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百年終相逢
長相思夭柳續寫【此事本難全】 晞燭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清水鎮酒樓開業,酒樓名叫“今朝醉”,今日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酒樓門前炮竹煙花比過年時還要多,還有專業的隊伍敲鑼打鼓,雜耍舞獅,加上一大早就掛出了“今日免單”的招牌,全鎮的男女老少彷彿都聚集在了酒樓,歡聲笑語填滿大街小巷。
一個白衣白髮的男子穿過人潮,他絕美的容貌和氣質惹得路人紛紛注視,又迅速被叫好聲吸引,他逆人流而行,彷彿一朵一塵不染的雪花。
只見他踱步拐進了空無一人的巷子,靜靜佇立在一戶門前,喧囂聲遙遠而模糊,卻依然可以聽見巨大的動靜。
良久,他伸手輕輕釦響了門。
無人回應。
男子輕笑,好像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耐心等候片刻,他再次伸手敲了敲門。
這次聽見了院內的動靜,很快,門開了。
雖已在心中演練無數次,他的心還是停頓了一下,然後劇烈雀躍了起來。
是他朝思暮想的容顏,他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從疑問到震驚,再從震驚到喜悅,還沒等他反應,她便撲了上來死死抱住了他,生怕他跑掉一樣。
聽到她哭,感受到她的心跳,他覺得無比幸福,好像此生終於圓滿了。
他貪戀地感受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狠狠壓制住自已想要把她揉進懷裡的心,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這位娘子……你這樣楚楚動人,我倒真希望自已是你口中那位了。”
希望?小夭從懷裡抬頭,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紅紅的眼眶更加惹人憐愛。她吸了吸鼻子,眼前是她夢中的熟悉臉龐,疑惑道:
“相柳,你……是防風邶?”
防風邶露出一個十分驚訝的表情:“姑娘以前見過我?”
“見過?”小夭的心涼了半截,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她心裡產生。
“防風邶,你不記得我了?況且……你不是已經死了嗎?”防風邶當年搶婚後,為保小夭名聲,防風邶的身份已死。
防風邶笑道:“若我每個見過的姑娘都記得,就算我有九個腦袋也裝不下啊。”他身子微微前傾,盯著小夭的眼睛,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玩味地說:
“我是’死’了,那姑娘希望我’活’嗎?”
小夭沒接他的話,繼續確認道:“你騙人。若你不記得我了,為何偏偏來清水鎮,又如何精準找到我家?”
防風邶眯起眼睛,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姑娘請我進去坐坐,我就告訴你。”
小夭狐疑地開啟門,側身讓防風邶進來,想看看他要耍什麼花樣。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防風邶,一副相柳的模樣,披著毛茸茸的白色斗篷,髮髻一半整齊束起,一半隨意披散。白衣無暇,白髮飄逸,彷彿冰雪凝成,她曾一次次夢見他,如今他真的出現在眼前,她倒有些恍惚,分不清真假了。
防風邶揹著手,不緊不慢地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東瞅瞅西看看,最後對上了小夭有些炙熱的目光,他波瀾不驚地笑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帖子,遞給小夭,說道:
“世人皆知防風邶已死,所以我只能來這不問過往、不論身份的清水鎮。”
“今日我的酒樓開業,請全鎮人吃酒,大家都來了,唯有姑娘沒來,我只好親自登門拜訪了。”
小夭接過帖子,靠近防風邶一步,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那你認識蒼玄嗎?”
防風邶大笑:“防風氏還得仰仗陛下混口飯吃呢,怎會不知,而且說到底陛下還是我的……”
小夭不知為何突然心裡泛起一陣漣漪,等著防風邶往下說。
“東家。”防風邶眨眨眼,對著小夭笑了笑,“姑娘在期待什麼,怎麼臉紅了?”
