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毛球番外 · 天塌了

最近總感覺主人怪怪的。

他以前總是很忙，騎著我穿越在整個大荒，從南到北，從西到東。

我最喜歡在清水鎮的時候，他經常帶我出去巡邏打獵，晚上的時候我們在海上踏浪上月，他捕大魚給我吃，我帶他翱翔於夜色天際，穿過雲層去看更大更美的月亮，感受海風將我的毛髮、主人的頭髮都吹起，十分逍遙快活！

直到遇到那個壞女人。

那天我們正在追捕一隻野兔，忽然聽見了一個女人在唱歌，清水鎮的這片樹林連人都很少，更別說是女人了。

主人讓我過去看看，結果我卻看到當年還是男子的壞女人抱著一隻朏朏！我最愛吃朏朏了，那男子看上去羸弱不堪，根本不是小爺我的對手，我忍不住從他手裡奪過了朏朏。正準備大快朵頤，男子忽然對我彈了什麼東西，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兩眼一黑。沒想到竟然中了那個壞女人的奸計！把本雕大爺毒暈了！

主人說得果然沒錯，人心險惡。

可是，從那天起，主人卻變了，我說不上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他的笑容變多了，可是他又經常捂著胸口，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有好幾次，他甚至還吐了血！

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那天非要吃那隻朏朏，也不會讓主人心痛了！我再也不要吃朏朏了。

後來，主人那天忽然感應到了什麼，躍上我的背讓我用全速飛往軒轅城，我看他臉色煞白的模樣，嚇壞了，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最終趕到了軒轅城。

原來是那個壞女人快死了，主人救了她。

他每個月都去看她，每次我就在旁邊的島上，一邊抓魚一邊等他，我發現，每次他回來的時候，看上去都十分憔悴。

我很生氣，用靈力問他能不能別管她了，他只會笑著敲我的腦袋，罵我傻。

後來他越來越忙，胸口痛的次數越來越多，笑容越來越少。

有的時候他渾身是血的回來，我忽然又有點想念那個壞女人，至少有她在的時候，主人的傷很快就會好。

而我，卻無能為力。

直到最近，他忽然間好像沒有那麼忙了，他讓我載他回到了清水鎮，那個破房子都結滿蜘蛛網了！主人那麼愛乾淨，卻沒有嫌棄，他打掃乾淨屋子，慢慢在榻上躺下，縮成小小的一團。

他看上去好孤單！我能做什麼呢？我只是一隻雕，我跳下窗戶，蹦到他的身後，貼著他默默站著，希望可以給他一點點陪伴。

那天主人躺了很久很久，我也貼著他站了很久很久，雖然沒過多久我就睡著了。

我好喜歡貼著主人睡，好有安全感，就像主人救我時那樣。

我們白羽金冠雕是十分驍勇善戰的，但是因為每年只能生一顆蛋，白羽金冠雕變得十分稀少，又因為白羽金冠雕的妖丹可以使不會飛的妖族獲得飛行的能力，經常遭到捕殺，雖然善戰但我們有天敵——狐妖，後來我們漸漸變得更加稀少。

那年我還是一隻很小很小的雛雕，一天醒來，我還在巢中等著孃親來給我餵食，我餓了，朝著天空張著嘴大叫，可是那天我叫了一整天，叫到嗓子都啞了，也沒有等來孃親。

到了夜裡，風雪交加，我又餓又冷，但我還不會飛，如果我爬出巢穴會立刻摔死，可是如果我不爬出巢穴，早晚也會被餓死，或者被其他東西吃掉。

我害怕極了，在黑暗的風雪中悽慘地哭泣。

“哪來的叫聲？”我忽然聽見有人在說話，我連忙閉上了嘴。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樹枝開始劇烈的抖動，我顫抖著閉上眼，等待我的死期。

可我沒有死，一雙溫暖的手捧起了我，我大著膽子睜開眼，看到了一個雪白無暇的人，他頭髮是白色的，衣服也是白色的，他的臉很白，劍眉星目，眼睛黑白分明，他的嘴很紅，顯得他更加白了。

