不死人?”

“活著的人開心不就好咯?”

何勇很賣力,不過沒人鳥他。

他總覺得氣氛怪怪的,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但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

何勇問趙興全,“你大佬呢?為什麼我沒看到人啊?”

趙興全依舊抱著骨灰罈,沒有吭聲。

何勇有點生氣了,“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大哥死了,我回去讓老闆給你大哥發安家費咯!”

“你板張死人臉給誰看?”

“玩不起別玩咯……”

趙興全把骨灰罈子往邊上一放,抄起手邊一把鏟糧用的鏟子。

何勇沒退,反倒挑釁地笑了笑,“兇我?我怕你?你有幾個人,我有多少人?”

何勇的話音未落,身後的兩個弟兄要往前上的時候,突然被兩條麻袋從頭上套了下去。

何勇轉頭看過去,臉色突變,再回頭,鏟子貼臉,鐺地一聲拍在他的側臉上,身體僵直地倒在甲板上,像一條魚似的在甲板上抽了兩下,眼珠子雖然瞪得大大的,卻已經失去了意識。

船出了珠江口,沒有東進,而是南下。

中間的時候,兩條船碰了一下頭。

趙興全抱著骨灰罈帶著四個麻袋上了另一條漁船,朝公海駛去。

運糧船直接前往馬可。

……

這個季節雖然過了颱風季,但是風浪依舊很大。

幾個麻袋被解開,尤金山露了頭,才發現周圍一片漆黑。

有人點了支菸,尤金山這才看清那張臉,不就是那個小白臉。

“丟雷……你特麼知不知道我是誰?”

林雲生吞雲吐霧地說,“尤金山,早先就是在海上討生活的,搶了一船大煙在香江起家。”

“內地逃往香江的婦女,稍有姿色沒有依靠的,都被你送進了窯子。”

“這幾年抱上黎隆祥,準備走正行。”

“你說你走正就走正道,你招惹我做什麼?”

尤金山聽到楚雲生把他的這些老底都翻出來的時候,他大概就明白,今天不死也要脫層皮。

尤金山聲音開始發抖,“大哥,給條生路得不得?”

“我手裡的生意,你看上什麼,拿什麼,只要給我留條命。”

楚雲生吹了一下菸頭,火心飛濺,“你以為你還有什麼生意?”

“在你被逮住的第二天晚上,你的地盤就被各大幫派給分乾淨了。”

尤金山面若死灰,他知道自已完了,但依舊沒有放棄活命的機會,一頭磕在甲板上,“大哥,你就當我是條狗……”

沒想到另一道聲音比尤金山的聲音還大,“楚先生,對不起,我給你當狗,你讓我咬誰,我就咬誰。”

“楚先生,我不想死。”

我丟雷老謀,撲街搶我臺詞……尤金山心態炸了,“你特麼誰啊!”

何勇在旁邊大叫,“楚先生,真的不關我事,一切都是黎震雄和尤金山指使我做的。”

“對不住啊,楚先生。”

尤金山一下接一下地在地上磕頭,“楚先生,我還有存款,你想要,全都拿去,我只救你放過我這條狗命!”

楚雲生喃喃道:“沒關係,下輩子注意一點就行了。”

兩人原本以為撿回一條命。

可是再一聽楚雲生的話,似乎哪裡不對。

下一刻,他們的麻袋裡被塞了好多石頭,袋口重新封上。

趙興全抱著骨灰,大喊,“大哥,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