小夭氣惱,正想開口,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然後又一連打了好幾個,打得頭暈腦脹,忘記自已剛才要說什麼了。
防風邶臉色一沉,立馬來到她的身邊,手撫上她的額頭,皺起眉頭,對上小夭灼灼目光。
“你發燒了?”
“沒事,昨天忽然下大雪,有些風寒。”小夭掏出帕子擦了擦鼻涕,說話也帶了很重的鼻音,但她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防風邶的臉。
防風邶的臉色更難看了些,立刻脫下自已銀白色的斗篷,把小夭裹了起來,擁進暖和的屋內: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一趟趟出來開門做什麼。”
“可是……”
“你蓋好被子睡一覺,我先走了。”
人在難受的時候,情緒好像更加不受控制。小夭一聽他要走,顧不得失憶不失憶,可憐兮兮地抓住了防風邶的袖子,看著白髮防風邶,又或者是相柳,一臉驚訝的表情,斗篷裡溫暖的餘溫包裹著她,不知道為什麼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熱了起來。
“邶……是真的嗎……?”
防風邶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我……”
小夭有些心灰意冷,鼻塞帶來的缺氧令她昏昏沉沉,只覺得身上發冷,鬆開了手:“算了,你走吧。”
防風邶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又恢復了剛才的溫柔:“姑娘先好好歇息,來日方長,等病好了再說。”
說罷,防風邶見小夭不動,替她關好門窗,給暖爐裡添了幾塊炭火,又給她倒了杯溫水,看她喝下,扶她躺好,做好這一切,才默默離開了。
期間他們沒有再說話,但是彼此都能感覺到自已的心跳。
防風邶走後沒一會兒,外面的世界終於安靜了,小夭很快沉沉睡去,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好像比以往睡得更加踏實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內已一片漆黑,小夭出了一身的汗,燒好像已經退了。
半夢半醒間,她好像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輕手輕腳地湊過來,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一股淡淡的冷冽香氣,那人摸了摸她的額頭,便撤走了手,然後她感覺眉間傳來一點微涼,幾秒後,她覺得那個人再次向她靠近,她的嘴唇似乎都感覺到了微弱的鼻息……
她猛地睜眼,眼前空無一人,只有心在怦怦跳。
大概是夢吧,小夭想。她搭上自已的脈,好在她醫術高超,病已好了七八分,要不是來回開門折騰,估計明天就能基本痊癒,只是心跳得厲害。
小夭躺下,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迷離間腦海中浮現相柳的臉,她便滿心歡喜。
記不記得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只要他活著就好。
窗外月色朦朧,小夭屋頂上站著一個黑衣男子,捂著自已的胸口喘氣,身旁蹲著一個白衣小男孩,嘴裡叼了根細長的桃枝。
“柳哥,差點被發現吧,哈哈哈……啊!”小男孩打趣道,被男子敲了一下腦袋。
“毛球,多嘴。”
百餘年過去,毛球已修煉人形,模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白淨的圓臉上一雙大眼睛,十分可愛。
毛球嘀嘀咕咕嘟囔了什麼,男子看了他一眼,立馬閉嘴收聲。
“走吧,回家睡覺。燒已經退了,明天再來看她。”
男子和少年瞬間消失在夜色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小夭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窗外桃樹上站了兩隻麻雀,擠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叫。
她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下床活動了下筋骨,發現自已除了輕微鼻塞,已並無大礙。
神志清醒了,她再次回憶起昨天的事,她突然又害怕只是做夢,連忙四處檢視,目光掃到那件毛茸茸的白色斗篷時,她才鬆了口氣。
一切都是真的,相柳真的沒死,或者說他真的活過來了。
感謝哥哥,如果這和哥哥有關的話。
感謝王母,如果王母從中相助的話。
感謝老天,能再給她一次把握幸福的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珍惜。
想著想著,她覺得渾身充滿幹勁,開始梳妝打扮自已,準備去新開的酒樓會一會防風邶,哪怕只是看著他,哪怕跟他重新認識,也令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