他盯著我，嘴角揚了起來，這是笑嗎？真好看。

“你也是白的，我也是白的，你也沒有父母兄弟，我也沒有父母兄弟，你就和我作伴吧！”他把我揣進了胸前，跳下了樹，我張開尚未換毛的幼翅，我感覺我在飛。

主人一直把我揣在胸口，抵禦了寒夜的冰冷，我貼在他暖暖的胸口，沉沉地睡去。

那是我和主人的初遇，一晃已經過去了三百年，再過兩百年，我就能化人形了，到時候就可以真正陪主人聊天喝酒了！

至少，我本以為會如此。

那天我就不應該喝那麼多酒！我明明知道大戰在即！我明明感覺主人最近怪怪的！

主人帶我來到山崖上，他先是一邊喝酒，一邊發呆。

主人最近總是發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有的時候他想著想著，會突然笑出來；有的時候他想著想著，會深深地嘆一口氣。

有的時候他拿著一顆水晶球發呆，那是壞女人給他的；有的時候他拿著一顆珍珠發呆，那是壞女人留在我羽毛上的眼淚。

水晶球后來變成了一個木雕胖娃娃，他雕的時候認真極了，白天排兵佈陣、練兵列隊，晚上經常累到手都在抖，但他用靈力穩住雙手，一點一點地藉著燭火雕刻著。

他真的瘋了，雕娃娃也能笑出聲。

我每次都站在一旁，認真地看著，生怕那扶桑木燎了我美麗的羽毛。

後來木雕胖娃娃不見了，後來那顆珍珠也不曾見他拿出來了。

主人喝了一口酒，忽然開口，說起他與洪江的事。

主人平時話不多，我聽得很認真，他說他與義父的相識，洪江當年如何救了他，他卻傷了洪江，沒想到洪江竟以德報怨，收他做義子……

他說這輩子恩易嘗、情難還……

他說洪江是我義父，與你無關。

我聽得不是特別理解，但是我聽懂了他最後的意思——

怎麼會與我無關呢？我急得跳腳，這是要趕我走嗎？我的腦袋炸成一鍋粥，無數問題爆炸開來。

我走了主人怎麼辦？

主人沒有我怎麼去打仗？

是我太沒用嗎？

我為什麼這麼沒用？

我沒有主人該怎麼辦？

我該去哪裡？

為什麼我還沒有化作人形和主人並肩作戰？

為什麼要趕我走？

為什麼？為什麼？

我拱著他，扇著翅膀，心亂如麻。

主人笑了，他拍拍我的翅膀，說：“好了，好了，不敢你走。”

主人從不騙我，我信了。

我的心安了下來，又生出一絲雀躍，太好了，我要和主人共赴沙場，我是有用的！我也要報恩！主人去哪，我就去哪！

主人倒了一碗酒給我，我開心極了，我見壯士們臨行前都會喝酒，這就是主人給我的壯行酒吧！

我咕嘟咕嘟喝了好多，這酒好辣，和以往與主人飲得不同，可能因為這是壯行酒？

我要成為戰士了，我能喝！

我感覺天地都在旋轉，主人的臉也在轉，他的話在耳邊轉，一切都在轉。

我倒下了，我想窩在主人的胸口睡覺。

可我沒想到，主人竟然騙了我。

再次醒來，日上三竿。

頭好痛，細碎刺目的陽光在我臉上斑駁閃爍，我眯著眼看天，映入眼簾的是層層疊疊、鬱鬱蔥蔥、交織錯落的枝丫。

我竟然在清水鎮的密林。

主人呢？！我慌忙地向四周尋找，不見主人的蹤影，只有密密麻麻的樹，左邊是樹，右邊是樹，前方是樹，後面也是樹。

滿眼都是綠色，沒有一點白色。

到天上去！在天上說不定可以看到！

我朝高空飛去，當我就要飛出樹頂的時候，一張無形的網攔住了我，我向右邊飛去，右邊也飛不出去，我向左邊飛去，左邊也攔住了我。

我向無數的方向試探，依舊飛不出去。我被綠色困住。

這是一個陣法！

這……是主人的陣法…….

