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憐竹做了一場夢,夢到自已回到了他和沈江夜的家中。
夢裡中秋那天,她在沈江夜出門後,也出門了,在一條長長的街上慢悠悠走,兩旁的街道猶如人生的走馬燈一般,來來回回地播放,似乎什麼都看見了,又似乎什麼都沒看見。
她就這麼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累了,阮憐竹才坐在公交車站的椅子上歇息。
突然,周邊多了很多很多人,他們在她面前走過,沒有人一個人在她面前停留。
阮憐竹愣了一下,發現不是他們不停留,而是自已一直在走,從未停歇過。
眼前的道路像是沒有盡頭。
阮憐竹迷茫地站在空曠的道路上,周圍的房子拔地而起,高大的陰影將她籠罩,像是一場噩夢,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被拋下。
“叮~~~~”
世界彷彿響起鬧鐘的聲音。
看到沈江夜近在咫尺的臉,阮憐竹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眼前的時光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他們彼此依偎的身影曾發生過無數次。
一時間,阮憐竹有一種夢境和現實拉扯的撕裂感。
“嗷~嗷~嗷~”
竹筍第一時間在她懷裡醒來,用力地蹭了蹭她的臉,兩隻爪子勾著她的衣服十分的粘人。
“醒了?”沈江夜慵懶的聲音響起,準確無誤地在她的鼻尖上親了一下,沙啞道:“餓了嗎?”
阮憐竹推開他的臉,撐著身體環顧四周。
她腦子一片空白,隱約記得還在醫院裡的事,後面的事情就記不太清了,唯有那場夢境反覆出現在腦海中。
“嗷?嗷?嗷?”
竹筍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阮憐竹,像是在疑惑她為什麼不摸自已。
阮憐竹這才緩慢地撫摸了下它的皮毛,竹筍立刻翻轉肚皮讓她摸。
只是她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落在周圍的環境上。
“這裡是橙子的家,你睡兩天了。”沈江夜從背後抱著她,手掌托起她的臉,“今天是我生日,老婆,跟我說句生日快樂吧。”
阮憐竹被迫仰著頭,神色淡淡的望著,在她的眼裡,此時的沈江夜和記憶中的沈江夜有一瞬間的重合。
“沈江夜?”
“嗯。”
阮憐竹暗暗掐了下大腿,感受到輕微的疼痛後才終於有種在現實裡的感覺。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沈江夜溫柔地撫摸她臉頰兩邊的面板,細膩光滑讓他愛不釋手。
阮憐竹眨了眨眼睛,突然往後仰靠在他的胸膛上,“我餓了,沈江夜。”
突如其來的乖巧,還有幾分親暱。
沈江夜狠狠磨了下牙,情難自禁地在她額頭上親了又親,“我去做。”
他嘗試了下把她抱起來,看她沒拒絕不禁又心軟了幾分。
廚房裡。
沈江夜拿出頭一天準備好的麵糰開始給自已做長壽麵,高大的身影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
因為房間裡開了暖氣,沈江夜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無袖T恤,露出結實的手臂和若隱若現的胸肌,耳朵上的耳環還反著微光,往灶臺上一站,活脫脫一個‘不正經’的人夫。
阮憐竹則在一旁的餐桌上喝著剛溫好的牛奶,盯著沈江夜的手臂和他手中的麵糰看了幾秒鐘後才收回目光,沉默幾秒鐘後她給如姐她們打去一個電話:
“如姐,是我。”
如姐接到電話時還在走街串巷地見親戚,聽到阮憐竹的聲音立刻走到安靜的地方去:“小竹,你終於回電話了,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事,好著呢,讓你擔心了。”阮憐竹懶洋洋地摸了摸竹筍的皮毛,“只是我不能回去和你們過年了,抱歉。”
“這有什麼好抱歉的。”如姐心疼地嘆息,“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如果你願意,我這裡永遠都歡迎你,不止這個春節。”
“嗯,提前跟您說一聲,新年快樂,也謝謝如姐,烽哥和小禾這些日子的照顧,我在島上過得很開心。”
如姐聽這語氣,明白她過完年後也不會再回來了,不免有些傷感,“客氣,有空……再來玩。”
“嗯。”
阮憐竹掛了電話,迷茫地睜著眼睛,她突然察覺自已是不是太無情了,因為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已不會再回到那座島上。
你想回去嗎?
一個聲音在腦海裡響起。
阮憐竹思考許久。
不知道。
她想。
“嗷?”
竹筍站起來蹭了蹭她的臉,像是在說你不要難過。
廚房裡的沈江夜也察覺到了阮憐竹的情緒不太對勁,他頻頻回頭,發現阮憐竹的眼角竟掛著淚水,沈江夜的心猛地一緊,放下手中的東西徑直走向她。
“太餓了嗎?”沈江夜不動聲色的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柔聲道:“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阮憐竹微微仰著頭,對上他的視野,“沈江夜。”
“嗯,我在。”
“好累啊。”阮憐竹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我再見到你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沉默?”
沈江夜的思緒瞬間拉回他們在醫院裡見面的那一刻,霎那間,他心如刀割。
“我有點不明白自已想要什麼了,我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你給我標記,好疼啊,原來你再標記我,是這種感覺,那我現在愛你,是標記帶來的影響,還是我本來就愛你?還是因為這份感情因為有了標記而更加深刻了。”
阮憐竹捂著胸口,平靜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在所有人的世界裡路過,雖然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但看到你在我身邊醒來,我又開始喜歡這種生活了。”
“我為什麼是個Omega啊?”
我為什麼一定需要你們?
我為什麼一定需要Alpha?
我為什麼一定需要資訊素和標記?
阮憐竹再次推開他的手,殘忍道:“不,其實我不一定是喜歡你,畢竟你我認識以來,你就一直在標記我。”
這冰冷的話語一下便擊碎了沈江夜剛剛建立起來的溫暖。
“你……”沈江夜痛苦地閉了閉眼睛,聲音哽咽:“你一定要這麼對我嗎?阮憐竹。”
阮憐竹的心輕輕地顫了顫,可她已經分不清這是自已的真心還是資訊素的作用。
含著怒氣的沈江夜看到她迷茫的眼神,頓時又生不起氣來。
最後冷著臉回到廚房裡把剩下的長壽麵做完,一共兩份擺在兩人面前。
阮憐竹盯著長壽麵看了幾秒鐘,到底還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