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心歸舊居

小夭上次回清水鎮時，幾乎閉門不出，也沒有精力去看，清水鎮經歷百餘年，老木、麻子、串子、桑甜兒、春桃都已成為歷史，滄海桑田、永珍更新，清水鎮依舊是那個無處可去之人的世外桃源。

如今雖已沒了洪江，也沒有了相柳，但這裡仍然來者不問出處，去時不查蹤跡，江湖各路人士在這裡或紮根或歇腳，到了過年的時候，街上比宮裡還要熱鬧。

小夭再次回到了相柳買下的院子，這次是蒼玄和阿念一起送她來的，他們左右開弓，手一揮，院內積雪、塵土瞬間消失，又恢復了乾淨舒適的光景。

小夭樂得清閒，將阿獙送的桃花醉埋在桃花樹下，又讓蒼玄把桃樹下的塌收拾乾淨，自已四仰八叉地躺下曬太陽，滿足地嘆了口氣。

房間很快收拾好了，他們便出門尋館子吃飯，順便看看街上都有些什麼鋪子。

現在的院子旁邊，便是從前小六的院子，她當時留給了老木，後來相柳給他送了終，院子百年無人居住，已經破敗不堪。小夭回憶起很多事，要說做神族又什麼好處，長久的記憶力絕對是一項，當年她還是男人，端著碗蹲在院子裡，一邊把飯往嘴裡耙，一邊笑看著麻子和串子大鬧的場景清晰浮現在眼前，只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蒼玄問：“要不要把這間院子也給你打掃出來？”

小夭搖頭，“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人要往前看，這是玟小六的院子，我現在是西陵玖瑤，就讓玟小六的一切封存在這裡吧。”

蒼玄和阿念不再多說，他們繼續探索。

又走到一處氣派的酒樓，看上去人去樓空很久了，那是當年蒼玄以軒的身份包下的酒樓，當初索性買下來的，後來也租給過別人，再後來就忘記了這回事，可能那人已經死了很多年了，看這個架勢，當時應該經營的不錯。

三人觸景生情，相視而笑，默契的繼續前行了。

後來他們看了百年老字號的胭脂水粉鋪、新開張在酬賓的兵器鋪、看上去平平無奇門口卻圍了很多人排隊的織布坊，阿念和小夭收穫滿滿，姐妹倆左挑挑右看看，這裡有許多特別又便宜的東西，宮裡的東西雖稀有，但也不一定有特色。蒼玄也不催他們，默默跟在後面，笑而不語。

終於逛累了，聞著香味扎進了一家烤肉店，此時已錯過飯點，店裡就一位客人，只見一個繫著圍裙、身材魁梧的大漢，烤肉時火光飛舞，滋滋作響，焦香四溢。

“好香啊，掌櫃，來一份烤豬頸、三份酥餅！”三人找地方坐下，蒼玄熟練地點單。

“得嘞！”大漢顧不上回頭，擦擦汗，立馬開始製作新的吃食。

蒼玄一邊給他們倒茶水，一邊觀察四周的環境。

店鋪不大，從桌椅老舊程度來看，開了至少有十年了，雖然掌櫃看上去是個糙漢，可店內十分乾淨，地不粘腳，想必是每天刷洗過的，每個桌上放著乾淨的碗筷，還有泡好的茶水，仔細看，似乎他的圍裙也並沒有很多汙漬。蒼玄不禁有點佩服這個大漢掌櫃了，做事麻利的樣子，不像是尋常百姓。

小夭和阿念拿出剛買的胭脂水粉，再次品鑑，挨個又聞了一圈，才十分滿意地收了回去。

“來咯！”噴香四溢的烤肉和酥餅很快端上了桌，“您小心燙，有事兒您招呼啊。”說完又迅速鑽進了廚房，洗涮剛才用過的廚具。

“姐姐，你以後有口福了！看上去好香啊！”阿念從小吃慣山珍海味，偶爾這種街頭小館讓她覺得十分新奇。

“快吃吧。”小夭笑道，給阿念遞了筷子，又拿了酥餅給她。

蒼玄已經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連連點頭：“真的不錯，小夭，你也快吃。”

“好，”小夭也給自已拿了一塊酥餅，放在碟子中，隨便吃了起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悵然。

從前有個人，知道她最喜歡吃豬頸最嫩的地方，特意將焦脆的部位切下來給她吃，也知道她只愛吃餅芯，不愛吃餅皮，都會將外面的酥皮吃掉，把餅芯留給她。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現在只能在夢裡見到他。

他說了“等我”，後來小夭卻再也沒有做夢了。

連夢裡也見不到他了。

這烤肉真的很好吃，不比她和邶常去的那家差，甚至略勝一籌。

小夭暢想，如果有一天，如果真的能夠等他回來，一定要帶他來吃。

如果要帶他吃，總要像個老師傅一樣，熟知好吃的地方吧。

小夭於是專心地品鑑了起來，把烤肉每個地方都仔細嚐了，在心裡記下了最好吃的地方。

茶飯過後，夕陽低垂，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少了，三三兩兩向著回家的方向走去。也到了蒼玄和阿念該回去的時候，團團還在家裡等著爹孃。

小夭送他們到鎮口，揮了揮手，笑得很開心。

“快回去吧，想我了就來看我啊！”

阿念淚眼婆娑：“臭姐姐，你都不想我們。”

“想，怎麼不想，我現在就開始想你了。”小夭寵溺地笑著，“蒼玄欺負你了，你就帶著團團躲到我這裡來，我帶你們藏起來，急死他。”

蒼玄也笑：“小夭，只有她欺負我的時候，我哪敢欺負她啊。”說罷又有些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小夭，別等太久。等不到就回家來，我們也可以陪你一輩子。”

阿念聽不懂蒼玄說的“等”是什麼意思，但後半句她十分認同，連忙點頭。

小夭一怔，哥哥怎麼知道我在等人，乾巴巴地吐出一個好字。

蒼玄若無其事地笑笑，摟著阿念坐進了雲攆離開了。

小夭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聳了聳肩，她等的人，鬼知道能不能等來。她現在只想全心全意為自已活，她要做一名正經醫師，懸壺濟世，救治清水鎮上的百姓，順便研製更毒的毒藥。

新的生活，從這一天就要開始了。