我恍然大悟，昨夜旋轉在耳畔的話破碎地在腦中響起。

“天高任鳥飛。”

“既然張了雙翅膀，就應該去肆意翱翔。”

“人心險惡，以後可長點心吧。”

“當年我救了你，你也陪了我三百年，已經恩義兩清了。”

……

我渾身顫抖，心也在顫抖，我無力扇動翅膀，隨意落在了一根樹杈上，我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已該做什麼。

三百年，無數畫面湧上心頭。

在我無依無靠的時候，是主人的胸膛給了我溫暖。

三百年，十萬九千五百個日日夜夜，無論主人去哪，我都知道，我是他的坐騎，可以時刻感受到主人精準的位置，可是此時此刻，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我感覺心空了一個大洞，可是，茫然之中似乎又有一絲希望。

是什麼呢？

我思索了很久，終於想到了。

對啊！陣法！

陣法還在，說明主人還活著！

想明白這一點，希望和恐懼同時油然而生、如影隨形。

我想要衝出陣法去找主人，可是如果陣法沒了，說明主人……

不！那我希望陣法永遠不會消失！待在這就待在這好了，主人那麼厲害，那麼英勇，那麼聰明，說不定他早已有了一個計劃，計劃就是需要我待在這裡等他。

對！一定是這樣的！我給希望之火扇了扇風，助它燃地旺一點。

於是我站在最高的枝頭，四處張望，隨時等著主人的出現。

一分一秒過去，我的希望之火快要漸漸熄滅了，絕望之水正在一點點侵蝕著它。

我沒有聽見任何動靜，一定沒事的！我繼續安慰自已，可慌張已是欲蓋彌彰。我感覺站在枝頭也坐立難安，我只能在枝頭來回踱步，看看天、看看四周、看看土地。

天邊突然閃過一道白光！我驚喜地望去，因為太過閃耀也不得不眯起了眼。

好在雕的視力是妖中王者，很快，我適應了光線，看清了那道白光。

那是一顆，銀白色的流星。

那顆流星閃著耀眼的光，從天空緩緩滑落，我的心也跟著墜落。

下一瞬，四周的氣場發生了變化，我發現，陣法沒了。

我悲痛地向天空飛去，我又能感覺到主人的方向了，可是那個感覺正在逐漸消失。

一飛到天際，我立刻看見了主人的方向，遙遠的海島上，天空都被染成了血紅色，主人如海島般大的真身正在空中扭曲掙扎，原本的九頭蛇，只剩下兩條。

我發出一聲驚天動地地悲鳴，用我最大的力氣、最大的幅度扇動我的翅膀，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主人的真身太大了，看著很近，可我怎麼飛也飛不到。

我沒有減速，也沒有停下，漸漸的，我感覺雙翅都要失去知覺了，腋下好像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但風很快將它們吹涼、帶走。

我不知道飛了多久，我在天空，死死地盯著主人的方向前進。

我眼睜睜看著主人的真身，由兩條，變成一條。

我越來越近了，可是我能感應到的主人越來越弱。

快點，再快點！

主人，等我啊！

你不等等你的毛球嗎！

你才是傻子啊！

如果你能飛，肯定能把他們都打趴下！

你怎麼這麼傻！

我怎麼這麼傻！

主人，堅持住啊！

主人，我來帶你走……

主人，我們不打了好不好……

我來接你，我們一定可以逃的……

主人……不要丟下我……

不要丟下我......

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翅膀越來越痛，我不管，依舊拼盡全力扇動著，眼看著就快要到了，我都能看到島上鋪天蓋地、黑雲傾壓的神兵天將了。

在模糊的視線中，我看見，主人的最後一條真身仰天長嘯一聲，炸裂開來，消散在空中。

島上下起了血雨，整片島都染成了紅色，然後島的中心有一點黑，像墨汁滴在血裡，向四周暈染蔓延開來。

整個島，漸漸變得漆黑死寂，那些天兵神將如烏雲散去。

我與主人最後一絲感應也消失了。

我萬念俱灰，頭痛欲裂，只感覺翅膀越來越沉重，我拼命扇動，可感覺翅膀重如千斤，再也揮不動了。

眼前一黑，我放棄掙扎，從萬米高空自由下落，狂風如利刃凌遲著我的身體。

就這樣死掉吧，主人，我來陪你。

主人，毛球不會讓你孤單。

主人……等等我……

我砸進了海里，劇痛讓我徹底失去了意識，我想我死了。

我來到了一片完全漆黑的地方。

這裡什麼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隱約可聽見有潺潺的水聲。

我大聲呼喊，聲音空空蕩蕩地在無邊無際的地方迴響，迴音久久才平息。

我迷茫地站在原地，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

“毛球，好好活下去。”

是主人的聲音！聲音好像來著很遠的地方，分不清方向。

我驚喜地問：“主人，你在哪？”我發現我可以開口說話了。

“朝水流聲去。”

“好！我來了！主人，你等著我！”

我變換成了小雕，朝著水流聲的方向飛去。

不知道飛了多久，我終於看見了遠處有一個光亮，我高興地快速向著光亮飛去，直到突然的曝光讓我閉上了雙眼。

再睜開眼，我看見了鮫人夫婦。

原來我沒有死，我被鮫人夫婦救了下來，我的翅膀傷得很重，很久都不能夠飛行了。

不過也無所謂，沒有主人，天空也無趣。

鮫人夫婦帶我遠遠地看了主人消失的島，島和四周的海域都如油墨般漆黑，島上寸草不生，了無生氣，黑色的海和清澈的海有明顯的分界線，沒有活物從黑海里遊進或游出。

透過比劃，鮫人夫婦告訴我，主人曾經幫助他們擊退過大海怪，他們很感恩，於是在大戰之後有試著靠近島上尋找主人的遺體或是妖丹，但都沒有發現。

我日日夜夜坐在離黑島最近的島上，用我的方式守護著主人。

過了十年，我的翅膀差不多可以飛了，但是還飛不了多遠，我立即在高處巡視了整個島嶼，沒有一絲蹤跡，我也沒有一絲感應。

難道主人連妖丹都沒有留下嗎？還是已經被人取走了？

我暗暗地恨這些人。

我暗暗地恨那個壞女人。

她一次也沒有來過。

忽然有一天，島上飛來很多身著黑衣的蒙面人，為首的人看上去氣宇不凡。

我在島上，暗暗觀察著他們要做什麼，可他們很奇怪，為首的黑衣人騎著天馬在空中盯著，其餘人毫不猶豫地分佈落在島上，開始施咒，搜尋著什麼。

我冷眼看著，島上有主人的劇毒，碰者即死，無藥可解。

看來這些人靈力不低，硬是在島上撐了兩個時辰才死。

人死光了，為首的黑衣人駕天馬離去。

後來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來找一次，兩個時辰不到就會死完，他們的領隊就會離開。一開始我還會去看，後來我對他們嗤之以鼻，躺在島上曬太陽，根本不理會。

過了幾年，真的叫他們找到了什麼。

那天只聽島上一人驚呼一聲，我連忙去看，就看見那人捧著一顆暗紅色發著妖異光芒的珠子，隨即雙手迅速變黑，很快，他整個臉都變黑，痛苦地暴斃了。

我的心懸了起來，我在心裡驚呼，這是主人的妖丹嗎？

太好了，太好了，主人的妖丹還在，我去尋遍天下法門，無論是什麼方法，我都要讓主人活過來！

我雀躍地在空中飛舞，等到他們這批人又死完了，我連忙飛去島上檢視。

他們根本帶不走主人的妖丹，這是整個島的毒源，是毒中最毒的所在。

“你是 ……相柳的坐騎？”

我驀然轉身，黑衣人的頭目竟然沒走！他正騎在天馬的背上，俯看著我。

我沒跟他廢話，反正他也聽不懂。但是他如果要打主人妖丹的主意，我定要他好看！

他拉下他的面紗，露出他的臉。

竟是蒼玄！

他自說自話道：“我要救他，如果你想讓他活，就別做傻事。”

救他？救主人？

我要不是雕，我真的要笑了。

不是你們殺了主人嗎？殺了他，又要救他？滑天下之大稽。

我搖搖頭，表示不信。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攻擊我，語氣無怒無喜：“是真的，帶走他後，我會在玉山瑤池復活他，你若是還衷心於他……玉山不可能讓你久留，找個地方好好修煉吧！”

他的話聽起來有幾分真，可是主人告訴過我，人心險惡。

我吃過兩次虧了，主人說人族有句俗語，叫事不過……三？還是幾來著？

好吧！既然比二多，那我就再信他一次，如果他能有本事把主人的妖丹帶走，那就說明他也有可能真的會救主人，等他帶走主人妖丹的那一天，我跟著去驗一驗便知！

果然，吃一塹長一智，我毛球已經變聰明瞭。

我揚起翅膀，瀟灑地振翅而去。

蒼玄搜到妖丹以後，一段時間沒有出現。

一天清晨，他帶來了很多很多黑衣人，那些人只露出了眼睛，可眼睛裡全寫滿了視死如歸。

這就是死士嗎？真可怕。

知道自已還有兩個時辰就會痛苦地死去，或者觸碰到妖丹就會暴斃身亡，還要義無反顧地賣命嗎？

我可以為主人做到這樣嗎？

我在心裡不由地對這些人生出了一絲敬佩。

他們這次抱著勢在必得的決心，我不知道他們具體如何操作的，只看見島上陣法紛飛，天上出現各種琉璃般的色彩。

他們一個一個倒下，最終，主人的妖丹被裝進了一個十分精美的、散發寒意的盒子裡。

捧著盒子的人將盒子奉給了蒼玄身邊的人，不久也倒下了。

蒼玄盯了我一會兒，我飛了出來，跟上了他所剩無幾的隊伍。

飛到一半時，我已精疲力盡，本想靠著信念堅持下去，蒼玄看到我無力的樣子，吩咐下面的人讓我落在了一個天馬上。

我對蒼玄的恨意減少了一點，但還是恨。

到達玉山，來到瑤池，主人的大海貝正靜靜躺在那裡，一隻鶴、一隻狐狸、還有王母也在岸邊。

我恭敬地朝他們行禮，這是主人教我的。

接著，我親眼看著蒼玄將妖丹置於海貝內，王母啟用了主人以命續命的血陣，蒼玄，還有其他人，繼續疊加了更多的陣法，我看不懂了，但我知道，蒼玄是真的在復活主人。

我一直待到天黑，他們留我吃飯，我拒絕了，離開了玉山，一路堅持著回到了清水鎮，回到了主人躺過的榻上。

夜裡很涼，我縮在大大的榻上，沒有主人溫暖的身體可以倚靠。

可是我冰冷的心裡燃起了微弱的燭火，我小心地將它護住，替我抵禦寒冷的孤獨。

主人，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

我會好好修煉，早日化成人形。

以後我不會再那麼沒用了。

我也不會再貪玩、不再吃朏朏、不會再喝酒了。

你喜歡那個壞女人，那我就接納她。

她叫......小夭？那我以後就叫她夭姐。

你喜歡發呆，我就陪你發呆。

你想去哪，我就陪著你一起。

無論上刀山、下火海，無論此去是否有回。

我就是你的坐騎，我就是你的兄弟，我就是你的死士。

主人，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